周海晴聽夏寧寧說完，笑道：“我想那個姚建軍也錯不到那兒，如果不好，大姐和姐夫絕不會給你介紹，我怕你……別迷惑了呢。”說著她暗暗偷笑，“現在還剩的大齡青年，不是傻子就是精英了，精英是因為過分挑剔才成了剩的。姚建軍從部隊回來，又當上交警隊長，肯定是精英了唄。只是……可惜，可惜了……”

“可惜什么，是不是說如果你沒有結婚的話，就嫁給他呀？”夏寧寧開了一句玩笑。

“說不定吧，可惜沒有機會了。你……你就干脆利索地拒絕，心里沒有一點遺憾？”周海晴雖然也是開玩笑，但突然想到程偉的身體，心里有了更多的遺憾，萬一程偉的身體無法恢復，夏寧寧和他分手以后……還是要重新找男朋友的吧？錯過了這個很好很合適的姚建軍，對夏寧寧來說真的是無法估量的損失。

夏寧寧自然不知道周海晴的想法，也不愿意再說這個話題，卻把心里的委屈說了出來：“海晴，程偉和李丹還是原來的樣子，李丹竟然無視我的存在，肆無忌憚就把程偉帶走了。我都不知道他們在干什么，海晴，你說我該怎么辦？”

繞來繞去夏寧寧還是說到她和程偉的事情上，周海晴暗暗替夏寧寧難過：“程偉沒有給你解釋他們是干什么的嗎？”

“解釋什么？無非是有重要的事情而已，我問什么事情他又說不出來，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也不想去管什么原因。你想，就算有什么原因，也該正大光明說出來，何至于這樣？我總覺得程偉有什么事情瞞著我，我也有一種被愚弄的感覺，真不知道該怎么辦。”夏寧寧很悲傷。

她是處在進退兩難之中。分手？他們的感情很深，還有很多事情不是那么簡單的，她不愿意就此罷手。仍然在一起，這樣下去什么時候是個頭？又算得了什么？

她的年齡已經不允許她任性，她懂。錯誤的判斷和錯誤的堅持也都不行，那樣不光對自己不利對別人同樣不利。所以，猶豫、徘徊、矛盾、瞻前顧后、進退兩難……

周海晴想到程偉的身體，張嘴想說什么，結果沒有說出來，只是嘆了口氣。

夏寧寧再次悲傷地強調：“海晴，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處理。”

“你總是給捅漏子，這下子夏寧寧恨死你了，我看你怎么辦。”馬健良牽著李丹的手，有點幸災樂禍。

“還不是你捅的漏子，看看你都做了什么？我的話都不聽，不相信我，……如果你相信我，會有現在這些事情嗎？那一點兒不是從你的魯莽開始？我覺得你就是《水滸傳》里面的那個莽漢魯智深。不對，魯智深是表面粗魯內心細致，你連他都不如的。——到現在這樣都沒辦法收拾了，還說。”這次找程偉沒想到是這個結果，她很懊悔，她也恨自己沉不住氣，事情都這樣了，早一點晚一點找程偉都一樣，為什么都偏偏是他和夏寧寧在一起的時候，她無巧不巧的又一次碰在網里？她怪自己不會處理事情，那時看到有夏寧寧就

不要再說了，可她卻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還是強硬地拉走了程偉。

她嘴上在對馬健良不依不饒，心里卻懊悔不已。這次的事情是她做錯，她心里明白。

“好啦好啦，別生氣了。錯了也沒辦法。要不這樣，我們一起去找夏寧寧，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和盤端出，這樣夏寧寧就不會誤會我們了。”馬健良說。

李丹急忙說：“好了，你別出餿主意好不好？把事情都說出來，程偉怎么辦？我寧可讓夏寧寧冤枉也不愿意讓程偉難堪的。再說了，被她冤枉沒什么，我和她又沒關系，只要你不冤枉我就好了。”

馬健良用力捏捏李丹的手說：“真的就是真的，隱瞞的事情總有真相浮出的那一天。”

“眼見為實，這是一句實話，沒有人能夠懷疑它的正確性。但，如果對方是故意在你眼前表演假的，目的就是讓你把假的當成真的，你知道嗎？”

夏寧寧把這句話輸入電腦的時候，又看了一遍。這是一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話，卻包含著無法質疑的正確性。假如有人在你面前做戲，目的就是蒙蔽你的雙眼，那么你看到的就是和事實背道而馳的假象，而你還用眼見為實為證據，為他的假象做包庇。

這種現象太常見了，夏寧寧知道。

這又是那個號碼發的信息，夏寧寧把信息保存以后關了電腦。

活的真累，假戲真做或者真戲假作的時候太多了。人人都有自己的目的，為了目的把形形色色的面具戴在臉上，復雜多變，都極力去為目的修飾，演變的內容也豐富多彩，晦澀難懂，人人都用這種方式來掩蓋自己不愿意讓別人知道的真實。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沒人揭穿。

夏寧寧覺得她也是，所以沒有權力說三道四。她用真誠的目光看著姚建軍告訴他自己現在只想把工作做好還不想談個人感情的時候，不也說的是假話嗎？

她記得有一句話說的是“對人馬列對己馬虎”，這是提醒別人要嚴以律己寬以待人的，可是，真正做到的又有幾人？

夏寧寧突然想要和程偉說一句話，畢竟他是孤身在外，身邊沒有親人，而自己是在家里，在有什么事情都有親人呵護的家里。那次程偉被李丹強硬拉走的時候，回頭那哀求的一瞥夏寧寧還是猶在眼前，她明白程偉不是故意和李丹走掉。心里想著，她撥下了程偉的電話號碼。

“喂，你好，我是程偉。”程偉的目光仍舊放在電腦屏幕上，順手拿起手機隨口說道。每天的時間跑醫院了，只能晚上學習和工作。他很累，但只能讓自己更累才能夠忘記不愉快。

他的聲音沙啞，透出疲憊，夏寧寧心里有點酸，她知道他肯定又是在忙，自從他說了拿不到那個職位就不結婚的話以后，夏寧寧就發現他對工作的拼，就好像工作成了唯一，她想像得到他坐在電腦前，屋子里靜靜的那種孤寂，心里的酸澀漸漸涌上來，她勉強按捺激動的情緒說道：“是不是又在忙？”

程偉聽出是夏寧寧的聲音，連忙把注意力集中起來：“寧寧，是你嗎？我在忙，所以……你……你在做什么？”他的聲音透出驚喜。他還以為她生氣不再理他。

“沒做什么，看了一點書而已。你累了就早些休息，別太晚。我掛了。”夏寧寧淡淡地說。

“別，寧寧……”程偉連忙說，“我是在工作，可我沒有緊張到連和你說話的時間都沒有，我也不累，真的……”他想和她解釋那次和李丹出去的事情，可卻不知道該怎么解釋，無論怎么說都是謊言，他又覺得沒必要了，夏寧寧也不一定會相信。他知道，如果自己的身體恢復，一切都好說，不然的話，都沒有必要。只是，和夏寧寧分手……這樣一想他就萬分不舍。

夏寧寧聽出程偉欲言又止，心里生出難過，她知道她和程偉之間的隔閡越來越深了，就算感情依然存在，但總是找不到一個切合點來彼此融合一下，這讓她的心悲亮。——這茍延殘喘的愛情，有必要維持下去嗎？

“別太晚，那樣影響身體健康。我明天還有事，要睡了。你也早點睡吧。”夏寧寧說完掛了手機，她不愿意再說那是沒有意義的話。

馮佩蘭憂郁地看看夏寧寧，心里只覺得悲哀：她是完全被愛情困住了，被這些莫名其妙出現的、無法猜測的、迷霧一般的亂七八糟事情遮擋了思維。按照正常的道理，迷霧不會永遠存在，消散之后真相就會浮出來，但夏寧寧的問題是接踵而至，這個還沒有解決，那一個又出現，就這樣，千絲萬縷的纏裹，錯綜復雜的牽扯，樁樁件件的碰撞，所以最終給她帶來了挫折。馮佩蘭知道夏寧寧是被別人設置的局圈住。現在的她連掌控自己的能力也不具備，自然不能掌控別人，掌控這個局勢。她為夏寧寧難過。

“我和程偉的相遇很不應該吧，但還是就這樣碰上了。那個時候，我也無意于他，我想他也無意于我。我也是因為感謝他的救命之恩，所以和他接觸。沒想到接觸當中，我發現我們相處的時候十分融洽，那是一種水***融的感覺，是……渾然天成的，就像我們兩個本該就在一起。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最好的，但對于我來說是最適合的。我們的愛情很清新單純，很自然很簡單。我認定程偉是我要嫁的那個人，程偉說我就是他尋覓的那個女孩，突然碰到我有點像‘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光闌珊處’的感覺。那時，我們真的認為對方不是用來被挑選的其中的一個，而是唯一的特定的一個。就這樣，我們選擇了婚期，可是，程偉出了車禍。也就是這個車禍，程偉身體雖然回復了，但一直都心事重重，還用所謂要達到的目標來作為不結婚的說辭，直到李丹的介入……。其實，我相信程偉還是愛我的，我不是小孩，我從他的目光中感受到他對我的在乎。可是……好像我不得不退出了，——就因為李丹。”夏寧寧覺得自己就好像無意中撞入了一個風景優美的沼澤，只顧欣賞風景，卻忽略了腳下的泥潭，想要往回返的時候卻深陷其中就要被埋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