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程偉完全是有感而發。夏寧寧的話讓他心里有點凄涼，覺得他和夏寧寧的感情就有點像這煙花，本來他希望他們之間的美麗永遠，可是……他們之間就要像這煙花一樣經過短暫的美麗就要化為無形……這是一種沉淪到萬劫不復的黑洞中的絕望，他太害怕了。

本來是快樂的心情，讓程偉這樣一說，夏寧寧的心也沉重起來，她喜歡煙花，雖然美麗的綻放短暫，瞬間的亮麗之后又歸于沉寂，讓本就黑暗的夜因為這驟然的亮麗消失而更加失落，但是這美麗消失的是外表，心里的震撼絕對不隨著這黯淡而黯淡……

突然她抬起頭來，聲音激昂：“煙花燃放的時間是短暫，可燃放時極盡努力，所有的美毫無保留，明明知道燃盡就是永遠的消失，可還是竭盡全力地燃燒，義無反顧，毫無保留，就算只有一絲光芒也要散出十分的美麗點綴黑暗的夜空，希望這點亮麗給別人帶來視覺上的盛宴，這個短暫也不會隨著視線的無處尋找而把心的追尋遮掩起來，我們的心里會永遠存留著這份美麗，我們的腦海里永遠記著這份美麗，不管日后多久我們都能夠清楚地想起那份美麗，我們會用心把看到的這份美麗景象永遠記憶，所以不能說這不是一種永恒。——永恒的東西也不能看成僅僅是表面的存在，而是心的留守，只要心里有，在心里永久存活，就等于是永恒。”她深深地看了程偉一眼，繼續說道，“就好像那些歷史中遺留下來的精髓，只因為有意義有價值，所以千秋萬代的人都記著并且發揚廣大，不是嗎？當初提倡的人早已經消失不見了，但我們記得他們的精神，這份寶貴的遺產，——這些給我們帶來財富的遺產我們永遠記得，不是嗎？這煙花也應該是這樣，它表面的現象消失了，但它生命的輝煌留在了我們記憶的深處，我們會想起它，會想起它的美麗讓我們的眼睛有過剎那的迷失，那種讓人迷失的美永存。所以，我們不應當因為它暫時的消失而不喜歡，應該喜歡，喜歡它永遠存在我們記憶中的這種精神。是不是？”

程偉側過頭來，看著眼睛直視前方的夏寧寧，夏寧寧的臉上看起來十分平靜，但他知道她的心里不會像表面這樣的平靜，就如同他，在她這一篇長長的話語里心潮起伏，他暗暗在想：寧寧，既然你這樣說了，那么，在不久的將來，在我們分開的時候，你……會記得我嗎？會記得我們在一起時的美好時光嗎？寧寧，希望我能夠在你的心里有一席之地……

夏寧寧感覺到程偉的凝視，側頭看到他面上隱隱的憂傷不明所以：“怎么，我說的不對嗎？你……怎么不說話，怎么了？”

“寧寧……”程偉忙換上了笑容，“不是你說的不對，是你說的太對了，所以我在想……將來的你……是不是能夠記得我們之間的美好，能不能讓我們之間的這份感情也像你說的煙花那樣，就算是消失……也在你心里永恒？”

“你，你……”夏寧寧的臉上一副驚訝，“你在說什么？我們之間是永遠的，你這樣的說法是什么意思？我不愿意你這樣說，更不希望我們的感情忽冷忽熱，我們的感情應該是懸崖上的松柏，四季常青的。你，你……”突然她的心里掠過不祥，心里一凜，臉色變了。

程偉一驚，忙緊緊攬住她的腰：“我是說說而已，沒有什么好緊張的呀。”話雖如此，但心底發虛，所以聲音有點特別，只是夏寧寧還在想他上面的話，腦海一下子閃現出董凌云的身影，她和他曾經有過美好的往來，那個時候彼此心地單純，都是全心全意付出，夏寧寧從來沒有想過會有和他分開的一天，而那個時候的董凌云想來也沒有料到自己有一天會把夏寧寧拋到腦后的吧……但結局是兩個人分道揚鑣，只是那份美好的記憶越來越淡，夏寧寧是記著董凌云的，不過當初因為揪心的難過把那份美好掩埋，有的也只是悲傷，日后隨著時間的稀釋，連悲傷也不是那種棱角分明的凌厲了。夏寧寧暗暗難過，說來說去，都是因為董凌云直截了當的傷害，如果是其它原因的話，她可能不會這樣只是讓他成了一個沒有重量的影子吧。但如今程偉這樣奇怪的話，讓她敏感的心警覺起來，他……什么意思？程偉自然不知道夏寧寧想的是什么，只是看著她黯淡的神色暗暗難過，忙著改換話題，“沒想到你還對這些不常見的現象有這樣深刻的理解，倒是出乎了我的預料，你什么時候成了哲學家了？”

夏寧寧有點難過：“我不愿意讓你說那些不吉利的話，那樣的話我聽著不舒服，傷感，難過，懂嗎？”

程偉連忙答應：“不了，我不說了，我也只是隨口說說而已，你不喜歡的話，我不說了。哦，天氣還早呢，我們找一家超市進去轉轉，看看有沒有你喜歡吃的零食我們買點，超市里也比在外邊暖和。”

“原來你還真的很實惠哎，你是想要買東西呢，還是為了進去取暖？”夏寧寧被他一本正經的算計逗得想笑，剛才的不快情緒一掃而光。

程偉也笑：“兩者都有。我不愿意讓你早早去那個冷冷的大廣場挨凍，我們不耽誤看煙花就可以的，反正煙花是在天上放，我們能夠看得見，所以沒必要去擠，沒有人擋住我們的視線，對不對？”

實際上程偉有他的目的，在外邊找個顯著的位置別人找起來不用費力，擠在人群中的話……就困難了。這讓他為自己心里的盤算感覺到慚愧。

夏寧寧哪里知道他的打算，完全被他堂而皇之的理由說服了，笑著說道：“那好，我們就去離廣場不遠的超市。”

李丹有點郁悶，大過年的還要做這種事，但她無法不去聽從程偉的安排，因為他們有言在先。一個人在街上晃悠著，任憑冷冷的風掠過耳畔，任憑冷冷的風翻開她風衣的衣襟，天氣是有點冷，她有點后悔沒有穿那件厚的羽絨服，可已經走了

出來，不想再返回去。她不知道程偉什么時候需要她，她怕萬一她返回去了，程偉恰好在這個時間里讓她趕到，那樣的話會耽誤的，她是守信用的女孩，答應別人的事情會全力去辦。只是這種事……她為程偉悲哀也為夏寧寧難過，本來是珠聯璧合的兩個人，為什么卻要這樣？程偉還要用這種方式把夏寧寧逼開，唉，她真的不知道夏寧寧知道程偉在想法把她從身邊趕走時心里是什么滋味，更不知道夏寧寧在知道真相以后會是什么樣的反應。

唉……她微微發出了和她的年齡極不相稱的嘆息，帶著稚氣的臉上有著對世事無法理解的無奈，為什么有情人總是要經受這樣的殘酷折磨？

手機鈴提醒她有了電話，李丹從包里摸出手機看到了馬健良的號碼時，臉上出現了情不自禁的笑，忙按下了接聽鍵：“建良，什么事？”

馬健良的話讓她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臉上出現失望的神色：“我也想和你一起去看，可是我……沒時間。”

“我們明年再看，好嗎？我們有的是時間，不差這一次。”李丹知道自己只能撒謊，“我也很想和你在一起，可是現在真的不行，我有很重要的事情，真的不能。要不你約朋友和你一起看吧，祝你快樂哦。明天我們在一起，我可以一整天都陪你，到時你把今晚看到的景象講給我聽，好不好？”

“真的不行？”馬健良的臉上露出失望。

“如果可以，我怎么會不和你去呢？”李丹自然是遺憾的口氣。

馬健良把手機從耳朵上拿下來，手里緊緊捏著，臉上露出遺憾。

云海廣場人山人海，所有人的臉上帶著節日的笑意，盡管天氣很冷，人們還是情緒高昂，都在期待著夜幕降臨好觀賞那艷絕天宇的盛況。

天色微暗的時候，李丹獨自一人在廣場外邊走來走去，聆聽著人們的歡聲笑語。這兒的人大多是情侶，年輕人居多，中年人大多是和自己的孩子一起，一家人快快樂樂，祥和的暖意在臉上籠罩。李丹感覺到一絲孤單，如果是和馬健良在一起該有多好？可是，她不愿意讓他知道自己所謂的“工作”是這樣的，她不知道自己這樣是不是不應該，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在幫忙。程偉的痛苦她理解，可是他這樣的做法是不是妥當？她統統不知道。她只是覺得程偉可憐，也因為自己對他的同情而機械地按照他的話行事。她也希望夏寧寧能夠灑脫一點，放了程偉，這樣的話，連她自己也不用糾結，不用在他們中間做這樣的“歹人”……

正在胡思亂想，手機有了短信，悅耳的聲音提醒她注意，她掏出手機一看，是程偉的信息，于是打開了內容：“你好，有沒有出來？”李丹長長出了一口氣，做了回復，“我在云海廣場等著。”

“好，謝謝。到時候我告訴你我的位置。”程偉回復了這句話，把手機裝好，然后走出了衛生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