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偉忙向一旁的李丹示意，愣怔著的李丹如夢初醒，忙跟在兩個人的身后出門，小慧回頭笑著對她說：“不用送我們，里面的病人需要你照顧，你回去吧。”

李丹真誠地說：“麻煩二位了，真的對不起。如果不是你們幫忙，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謝謝，謝謝你們。大姐——”李丹懇切地望著小慧，“我叫李丹，能告訴我二位的名字嗎？”

小慧不知道為什么剛才董凌云沒有說自己的名字，她覺得無所謂，所以笑著說：“我叫小慧，他叫董凌云。好了，我們該走了，你回去吧。以后說不定我們還會見面呢。”

“姐，告訴我你的電話號碼，有空的時候……我打你電話好嗎？”人家幫這么大的忙，日后一定要感謝人家的，所以李丹想知道他們的聯系方式。

“不用了，等下次我們見面的時候在說。你快回去吧，我們該走了，再見。”董凌云沒有等小慧回答就直接替她拒絕，然后拉了小慧一把，小慧只好笑笑，對李丹擺手說，“再見。”

看著兩個人離開，李丹暈頭脹腦地愣在那兒看著他們的背影，剛才發生了什么事呢？她恍恍惚惚，如同做夢。

站了好久，李丹才想起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慌慌張張往病房跑。

程偉躺在病床上腦子里也是恍恍惚惚，怎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一時間，他也想不明白，現在的感覺是肋下疼痛厲害，連呼吸都覺得困難，這也影響他思考，所以他不能清楚地分析這件事情，有的只是悲哀和疼痛，更多的是難過……

門猛然被打開，李丹風一樣旋到了他的床前，氣喘吁吁地在程偉詫異的目光中急急開口：“程……程大哥，壞事了哎……，你那女朋友夏寧寧肯定一會兒就到的，我……我怎么辦？我有點怕，說實話我不敢啊，不敢見她，畢竟這都是我的錯，你說我該怎么辦？怎么辦？馬健良把你打成這樣，我會讓他負責，但是我不愿意和夏寧寧面對面，真的……真的……怎么辦？”李丹畢竟是單純的女孩，又沒有閱歷，這樣的場面把她嚇的膽戰心驚，心里本來就對夏寧寧充滿了歉意的，現在又要突然地面對夏寧寧，她不敢。夏寧寧來了她怕夏寧寧不會饒了她，就算夏寧寧不怎么樣她，她該怎么給夏寧寧交代？她怕。“要不……我走吧，我現在就走，在她到來之前我走掉，我們不要面對面，這樣好不好？”現在她的心里有的只是恐懼，想的是不要見到夏寧寧，其它的念頭什么都沒有，連程偉需要人照顧也不管了。

程偉看著臉色本來就很白凈的李丹這時候因為驚懼臉色更是慘白，心里的悲哀更甚，他不知道夏寧寧是不是真的會來，更不知道夏寧寧來了會不會和李丹起沖突，只是李丹的話把他的心神徹底攪亂：“好，你走……吧。”他閉上了眼睛。夏寧寧來了的時候

，她要怎樣就隨便她了，還是不要讓李丹攪進來的好，他很明白李丹是被他連累了。

李丹如同得到特赦令一般急忙抓起包往外走，走到門口突然扭回頭來：“我走了，你一個人……可以嗎？”說著話，她又返身回來，“萬一她來的晚了，你這里沒人恐怕不行。”她看著臉部扭曲的程偉十分不放心，同時又暗暗地恨馬健良：發什么瘋？把事情搞成這樣，怎么收場呢？“都是我的錯，讓你成了這樣……”李丹矛盾的心里滿是歉意，也幸好程偉傷的不重，不然的話該怎么辦？她突然又感覺到了后怕。

“別這樣說，是我的錯，是我連累你。應該是我向你道歉的，李丹，是我連累你，讓你的男朋友誤會你了……對不起。”他深深地嘆了口氣，臉上的悲哀更重，這件事情……真的越來越亂了，本來他只想簡簡單單讓夏寧寧能夠離開他就夠了，不想連累別人的，沒料到情形急轉直下，現在不光是夏寧寧受傷，同時傷害到的還有李丹，萬一李丹的男朋友誤會太深不肯原諒李丹，他又該怎么辦？他……不是害了李丹了嗎？可是事到如今，再多的后悔也于事無補，他想只能等他好了以后慢慢在處理，就算馬健良把他打成這樣，這時的他也并不恨他，反而對馬健良覺得虧欠，想到那個因為痛苦而暴怒的男孩，他心里只有難過，這一切……只有等以后和那個男孩解釋了，程偉打定了注意，他要把事情和馬健良坦白，——如果馬健良和李丹因為他而分手的話，他的罪孽就更深了，他不愿意。

“我的事情是小事，馬健良雖然簡單粗魯，但他會聽我解釋的，你放心，這個以后在說。你……我怕我走了你一個人……不方便，怎么辦？”李丹現在沒有別的心思，想的只是不要和夏寧寧碰面，但看到病床上臉色慘白的程偉，又不忍心。

“我沒事，你走吧。不要等她來了的時候就晚了，你……先走。”程偉只能苦笑。這個時候他也不愿意讓夏寧寧和李丹碰面，萬一兩個女孩子吵起來怎么辦？

“好好，那我就走了。”李丹說完匆匆往外邊走去。

“小姐，你是不是有急事啊，你看你剛才的動作，多危險。”司機對坐在他身邊的滿臉焦急的夏寧寧說道。夏寧寧橫穿馬路跑過來的場面他完全看到了，本來他是開車回家的，但夏寧寧沖他招手他看到了，所以也就減速把車停在了一邊。

夏寧寧為自己剛才不顧一切的舉動有點臉紅，很不好意思地說：“是的，確實很急，所以……請師傅開快一點，好嗎？”她恨不能插上翅膀飛到程偉的身邊。

那個女孩說現在程偉在醫院的話讓她無法鎮靜，平時她也沒見到程偉做過什么費力氣的活兒，所以他的身體究竟好沒好她并不十分清楚，她想起了那次程偉在抱起她的時候那痛苦的模樣，他……他的傷還沒有好，要是

再有什么閃失的話……怎么辦？當時聽說程偉在醫院她就急了，并沒有問是什么原因，現在她才知道自己的疏忽，想要再問，但手機不是程偉親自接的，她不想聽那個女孩說話，是她把程偉拉走的，如果不是她，程偉不一定會是這個樣子，無形之中，她對那個女孩的恨又加深了一層。

坐在車里，夏寧寧焦急地看著前方，路旁模糊的物體飛速后推，那些車也都拖著亮亮的尾巴一閃而逝。車速很快了，夏寧寧卻覺得很慢，她恨不得讓車飛起來。因為心理作用，夏寧寧總覺得去這個醫院的路太遠了，車走的時間太長太長……

好不容易，出租車駛進了醫院的大門，夏寧寧把早已經準備好的車費遞給司機，說了聲“謝謝”就急忙打開車門下了車。腳踏在地上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的腿很軟，心咚咚跳的厲害，幾乎邁不開步。稍微停了一下，她才向住院部的樓房走去。這個醫院，她沒有來過，所以不是十分熟悉，時間又是晚上，尋找準確地點自然有點困難。想了想，覺得還是先到門診問問清楚比較合適，這樣可以節省時間，于是忙走往門診。此時正好有一位護士走了出來，夏寧寧急忙攔住，然后問了問，這才匆匆趕往住院部李丹所說的樓層房間。

樓道有些暗，夏寧寧仔細地抬頭看門牌，終于找到了李丹所說的房間，正要伸手敲門，手抬起來一下子撲了一個空，急匆匆從里面跨出一個人來，正好和她撞在一起。

“哎呀！”李丹驚慌地喊一聲，猛地抬頭，一眼看到是沉著臉的夏寧寧，腦袋里轟隆一聲，整個人忙后退一步，心里一個勁兒地喊“完了完了！”想要開口和夏寧寧說話，卻不知道說什么，僵硬地閃在一邊吶吶地不知道怎么辦。——她覺得這是她人生中最尷尬最倒霉的一天，只恨沒有早一點走，接下來的事情還不知道要糟糕到程度呢？她只覺得心跳加快，心中著慌，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

夏寧寧本來很急，沒想到被一個人重重地撞了一下，她平時做事很穩重，心里不由對這個冒冒失失的人不滿，再加上這個人是她怨恨的那個女孩，所以臉色一下子就十分難看。沉下臉來，正要開口相問，一眼瞥見床上打著吊瓶的人，因為沒有看到臉所以不知道是誰，但心里一頓馬上想到是程偉，愣了一下，拋下李丹奔到床前——

床上的人半邊臉上有一片紫黑的瘀傷，腫起老高，看上去觸目驚心，連累的那一只眼睛也無法完整地睜開，導致整張臉扭曲的可怕，悲傷和痛苦就那樣無奈地呈現在這張極不協調的臉上，蒼白的嘴唇微微翕動，似乎想要訴說什么卻無從訴說的樣子顯得悲涼而無助，沒有受傷的半邊臉也極其蒼白，是一種讓人感覺到徹骨寒意的悲傷和孤獨，那只睜大的眼睛射出無法言說的悲哀的光，就那樣赤裸裸地落到走近床邊的夏寧寧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