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夏寧寧覺得有點可笑,看著他們故伎重演覺得可笑,只不過是這次的表演比那一次都真實,就像真的一樣,夏寧寧暗暗嘆服,原來表演的次數(shù)多了真的可以演好,以假亂真了。緊接著,她帶著諷刺的笑意慢慢從臉上隱退,悲哀霧一般壓過來。剛剛的程偉雖然沒有對她信誓旦旦,但那真誠的態(tài)度足以讓她感動到唏噓,可眨眼間……究竟那一幕是戲呢?是這一刻?還是那一刻?她和程偉之間雖然算得上是生死相許,但彼此之間真的了解嗎?
程偉說他愛慕過一個女孩,但如果說戀愛的話沒有,她是他的初戀,也是迄今為止的第一次戀愛,所以那時他總是和她說很慶幸第一次戀愛就認(rèn)識到她,而夏寧寧卻不置可否,她沒得說,程偉不是她的初戀,她的初戀雖然失敗,她也不再愛那個人,但要她把那個人徹底忘了,徹底從記憶里摳出來扔掉還是有點難。夏寧寧現(xiàn)在開始懷疑程偉的話了,他……真的沒有愛過別的女孩?她是他的唯一?看了剛才的一幕,她才知道自己的幼稚可笑,就算之前沒有,現(xiàn)在還是有了,這是事實。寧寧之所以對自己的這個判斷毫不懷疑,就因為自己的經(jīng)歷,她是光明磊落的人,和程偉坦白過她的戀愛史,程偉知道。但那個和她戀愛過的男人是誰,她從來沒有說過,所以程偉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以至于那個人去幫過他他都不知道,還很有紳士風(fēng)范地知恩必報,真不知道程偉有朝一日知道那個人就是夏寧寧的初戀情人會怎么想。這些憂郁埋在夏寧寧的心底,她是由此及彼判斷出程偉沒有他口里說的那樣純粹。
想到程偉在知道把他送到醫(yī)院的董凌云就是她的出來戀人時,是不是驚訝驚嘆詫異不信懷疑一直到?jīng)]辦法接受呢?何況他還對夏寧寧極力稱贊董凌云是如何如何的好,好的完美無瑕,夏寧寧覺得很有諷刺意味。
天色變的昏暗,來來往往的人都步履匆匆,臉上一片漠然。夏寧寧覺得有點冷,是那種浸在冰水里的冷,完全被泡進(jìn)去,趕盡殺絕,無法掙扎,不堪回首……
“怎么了,你怎么了,有話說嘛……”程偉就像被挾持著一樣,一邊踉踉蹌蹌一邊扭頭看夏寧寧,直到夏寧寧漸漸脫離了他的視線。
李丹住手,然后氣喘吁吁地等著程偉。程偉同樣氣喘吁吁,但他的表情無限懊悔,一邊喘氣一邊斷斷續(xù)續(xù)地說:“怎么回事……你?我說了讓你當(dāng)著夏寧寧的面說的,不然她要誤會的,……早知道你會這個樣子……,我……我就不和你見面了。”
程偉的反應(yīng)完全出乎了李丹的預(yù)料,她喘著氣胸脯一起一伏,喉嚨里感覺到辛辣的刺癢,但程偉這樣的話激怒了她,她瞪起眼睛,那眼睛就好像要噴火:“你……早知道你是這樣的,我懶得理你,我賤啊,真是費力不討好……何必管你?我這樣做是有點過份,可往日你不是讓我這樣做的嗎?這次趕巧了,還是這樣,我不知道你故意和我作對還是和夏寧寧作對,竟然對我這個態(tài)度?要不是真為了你,我……何必?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下次……你的事情
別找我。”李丹的確是用了全部的力氣才把程偉扯到這兒的,本來她還因為程偉會半推半就,沒想到是真的不愿意和她走,這讓她十分生氣,還遭到程偉的責(zé)問,心里生氣,給了程偉一個不折不扣的白眼。
程偉自己也納悶,他知道李丹說的對,可是在他和馬健良打架以后,還是第一次恰好碰到他和夏寧寧在一起了李丹又有事,就好像是提前編排的劇情一樣,可既然如此了,說什么都沒必要。夏寧寧那邊他回頭解釋,解釋清楚了最好,解釋不清楚了,夏寧寧就此和他分手也就由她,本來這也是這樣的目的。看來老天爺是真的要把他們分開,程偉心里難過卻也無有回天之力。知道自己錯了,程偉只好歉意地笑笑:“對不起,是我的錯,只是我沒有想到會出現(xiàn)這樣的事情,比之前咱們約好的還趕趟,演的也夠精彩。我知道沒有要緊的事情你也不是這樣,說吧,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還不是為了你?別人還費力不討好。”李丹氣咻咻地說。
程偉賠笑:“對不起,大人不計小人怪,我錯了還不成嗎?別生氣了,快告訴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丹愁眉苦臉地看著程偉,緩緩嘆氣:“也許是我們杞人憂天了,你……真的想知道?”
“當(dāng)然了,不是廢話嘛,快告訴我。”程偉焦急地督促。
“也許沒這個必要告訴你吧。”李丹變得嚴(yán)肅,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關(guān)于董凌云的事,夏寧寧沒有和你說過什么?”
“沒有啊,怎么了?”程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夏寧寧和董凌云能有什么關(guān)系?“本來請董凌云吃飯我是要夏寧寧和我一起去的,寧寧不肯,所以我一個人請的他,怎么了?”
聽程偉提到和董凌云一起吃飯,李丹明顯緊張起來:“你……你們……,哦,董凌云人怎么樣,沒有和你說什么吧?你們……你們還好吧?”
程偉啞然失笑:“我們很好呀,我們兩個人有什么不好的?怎么了,你這云遮霧罩的,我都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了。董凌云人很好,我們談的很愉快,他沒有和我說什么不該說的話,你是什么意思?發(fā)生了什么事?”程偉越來越糊涂。
李丹如釋重負(fù)地松了一口氣:“這就好,那就算了,我走了。”說完轉(zhuǎn)身要走。
程偉一把拉住了她:“我還沒有明白,你怎么要走,到底怎么了?”
“既然沒事,就算了。”李丹扭頭吐了吐舌頭,“是我多慮,沒什么。”
“騙我有用嗎?究竟怎么回事你說出來,就算現(xiàn)在沒什么,你不是為我擔(dān)心嗎?說不定以后我還要碰上,你不說我心里沒底,到時候難免會出錯,你既然為我而來,就痛痛快快告訴我實情,好嗎?”
李丹嘆口氣:“也許我不該說,但你既然這樣說了,我也就實話實說,你別介意。那個董凌云就是——就是夏寧寧的前男友。”
驟然之下,程偉只覺得身體內(nèi)部“轟”地一聲巨響,整個人被鎮(zhèn)在那兒。
夏寧寧失魂落魄,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往家走的,下了車,進(jìn)了小區(qū),踏上自己每天用腳來丈量的土地,才微微有點踏實的感覺。她不愿意讓爸爸媽媽看出她的失落,徘徊良久才往家里走。
電視節(jié)目算不上熱鬧,但十分搞笑,馬三立癟著一張嘴說單口相聲,夏鎮(zhèn)守和瑞鳳夫妻二人興趣盎然地看著,不時發(fā)出一陣笑聲。
夏寧寧打開門,走過客廳的時候說:“爸,媽,我回來了。”
瑞鳳把目光從電視屏幕轉(zhuǎn)移到夏寧寧臉上,猛然發(fā)現(xiàn)女兒臉上蒼白,忙問:“你怎么了,怎么臉色那么差,不舒服嗎?”
“那里。”夏寧寧勉強做出毫不在意的笑容說,“沒有不舒服,就是有點累。”
夏鎮(zhèn)守也抬頭看著女兒,忙說:“這天天上班也是辛苦的,別累壞了,多注意身體,明天讓你媽媽給你燉點有營養(yǎng)的湯補補身子。”
“哪有這樣嬌貴,沒事的,休息一下就好。爸,媽,那你們看,我回房間休息了。”夏寧寧說道。
夏鎮(zhèn)守和瑞鳳同時說道:“去吧,去吧,好好休息。”
夏寧寧推開自己房間的門,順手就把房門關(guān)上。一霎那,感覺渾身就像抽取了骨頭一樣,軟軟地成了一堆泥,忙靠在門上才阻止了癱倒在地的趨勢。她臉白如紙,嘴唇毫無血色,腦子里也亂哄哄一團,只有程偉踉蹌著腳步邊走邊回頭還用哀求的聲音喚她“寧寧,等我一下……”的情景在腦海回旋,他的話無力卻執(zhí)著,如山谷回音一般在她的耳畔縈繞,“寧寧,等我一下……”,“寧寧,等我一下……”
夏寧寧看著李丹是用盡全力拉走程偉的,這一點她相信自己沒有看錯,程偉是有點勉強,但最終還是跟著李丹而去。夏寧寧心里悲哀,李丹如果是光明磊落的,能夠有什么事情是非要瞞著她而單獨要和程偉密談?就算讓程偉幫很大的忙,她不是斤斤計較的人不會不同意呀。還有,李丹這樣做已經(jīng)不止一次,就算這次是真的有事,而且也不方便讓她知道,但李丹為什么就不能稍微停留一下,征得自己同意后在讓程偉和她走呢?李丹那樣強硬的態(tài)度,就好像程偉必須聽她的一樣,他們兩個之間到底有什么事?夏寧寧不是沒有涵養(yǎng)的人,所以絕對不會在大街上跑過去攔住李丹責(zé)問,她沒有那么掉價。她知道,如果程偉在乎她,一定會給她一個交待。
交待……讓他為他莫名其妙的行為做辯解……夏寧寧突然覺得可笑,解釋是有必要的,給他解釋的余地,就表明自己給他留有信任的空間,這就是說——自己是愛他的。夏寧寧心里清楚自己一次次的容忍,就是因為心里有程偉的位置,她無法割斷對他的牽連,她在乎他,哪怕心里清楚他的行為已經(jīng)超過了正常的界限,她還是給他留出余地,一切都說明了她是愛他的。就因為愛他,所以她才把讓人生疑的事情變得合情合理,在別人眼里變得驚訝不解而她卻覺得合情合理。
是的,就是這樣,就因為愛。可是,就因為自己愛,就要得到不公正的待遇,就該受傷害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