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瘦, 也不知淋了多久的雨,張彥奇怕她生病,直接提著她的後衣領將她扔進浴室, 動作利索的將她溼嗒嗒的衣服給剝了下來, 同時反手打開上方的噴頭, 聽到水聲響起的那一霎那, 才鬆了口氣, 擡眸見她愣愣的看著自己,一臉的……不可置信!
好像有哪裡不對勁?!他微垂了垂眸,馬上就意識到是什麼不對勁了。
身前是一副不著寸縷的軀體, 白皙又泛著淡淡的粉嫩,曼妙的腰身, 修長筆直的長腿……身體突然有了變化, 他尷尬的輕咳了兩聲, 轉身走了出去,“衝個熱水澡防感冒。”言簡意賅, 只是耳後的肌膚卻悄悄爬上了一抹紅,好在,她看不見。
走出去,帶上門,倚在微涼的牆壁上, 想起剛剛自己的困窘他不由得輕笑, 雖然他們已經同居了幾個月, 但是一切都是淺嘗輒止, 那最後一道防線始終沒有突破, 不是他不想,只是還不是時候。雖說有些東西還是早點吃到肚子裡比較安心, 但是他要的是她的心甘情願。
想到那副軀體,他就忍不住血脈噴張,無奈的撫了撫額,哎,柳下惠真不好當呀!
坐在牀上,聽著浴室裡傳來的嘩嘩流水聲,心在這一刻柔軟的像一汪春水。這個寂靜的空間終於不再是他一個人了,她的氣息又重新浸滿了這個地方,兩個月,六十三個日日夜夜,當呼吸到的只有自己的氣息時他是多麼的驚慌,多麼的害怕,她不會知道,當半夜從夢中驚醒,發現臂彎裡空空蕩蕩的時候他是多麼的失落多麼的難捱。
以前他們很近,實際上卻很遠,現在,他們很遠,其實卻比任何一個時刻都要近,那是兩顆心的距離。
“彥奇……”
正愣神著,突然聽到一聲輕輕的呼喚從浴室傳來,他輕步走過去,隔著門問,“怎麼了?”
“我……”她好像很難啓齒,我了半天都我不出來,他想到了什麼,瞭然,對裡邊的人說了句等等,然後就離開了,未過一會又回來了,敲了敲門,“衣服我拿來了,開門吧。”
她打開門,臉頰異常紅潤,也不知是因爲水汽給薰得,還是……害羞的緣故。她站在門後,只側出一個腦袋,伸出一隻光裸的手接過他手裡的衣服,然後迅速的關上了門。然未出幾秒,裡面的人開始鬱悶,“……爲什麼是你的襯衫?!”
外面的人面不改色,語氣悠然,“你留在櫃子裡的那些衣服都不適合居家的時候穿。”
本來還有怨念,但“居家”二字從他涼薄的脣裡吐出,暖暖的語調,她微涼的心在這一刻也變得暖暖的。
他的意思是說這也是她的家……嗎?!
張彥奇一米八多的高個,若換做一般女生,穿他的襯衫怎麼都能遮到膝蓋,可是……葉梓萱有一米七三!於是這件衣服穿在她身上……
剛剛沐浴過的身體,即使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他都彷彿聞到了那淡淡的草莓香,馨香,微甜。寬大的白襯衫罩在她高挑的身軀上,顯得更爲可人,兩條光裸的白皙長腿完全暴露在空氣中,還有滴滴水漬慢慢向下滑落,一直延伸到那雙小巧可愛的腳丫子!許是她也覺得這樣很彆扭,兩隻手不安分的揪著下襬,試圖想往下拉,緋紅的雙頰,水潤的眼眸……
氣氛很是奇妙,張彥奇乾咳了兩聲,別開臉,及時打住腦子裡的花花腸子,“我去做飯。”
沒有任何起伏的聲線稍顯冷淡,心底不是不失落,但她還是擡起頭,朝他擠出個微笑。
兩人在吃飯的時候幾乎沒什麼交流,就連吃完飯後都是各幹各的,就連……眼神交流都可謂沒有。他勒令她喝了一碗薑湯,然後就去了書房,而她則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盯著不斷變換的電視屏幕。
碩大的空間靜的可怕,除了窗外淅瀝的秋雨,纏著偶有的清香飄入,那是院裡凋零的月桂散發的冷香。
她從沙發上站起來,抱起腳邊的小白兔,拍拍它的頭,輕聲道,“我們去找他好不好?”
小白兔睜著紅潤潤的眼眸看著她,沒說話,它自然是說不了話的,可是……“你不說話那就是默認了。我教你哈……”
於是,在書房裡埋首看文件的某男正專心致志著,突覺得腳邊有什麼東西柔柔軟軟的拱呀拱的,他低頭,只見小白兔正努力的……嗯,不懈的……撓他的腳。
“那個……它是不是鬧到你了?”葉梓萱站在門邊,儘量讓自己的表情很認真,眼神儘量不遊移,“我……馬上把它抱出去。”說完,走過來,蹲下,抱起它,起身,站住,看著他,只見他點點頭,視線還是停留在文件上,不由得有些難過,“那……我們出去了。”
他沒理她,她有點委屈,但還是乖乖退了出去。
這樣的日子何處是個頭呀?現在的他就是那時的她,而那時的他就是現在的她,那時他埋藏在心底的委屈她現在算是體會到了,他曾說過恨她,現在她好像有點懂了。愛情裡,一個人付出,真的很累,就像拳頭打在棉花上,完全使不出力。那時的她,真的是很過分呀!
時間滴滴答答流走,乖乖看了會電視,她又起身,倒了杯溫水端進書房,她沒有出聲打擾,只是將其輕輕放在他跟前,然後站在一旁不動。
他擡頭睨了她一眼,沒有錯過她眼底的期待,於是端起來喝了一口,然後放下,他沒有再擡頭看她,但卻猜到了她那如春^色微微抿起的脣此刻必是向上微彎,如月清澤。
見他總算還給了她個眼神,她樂著盈步走出去了,只剩下他一個人,眼神深邃的似落入點點星光,攤在他面前的是那份自她第一次進來後就不曾翻過頁的文件。
攪亂一潭春水,輕而易舉!
深吸了口氣,強靜下心來,最近的事情比較多,忙的都恨不得有分^身術。埋首繼續看文件,等處理完所有的東西的時候,他擡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已經十一點了。
客廳裡很安靜,他心頭微微不安,合上文件走出去,客廳的光線很弱,她就喜歡在這樣的氛圍下看電視,屢次跟她說這樣傷眼,可她就是不聽,就是覺得這樣看纔有感覺。
緩步來到沙發旁,不久前纔去叨擾他的女人此刻已經閉上眼睛,安靜的睡著,輕煙似的兩道眉微蹙,白皙的臉龐在微光照射下泛著珍珠般美好潤澤的光妍,兩條光裸的細長腿就這麼平放在米白的沙發上,真是……要命!
輕吐了口氣,上前將她柔軟的身子抱入懷中,在不驚動她的前提下將她抱回臥室,誰知剛把她放到牀上,她卻醒了,雙眼有些迷糊,很……可愛。
“彥奇……你工作完啦?”她揉了揉眼睛,坐了起來。
他直著身子看著她,不語,直到看得她一陣羞赧的轉過了頭才坐了下來,墨黑的眼眸緊緊籠罩著她,“小萱,我們談談。”
“啊?!”她迷茫了下,然後點頭,“哦……我……我今天看到你未婚妻了。很……很漂亮。”
“然後呢?”他靜靜的看著她,眼光裡少了冷漠,但那潑墨黑眸深邃如潭,她看不真切他的內心,其實,她從來都不曾看透過他的內心。
“我……心情很不舒服,然後我就回來了。我……想讓你不要跟她走的,可是……我沒有立場。”話匣子一打開,就猶如奔流的江水一樣,收不住,一股酸澀的感覺涌上心頭,這段時間來的所有苦水全部氾濫,“我不喜歡你對我冷漠,我不喜歡你對別的女人笑,不喜歡你跟別的女人聊天……好多好多不喜歡。”
“你不喜歡只是因爲以前這些我只給與你,你把我當成你的所有物,可現在我卻給予了別人,所以你覺得心頭不舒服,你覺得我對不住你……”
“不是!”她突然大叫一聲截斷了他的話,看到他深色的瞳孔陡然收縮,她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行爲太過激了,她偏過頭,沒再看他,聲音輕的幾不可聞,“你不是我的所有物,你也沒有對不起我。我……”
“那是爲什麼不喜歡?”他的聲音沉了下來。
“因爲我愛你!”話一出口,連她自己都反應不及。是呀,爲什麼不喜歡呢?因爲她愛他呀!爲什麼這麼多年都在想著他呢?因爲她愛他呀!這一切,都是因爲她愛他!如是一想,所有的東西都在瞬間明瞭,她扭過頭,溼漉漉的眸子投在他身上,表情是如此的執拗,彷彿要將他看穿一般。
她看著他,沒再說話,而他也回視著她,抿著脣不語,兩人之間沉默環繞。
突然他問,“小萱,你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