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彥奇有很多衣服, 他一個身心健康的大男人,外加愛妻的大男人當然不想自己的衣服比女友還多,於是他試圖在店裡一個勁的買一個勁的挑, 最好買到她穿不了那麼多爲止。
牽著她的手進店裡, 經理站在櫃檯, 一看到是他, 立馬笑著走了過去, 視線在他身旁面無表情,眼神有些冷傲的女人身上停了數秒,問道, “張先生,您來啦, 這次是要什麼類型的?”
這裡明明是女裝店, 這經理怎麼和他那麼熟?她心底疑惑。
張彥奇看到她毫無波瀾的眼珠閃過一道微弱的光芒, 不由得輕笑,遞給經理一個眼神, 經理識趣的走開了。扳過她的身子面對自己,一向深邃的墨眸裡盡是點點笑意,有點晃眼,“吃醋了?這是我好朋友開的店,改天介紹你們認識, 還有, 我經常會來這裡買衣服給媽媽和奶奶。”
他沒有說我媽媽和奶奶, 意思很明顯, 可是卻不知她會不會注意。
她愣了下, 沒想到他會洞穿自己所想,不好意思的紅了紅臉, 但還是假裝鎮靜的開始挑衣服。
他最不喜歡的是她豎起壁壘,躲在自己的鴕鳥殼裡的樣子,可是……他卻沒有辦法。輕嘆了口氣,雙手插入兜中,慵懶的倚在櫃檯前,看她的細指慢慢劃過她跟前的每一件衣服。
葉梓萱最討厭的就是逛街,因爲討厭人多的地方,雖然這裡現在沒什麼人,但討厭的東西那是深入骨髓的難以改變。剛開始她還有耐心,不到半個小時,耐性徹底告罄。於是,最後買衣服的重任還是落在某男身上,她不喜歡試穿,他只好按她的尺碼買,最終也算掃了不少貨。
回家將衣服掛在衣櫃裡,可還有一半的衣服被剩下。張彥奇皺著眉埋怨,“小萱,衣櫃太小了,衣服還沒掛完就滿了。過幾天我的衣服也帶過來的話真沒地方放。”
抿著脣,雙眸淡淡的凝視他,她淺笑,“我知道了,你是故意的吧。”
“嗯?!”他挑眉,笑,“有嗎?我有說嗎?你的想象力不錯。”
明明就是他故意買這麼多衣服,然後說衣櫥不夠放,再借機說動她搬去他那住,原來他這一段日子對此緘口不提是爲了今天呀。歪了歪頭,她抱臂側倚在一旁,雙眸熠熠,好似寒冷冬日倏然驚現一朵傲然紅梅般耀眼,“好吧。”
“嗯?!”
“搬去你那住吧。”這裡離他工作的地方相對較遠,每天他都要早起半個小時,久了身體會吃不消的,她還是希望他每天能多睡一會,這樣她也好爭取時間爲他準備早餐。以前,媽媽跟她說,如果心裡住了一個人,那麼從前一切常規都可能被打破,她以前不信,可是現在她信了。
原來真有一個人會被你愛上,沒有因爲,沒有所以。
本來還想了一大堆措辭打算用來說服她,一舉搞定的,卻不想他啥都還沒說,她就答應了。於是,張家小子很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看著她,好久才反應過來,上前一步將她抱在懷中,低頭就是一通亂啃,等懷裡的可人兒氣喘吁吁了才用下巴摩擦著她軟軟的發頂控訴,“叫你折磨我。”
抱著她嬌軟的身軀輕輕晃了一陣,又低頭在她脣角上用力啃了一下,聽到她吃痛的嘶了聲,他低低的笑開了,“我要出差幾天,做個印記,告訴別人不準覬覦你。”
“去幾天?”
“不知道呢,怎麼,怕我被別的女人勾走?”他揶揄的挑挑脣角,內雙的眼眸似水波流淌。
狠瞪了他一眼,又拿前額撞了一下他的,她似是趕瘟疫一樣,“哎呀,這是哪家的蒼蠅,快點被人帶走,免得禍害人間。”
換做以前,這麼玩笑似的話語是不可能出自她口的,可是跟著他久了,她已經耳濡目染。他笑著去咬她的脖子,用力的吮吸,直到一個鮮紅的草莓出爐才鬆開,“我一會就要去機場了,記得在家好好照顧自己,回來後我們再去我那住。記得要吃早餐,睡覺要蓋好被子……”
葉梓萱偏頭看著身邊絮絮叨叨的男人,淡色的脣角緩緩的向上翹起,點點日光透過敞開的窗玻璃透進來,曬到地面上,似抹了層淡淡的光暈,偶有黑影晃動,那是綠葉被微風輕拂留下的痕跡,帶來陣陣花兒的芳香。
張彥奇走了,本是兩個人的空間倏然只剩下她一個人,不知爲何總覺得有些不適應,像少了什麼,她擡眸巡視,卻什麼都沒有少,所有的東西都好好的擺在原位,但是她知道,是少了他的氣息,少了他絮絮不停的聲音,少了他的懷抱。
以前覺得一個人少了誰都可以活,她現在卻對那時的想法無法茍同,的確,少了誰都能活,但是活的不精彩罷了。
擁著被子靜靜的躺在牀上,她側著身子,手心裡的手機被她翻開又關上,關上又翻開,就這樣目不遊移的盯著那短暫亮起的藍光,百無聊賴。倏然,手心裡的手機傳來嗤嗤的聲音,她下反應的將其放置耳邊,卻不說話,只是等那邊開口。
“睡了?”沉沉的聲線帶著些慵懶,響在耳畔甚爲悅耳,似是那靜肅雪地裡紅梅隨風而落的輕響。
“沒。”
那端,張彥奇屈起手指,指骨輕觸眉心,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疲倦,“乖乖的,早點休息,不要熬夜。今天都吃了些什麼?不要挑食,對長身體沒有好處。”
“我都多少歲了,早過了長身體的年紀了。”她笑笑,明明他沒比她大幾歲,但老愛把她當個孩子,“公司是出了什麼事嗎?感覺你好像很累的樣子。”
“是有一點事,但也不是什麼大事。”他不太想跟她講公司的事情,這些煩惱讓他一個人承擔便可,他希望她活的開心點,無憂無慮。
兩個人這個電話煲煲了很久,最後還是他讓她掛了電話,趕她去睡覺,這纔算結束。
張彥奇這趟出差已有五天了,兩個人見不著面,但幸好二十一世紀還有電話這種東西,電話訴衷腸什麼的也不算太難過。
這日,葉梓萱閒來無事開始收拾起屋子,剛欲放下手裡的玻璃杯,一陣疼痛倏然從小腹處襲來,手一抖,杯子順著直線落到光滑的地板上,發出嘭的一聲脆響後碎片撒的到處都是。額上汗滴漸漸涌起,她皺著眉頭,雙手用力的壓著小腹,粉色的下脣被緊緊咬著,伐出些許白印,猶如初冬時節,紅梅綻放,現出淡淡的花蕊。
這是老毛病了,每個月那麼幾天她都要痛上一痛,偶然想起要去看醫生,但過後卻又老是會被她忘記。這次的痛比之前的還要痛上幾分,小腹那處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在爬,它們張著嘴,一點一點的啃噬她的肉,那種痛感真的可用錐心來形容。
弓著身子去洗手間搗鼓了番,走回臥室抖開被子躺進去,整個身軀都縮在溢出淡淡馨香的被窩裡,那馨香是他身上獨特的味道,忽然很想他,很想很想,想的鼻子都發酸,眼睛都溼潤。
以前她都是一個人挺過這陣痛,咬著牙輕喘卻不會哭泣,可是這次卻突然覺得很委屈,很難過,很孤獨,想有個人來關心自己,抱著自己,那個人有一雙好看的大掌,軟軟的指腹,掌心席捲著溫熱……真的好想聽他的聲音,哪怕只是喚她的名字也是好的。
這麼想著,手已經尋得牀上的手機撥了出去。
電話很快被接聽,那邊的背景有些吵,有道女聲有點熟,但是現在的她已經痛得沒法思考,她覺得她快死了一樣。
“喂,小萱?”那邊的聲線有些訝異。
“彥奇……”嘴中流淌過他的名字,眼眸中凝聚的溼熱伴著這低低的嗓音順著眼角流了下來,在乳黃色的軟枕上慢慢暈開。
“小萱,怎麼了?”似是察覺到她聲音的不對勁,他急急問道。
“我……”
“彥奇,你怎麼在這呀?大家都在等你呢。”她的話還沒說完,一道女聲卻適時的響起,這道聲音,她不陌生,最近電視上正熱播著她主演的電視劇,好多話在這一瞬間被噎在嘴裡,有點累,有點煩,突然什麼都不想說了,說了又能如何呢,那陣痛又不會因此而消失。不是說好要堅強的嗎,怎麼就軟弱了呢。
她笑了,聽著那邊他急切的重複,她說,“沒事,我休息了,拜拜。”掐斷電話,隨手甩回牀上,整個身體縮成一團,雙手覆在小腹處,緊咬著下脣。可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就像開了閘門的水龍頭一樣,流不到盡頭。
被扔到一旁的手機不斷的叫囂著,她卻無力去管,只因爲太疼了,真的……太疼了。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只知道窗外月色已掛上枝頭,淡淡的月光透過窗臺泄了進來,如流水般,潺潺。偶有晚風襲來,吹動窗外櫻花搖曳滿樹花枝,白色的花瓣在夜色裡隨風盤旋,飄入房內,帶來滿室芬芳。
她一直半睡半醒,迷濛中,似乎聽到什麼東西擰動發出的聲響,她滿頭大汗,想爬起來卻怎麼也無法,耳聽一陣輕盈的腳步聲慢慢響起,越來越近,一下又一下,心裡不禁激起千層浪。
那道門開了,黑暗中一個人影出現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