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真是炙手可熱呀,每到一處都要爆出勁爆新聞,這次是認真的?”唐玄煜一手拿著桌球桿,一手支著下巴,雙眸平平靜靜的望著前方正弓著身子尋找角度的男人。
找到絕佳位置,張彥奇左手一用力,紅球成功進洞。聽他提起這個,心頭好一陣煩躁,他挑起眉宇看著他,表情不悅,“你能不能不要攪亂我的心緒?”
唐大律師無辜中槍,聳了聳肩,‘好心’提醒,“攪亂你心緒的人可不是我,我可沒那本事。只不過你那女友是真的?”
說實話,如是懷疑的可不止他一人,大家都是看著他過來的,他什麼時候認真什麼時候玩鬧很輕鬆的就可以看出來,就比如兩年前他交的那個女朋友,事實驗證他們的想法是正確的,可是這次他們是真的摸不著頭腦了,貌似這次真的動真格了。
輕嘆了口氣,張彥奇放下手中的桿子,整個身子隨意的倚在臺球桌上,自嘲一笑,“我可以等,可問題是,我的等待在她眼裡只是個笑話,與其這樣,倒不如給她一個瀟灑的背影,小煜,我知道我在做什麼,你們不要勸我。”
他一臉認真的模樣唐玄煜也無法說什麼,雖然不贊同他的做法,但是感情這種事,既然註定了沒有結果,跳出來也不失爲一件好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笑言道,“好吧,你的新女友人長得挺好看的,好好相處吧。”
……
百無聊賴的看著眼前舉著酒杯,言笑晏晏的一羣人,葉梓萱笑得諷刺,攏了攏肩頭的披肩,但還是不可抑制的感覺到一陣涼意。這個酒宴她不想來的,因爲有她不想見的人,可是葉母親自跟她開口了,她不能推脫,她不想讓她察覺到不對勁。
一箇中年男人身著一身黑色西裝,手中端著兩杯雞尾酒走到了她跟前,將一杯遞了過來。
葉梓萱冷冷的望著他,連說話的語調也是冷徹骨,“怎麼?作秀?我想你前段日子肯定被煩的要死吧,狗仔隊有沒有八出你所做的散盡天良的事呢,我親愛的永德叔?”
彭永德皺了下眉,臉色甚是不好,“梓萱,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不好麼?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再追究你爸爸死了這個事實也改變不了。”
提到爸爸兩個字,她的眸中閃過一絲波動,但眨眼一瞬卻又恢復了一派清冷,“我很好奇,昧著良心過活你在夜裡是否睡的安穩?”
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她傲然的轉身,邁出一步卻又停了下來,冰冷的聲音裡是濃濃的警告,“不要讓我媽媽知道這件事,我怕她知道自己最信任的朋友卻是害死自己丈夫的兇手會承受不住,如果你真對她有過一段情的話。”說完,邁步就走,只留給他一個清高的背影。
高傲這個詞在她身上散發的淋漓盡致,卻又讓人找不出一絲令人討厭的地方。
她真的很想離開這個地方,去一個安靜的角落獨自一人發發呆也是好的,可是她不能走,若是她走了,那媒體筆下的東西會是怎樣的,她猜不到。找了個角落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對著眼前的食物發呆,明明都是出自名廚之手的美食,可她看了卻只覺得作嘔,也是,只要跟那人有關的她都覺得噁心。
“哎,那個女的不就是彭總的秘密情人麼?夠厲害的,當小三都當到正室跟前了呀。”一道嘀嘀咕咕的女聲傳入了她的耳膜。她淡漠一笑,不予理會,反正是無關緊要的人,沒有解釋的必要,可是流言止於智者是需要時間的,下面的話成功的打散了她淡然的心境。
“哼……你不知道她吧。”女人的聲音很尖銳,滿滿的都是鄙夷與不屑,“她可是個落魄千金,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她一個殺人犯的女兒有什麼身份出入這上流社會的盛宴。”
眸中怒意聚集,猶如那驚濤的海浪,只需要一道輕風便可掀起一陣狂熱的浪潮,她轉身,雙眸盡是噬人的冷意,“把你剛剛說的再說一遍。”
對於眼前這個女人她是有所耳聞的,女人被她冷冽的眼神震懾了下,但一想這什麼地方,怎麼輪得到這窮女人來撒野她又有了膽量,輕蔑地看著她,“既然你沒有聽到,那我就重複一遍給你聽好了,我說,你一個殺人犯的女兒……”
“你哪裡看到我爸爸殺人了?”七年過去了,她不再是當年那個動不動就用暴力解決問題的小女孩了,時間給了她本事,讓她一點一點的豐滿自己的羽翼,連那凌盛的氣場也在七年的淬鍊裡壯大不少,身高的優勢讓她低頭俯視著眼前的女人,“你上學時老師沒有教過你凡事要講證據麼?亂嚼舌根也不怕閃了舌頭。”
“你!”局勢倏然一轉,女人一臉氣憤,她仰著頭對上她頗具壓迫力的視線,“那當秘密情人這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是事實吧?!證據是嗎,隨處一翻報紙都是!”
伶牙俐齒用來形容發怒時的葉梓萱顯然是遠遠不夠的,她不只能言善辯,還能把人氣的七竅生煙,她眨了下眼眸,表情有些無辜,“你爸爸說他沒有養小蜜這樣的話還不可信呢,你怎麼能相信報紙上的呢?人們無聊時發泄的樂子罷了,難不成你這千金小姐也無聊的很?”
“你!”本以爲可以佔個大便宜,卻被她這麼說了一通,女人臉上掛不住,抖了抖腮幫子半天也沒憋出一個詞來。
葉梓萱歪歪頭,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得意,她笑了笑,正想轉身就走,一隻手卻硬生生的扯住了她的手臂,她垂眸一看,花裡花俏的指甲塗得五顏六色都是,看著晃眼的很。然自己還未開口,就聽到一道甚爲和藹的女聲從身後響起,“胡小姐,梓萱是我的遠房親戚,如果她說錯了什麼話請多多包涵。”
葉梓萱轉身看了一眼眼前穿著紫色長裙,眼角含笑,一種優雅高貴的氣息在周身環繞的中年婦人,緩緩地垂下了眼眸。
見胡小姐半愣半愣的,彭夫人走過來從她手中拉過葉梓萱的手,聲音不大不小,卻足以讓在這安靜的宴會上的所有人都聽得見,“你剛剛說的秘密情人,這句話我真的很想笑,報紙上是這麼說,但是可信與否相信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我和我丈夫的感情大家可是有目共睹,再說,梓萱是我好朋友的女兒,我和我先生從小看著她長大,感情就好比父母和女兒一樣。”
彭夫人這狀似無意的一句話落入有心人的耳裡,一時間議論的聲音時起時伏,更有甚者用鏡頭記錄下了這精彩絕倫的一幕。明天的頭版是什麼,大家不言而喻。
心中萬般不爽,但還是無奈的放棄,胡小姐憤恨的看了一眼眼前神色淡淡的女人,憤憤的轉身離去,走了幾步卻未注意撞到了一旁擺著酒杯的桌子,摸了摸疼痛的腰,她低聲咒罵,“靠!”
“謝謝。”圍觀著的人羣散去後,葉梓萱冷冷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淡淡的聲線毫無感情的說出這兩個字,對她,對不起,她謝不起來。
“梓萱,你永德叔他知道錯了,當年他故意延遲將股市的消息報告給你爸害公司破產,你爸爸也因被追債而不小心在車禍中喪生,這件事……”
“夠了!”她煩躁的打斷她,視線劃過寒冰般的冷意,“以後不要提到我爸,你們不配!”
“彥奇,你在看什麼?”一道甜美的嗓音從耳邊響起,喚回了張彥奇的視線,他收回眼神,這纔想起一直站在自己身旁的女人,他的女朋友莫心妍,她和她不同,哪裡都不同,她充滿熱情,她會對他撒嬌,會逗他開心,而那個女人卻是那麼的冷漠,他對於她始終是個可有可無的角色,不對,現在已經是不需要的角色了,他已經被她驅逐出了她的生活,還沒開始,就已經沒了資格。
才半個月不見,她似乎清瘦了很多,下巴也比以前尖俏了些許。沒錯,從一開始他就看到了她,只要她出現在周圍的地方,他總是能準確無誤的找到那抹倩影。
一個念頭從心頭閃過,張彥奇對莫心妍淺淺一笑,說道,“帶你去認識個人。”
聞言,莫心妍先是一愣,而後清純一笑,連眼角都彎了起來,“好呀,不過看你的眼神,那個人肯定對你很重要。似乎比我還重要呢。”
她承認,這番話她是有意說的,從剛一開始她就一直默不作聲的在一旁觀察他,他的視線自從接觸到那個身著黑色長裙的女人後就再沒有挪開過,也許他沒有發現,他看她時,那濃墨黑眸裡濃的化也化不開的柔情與眷念。
腳下的步伐頓了頓,他未作答,只是牽著她的手往前方走去。
葉梓萱正想轉身離去,卻不想一擡眸就看到一對璧人,他們並肩而行的身影她不是第一次見過,最近在報紙上她見的太多了,或是兩人耳語,或是兩人對視淺笑,本以爲碰上了也沒有什麼,孰想親眼所見心卻驟然一痛,痛的讓她無以復加。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外乎這個了吧,很痛卻連痛的資格都沒有。艱難的扯出一抹微笑,外人看來卻是一副落落大方的知性模樣,“你好。”
“何必這麼陌生呢?”張彥奇笑得有些冷,他最討厭她這副模樣,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引不起她心緒的波瀾,這麼多年記憶牽絆的只有他一個人,而她卻過得很瀟灑!好,真的很好!
他看著她,眼神都帶著諷刺之意,“怎麼說我們也是高中同學,雖然關係不甚友好,但還不至於如此生疏吧。”
他這番話真的讓她很難受,這一刻她真的很想離開,不想見他,因爲他總是能那麼輕而易舉的就擊潰她僞裝的面具,總能雲淡風輕就掀起她心情的波瀾,她想逃,逃得遠遠的,這樣她就可以活在記憶裡,就可以不那麼受傷。
垂下眼眸,再次擡眸時眼神一片澄明,她朝眼前溫婉的女人淡淡一笑,“你好,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是我卻不是第一次知道你的存在,張彥奇是個好男人,你是個好女人,你們真的很配,如果結婚了,希望……”
“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