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詫異,又仔細盯著小辮子照片,腦海里快搜索著,我朋友圈不廣,算來算去也就那幾號人。
我很肯定的對寅寅搖搖頭,說自己真不認識這人,沒法對他做評價。
寅寅搶回手機,又往我身邊湊了湊。我們之間的距離,已經超出朋友的界限了,反倒看著有點親密。
寅寅不在乎,一邊小口喝酒,一邊跟我說悄悄話,她是不想泄密,說這小辮子跟死去歌手有非正常關系。
我懂這里面的貓膩,笨尋思,歌手給一個集團老總當三兒,那老總除了錢還能有啥弄不好都是個癟貨了,而小辮子就不一樣了,這么年輕,明顯就一生猛海鮮。歌手私下劈腿,情理之。
寅寅繼續說,小辮子在半個月前死掉了,當時劉哥負責解剖,結論是小辮子喝烈酒太多,燒死的。本來案子都結了,現在卻出了歌手死亡這檔子事,這兩者之間就顯得不那么簡單了。
我認可寅寅的話。寅寅又故意拽了我一下,使個眼色說她想從這小辮子尸體下手,看能不能在女尸案上有突破。
我算明白了,合著寅寅今天帶我出來,是想讓我重新驗尸。張隊下午可是特意說過,專員沒來前,我們不要管這個案子了。不過我就是名法醫,私下看看尸體,他不會察覺到啥。
看在寅寅都有些求我的份上了,我沒那么不好說話,點點頭。不過我又一琢磨,頭疼上了。
我跟寅寅說,結案這么久了,小辮子的尸體肯定火化了,我對著一堆骨灰,可丁點辦法都沒有。
寅寅笑了,說沒那么難,小辮子是外地人,死后一直聯系不上家屬,他就一直被存在殯儀館了。
我心說那就好辦了,殯儀館是咱們地盤,打個招呼隨時都能開工。
我覺得趕早不趕晚,這就想跟寅寅走。寅寅指了指杯子,說還有點酒,喝完吧,不然浪費了。
我倆權當放松一會,不談正事,又瞎胡扯起來。
這期間我發現個事,雖然我倆坐在角落里,但寅寅穿的休閑裝,配著長相與身材,讓她很養眼,很多其他桌的客人都往這邊看,他們一定是想不明白,我這么絲一個人,怎么勾搭到這么美的女友呢
人嘛,多多少少都要點面子,我一琢磨,既然有這條件了,自己不把握一下,太虧了。我跟寅寅一直坐的近,我就偷偷把手搭在她椅子上了,我不敢抱她,不然被她知道我的動機,準得往死削我,但這么一來,我也倍有面兒,尤其有個年老絲,反復盯著我看了好幾次,我還特意對他抖了下眉毛,那意思你看個啥呢
也趕得巧,沒多久酒吧活動來了,就是歌手上臺表演。
我真沒想到,那死去歌手在酒吧里的人氣能這么高,主持人一說今天唱歌的換人了,臺上觀眾一片噓聲。主持人也聰明,說完過場話就下臺,讓新歌手自己挽局子去。
哪個當歌手的都有兩把刷子,這位新來的,上臺就出殺手锏,唱了一手很勁爆的歌曲。
我這種沒音樂細胞的人,也都聽出感覺來了,臺下氣氛漸漸熱鬧起來。
有一個人,本來我們都沒留意他,他獨自坐在另外一個角落里,但上來勁頭了,他站在桌子上伴隨節奏跳起舞來。
這人怎么評價好呢要我說就一個奇葩,長得不丑,還很爺們,但留著稍長的頭發,把額頭都蓋住了,而且他穿的太破了,一雙黑舊的大棉鞋,老款的上衣與褲子。這么一對比,讓他像個偏遠山區來的難民一樣。
絕不是我一個人的眼光有問題,很多客人都拿出一副想樂的樣子看著他,他卻置之不理,陶醉般的繼續跳舞。
他的舞姿很棒,外加隱隱有種讓人不可抗拒的氣場,被這么一帶,漸漸的,也有客人站到桌子上,一起胡鬧起來。
我有一個尺度,不喜歡太鬧的環境,看著現在這么瘋狂的場面,我坐不住了,更沒心情欣賞音樂了。
我跟寅寅喝了最后的酒,一起離開。
我們先去的警局,拿了一個法醫勘察箱,又一起趕去殯儀館。等到地方后,我看了看時間,凌晨兩點。
今天值班的保安叫小王,跟我是哥們的鐵哥們,他操著很濃的東北口音,問我倆,咿呀冷哥寅姐,咋這么晚還來呢
我當然不能跟他說實話,編個理由,說上頭兒讓加緊查一個大案,我有點疑問,要去核實一下。
小王說沒問題,還讓我倆去尸庫后給他來個信。
尸庫都是遙控開門的,我跟寅寅來到門口后,我用電話晃了小王。大鐵門哄哄的滾動起來。
不得不吐槽,尸庫這種地方,每一個尸體都放在獨立的尸柜里,是內部冷循環的,除此之外整個尸庫跟戶外溫度一樣,但每次來這種地方,我都覺得難受,隱隱有種冷颼颼的感覺,或許這么多尸體聚在一起,多多少少有點說道吧。
我跟寅寅不是菜鳥,沒那么緊張,一同進去了。寅寅事先有準備,告訴我,小辮子在46號柜。
我輕車熟路,直接找到它,還摁著開關,把它打開了。我把尸袋拉開,初步一看,小辮子的特征太明顯了,說明我們找對人了,但等再細細一觀察,我直皺眉,指著尸體看了看寅寅。
寅寅明白我想啥呢,其實她也迷糊了,還把手機拿出來,翻到小辮子照片,放大后對比看了看。
尸柜里的小辮子,瘦的太狠了,這么說吧,至少比照片里的人小了三圈。
我問寅寅,那照片啥時候照的誰這么沒水平,還整個減肥前的寅寅反駁我,說照片就是小辮子死前不久照的,而且尸檢時劉哥拍下來的照片她也看過,跟尸柜里這位也是千差萬別。
我倆都覺得不對勁了,尸體是會腐爛沒錯,但絕不會瘦,畢竟人都死了,另外一直被冷氣凍著,也不可能腐爛嘛。
我跟寅寅都沒急著說啥,各自分析著。我聯系著歌手尸體,她的小臂被吃了,而眼前這位的尸表是沒啥變化,但慢慢變瘦,不也是一種變相的被吃了么
我絞盡腦汁的想,自己讀過的那些國內外奇案資料,試圖借鑒它們,把眼前這怪事解釋過去。
不過最后真就是白挨累,啥靈感沒有。寅寅看我整個人跟個呆瓜似的,推了我一把,說她搞不定了,讓我快點想招。
我一攤手說我有啥招啊只能走常規路子試試。我把小辮子衣服解開了,劉哥縫合的羊腸線都在。
我是圖省事,另外這尸體都凍硬了,我再用解剖刀劃新傷口也費勁。我就想把羊腸線剪斷,打開他胸腹腔看看。
我剛把剪刀拿起來,剪斷第一根羊腸線時,突然間尸庫的燈嗤嗤閃了。
我跟寅寅都嚇了一跳,我不知道寅寅咋想,心說燈閃這現象在解剖歌手尸體時也遇到過。
我用了小凡那句口頭禪,臉色都有些變了,罵了句艸,不至于吧
但尸庫真不給我面子,燈又亮一下就徹底滅了,整個尸庫陷入到一片黑暗之。
寅寅嘎巴嘎巴捏拳頭,她緊張上了。我沒法子,安慰她,只是我太不會說話了,上來第一句就說,不是小鬼不是小鬼啊
寅寅肯定早想到這一塊了,我這么安慰起了反效果。她嗯一聲,卻明顯往我這邊靠了靠。
我暗自呸自己,又想起個事,說工具箱里帶電筒了。
寅寅讓我別動,她蹲下身翻起箱子,只是電筒剛一拿出來,尸庫門口傳來嘩啦嘩啦的響聲。
我冷不丁沒反應過勁來,心說這聲是啥咋這么熟悉呢
寅寅用電筒對著門口照了照,我倆全看呆了。尸庫的滾動門正緩緩往下落呢,很明顯要把我倆徹底封在尸庫里面。
我倆都慌了,還顧什么尸檢,寅寅喊了句跑。我倆撒丫子溜。
寅寅個高腿長,我算敗給她了,全沖刺下,竟沒跑過她。她先一步沖到門口,這門已經落下一多半了,她要是就地打滾,也能險之又險的出去。
不過她夠意思,沒先走,扭頭喊我。
我也沒太落隊,但差這么一秒鐘,我趕到地方時,我倆想滾都來不及了。
我倆也默契,一起半蹲著身子,雙手托著大門底部,想讓它抬起來。只是光憑我倆,力氣太小了,有種螳臂擋車的感覺,眼睜睜看著大門越來越低,最后咣的一聲完全閉合。
我倆不住喘粗氣,寅寅這次先安慰我了,說這門一定是壞了,小王肯定能發現,我們等援兵就行了。
她還用電筒對著尸柜那邊照了照,試探著說,我們繼續去驗尸吧。
我家之前就出現過怪異,本來也純屬壓著性子不多想,現在被這么一攪合,我哪有那心
我擠著笑對寅寅表示一下,我倆突然全靠在大鐵門上,誰也不肯先走出一步。
我望著這漆黑一片的尸庫,心里全是祈禱,心說千萬別再有啥動靜了,我一個小小法醫,真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