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究竟是哪里來的倒霉鬼,怎么被打的渾身是血,看這幾個太監好像是要把他扔到哪里去毀尸滅跡一樣。
看了看四周沒有什么人,她直接將這渾身是血的中年男人拽到了宮中的一處無人能經過的死角,又是按人中又是按心口最后甚至從身上拿出樓晏曾經給自己帶在身上的靈丹妙藥喂到了這人的嘴里。
費了好半天的功夫,這渾身是血的中年男人眼皮才終于動了動,呼吸的頻率也恢復了一些,有些艱難的睜開被鮮血覆蓋的眼睛。
在看見九月的剎那,他因為身上的疼痛而皺了皺眉,很是吃力的開了口:“我……還活著……?”
他聲音很微弱,九月靠的很近才能聽清,再又看向他身上的官服,想了想忽然問:“你是不是迦爾國的前朝舊臣任尋任大人?”
那中年男人怔了一下,仿佛這時才感覺身體的知覺又恢復了一些,勉強的咳了一聲,嘴里咳出一口哽在喉嚨里的血,才又道:“你是誰?怎么……認識我……?”
這個任尋,九月也聽浮墨提起過,他是和李相一樣的舊臣,這十年全力輔佐上官原,但因為任尋曾在邊關鎮壓希羅國敵軍有功,在迦爾國曾經掌管過一段時間的兵權,如果上官原打算撤回這些人手中的權利的話,第一個先動的,一定就是在迦爾國所有軍士眼中頗有政府力的任尋。
所以九月進宮之前留了一個心眼,不過苦于這么多天在后宮里離不開,也沒見到哪個大人敢跑到后宮來,生生的錯過了這么多天,卻沒料到,仿佛冥冥中注定,竟然會在今夜被她個碰上了。
“確定是任大人,那就好辦了,至少我不會讓你死。”九月說著,就直接拽著他起身,反正這任大人現在是個半死之人,身上各處傷痕累累,根本沒有力氣,自己很輕易的就能將他帶走。
她前兩天在皇宮里發現了幾座空著的冷宮,冷宮附近平時沒有人過來,后妃也從來不靠近這種地方,因為冷宮對她們來說是不吉利之處。
九月將任尋帶進了最角落里的那處冷宮,將他放在陳舊的床上后就開始著手給他治傷,來來回回的去不遠處的井里取水,折騰了兩個時辰才將這任尋的各處傷口止了血,并且能確定他身上所有的傷都是鞭痕和板子打出來的傷,像是受過了什么重刑。
忙到了最后,任尋從昏迷中醒來,怔然的看著九月:“姑娘,你究竟是何人?你為什么救我?”
還行,不愧是個將士出身,這條命保住了,氣力也恢復了一些,至少能說句完整的話了。
九月站在床邊,看了看他,輕聲說:“任大人,小女子蘇九月。”
任尋聽見蘇九月三個字的時候愣了一瞬,猛地又抬起眼緊盯著她的臉:“你……”
九月用剛剛打來的井水將臉上一些部位的妝容洗干凈,露出與赫連錦枝有幾分相似的年輕臉孔:“沒錯,我是前公主赫連錦枝的女兒,蘇九月,我還活著。”
任尋頓時就有些激動的想要坐起身來,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只能無力的躺在冷宮的床上,雙眼驚愕的看著她,有氣無力的聲音說:“你……神女……你是神女……”
九月點頭:“任大人,我是受相國大人相助,才得以進宮潛伏,就是為了能聯絡到曾經輔佐過赫連氏的舊臣們,希望各位大人能早日警醒,不要再受上官原的蒙蔽。”
“我就知道……”任尋沒有回她的話,只是感嘆的輕聲說:“我就知道……天不亡神族赫連氏,我迦爾國神女好不容易降世了,怎么會說死就死……天不亡神族啊……”
聽見他這話,九月笑了笑:“任大人既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那么小女是否可以斷定為大人您的心還在赫連氏皇族的身上,如若我要鏟除上官原,您定會幫我!”
然而任尋先是頓了一下,須臾輕嘆:“如若是今日之前,我還能幫你,現下……你也看見了……我因為反對邊關撤兵回皇城鎮守之時而出言頂撞了皇上,就被皇上卸下了官職,重大一百大板和五十鞭,差一點就沒命了……先且不說我如今是否能站起來幫你,就只說我手中的兵權也早已經在半年前上交,現在官職也被卸,我已是廢人一個。”
“大人此言差矣!”九月輕聲說:“您在迦爾國將士的心中始終都是有地位的,上官原多年來一步一步沉淀至今,雖然憑著無數謊言收復了民心和百官之心,但沒有桶不破的窗戶紙,一旦這一層紙被捅破,上官原就是眾矢之的,到時就算兵權兵符等東西全在他的手里,也不代表迦爾國的將士們會為他所用!”
見任尋在發愣,九月繼續道:“現在這宮中你應該是不能再呆下去了,我可以給你考慮的時間。你先在這里住下,待這兩日相國大人進宮與我接應時,我將你交給他,讓他將你帶去相國府暫時休息。到時你是否肯站我們這邊來幫我,我不強迫你。”
然而任尋卻是皺了皺眉:“你想怎樣捅破這層窗戶紙?這一夜我也經歷了不少,本已經是死定了,更也在剛才一腳幾乎踏進鬼門關時忽然覺悟,這十年來,我迦爾國究竟是生活在怎樣的水深火熱之中。”
“你死不了。除了我會救你,幫你治傷,相國府里還有一個人,必然也會將你治好。”
“誰?”
“浮洛之孫,浮墨。”
任尋再次驚愕的看著她,許久后,才忽然嘆笑:“果真是天不亡赫連氏……浮家之后竟也還在世,你們是回來復仇的?”
“我們是回來奪回赫連氏江山的。”九月答的很直接:“我知道任大人您是不拘小節之人,不然也不會在上官原面前冒死出言頂撞,上官原是個聰明人,現下風聲鶴唳,他已經有預感危機的潛伏,所以才會調動邊關兵馬回來保護他,你就沒想過,他這樣其實是在作繭自縛么?”
見任尋不說話,九月忽然對著正躺在床上的他跪了下去,在他震驚時,筆直的跪著看向他,說:“迦爾國文有李相,武有任尋,若我能擁有你們二位的支持,就等同于擁有了大半的籌碼,任大人,請您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