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的肩剛一被那水珠擊中,便仿佛整條手臂都廢了似的,握在手中的劍瞬時便落在了地上。
九月靠在那片散發著異香的胸膛中,眼角的余光看見他衣領外露出的肌膚竟然白凈光滑到讓她一個女人都羨慕不己,線滑的錦鍛衣料在她頸間蹭過,她忍不住一個激靈,人卻在下一瞬便被他給推了開。
她向前勉強站穩,十分配合的伸手便上前迅速點住那黑衣人的穴道,抬手便摘下了他頭上的面罩,本來是正打算逼問這刺客的來路,誰知面罩剛一摘下,還沒看清這刺客的長相,忽然一陣狂風吹進了帳內,將除了一顆夜明珠之外的其余燭火都吹滅,更又仿佛帶著異樣的味道讓九月本能的閉上眼睛摒住呼吸。
只是幾秒的時間,風瞬間停駐,九月再睜開眼時,眼前的黑衣刺客已經不見,看著眼前空曠的位置,九月怔住,低頭看見地上的劍,俯下身便撿了起來,只見那劍身鋒利無比,她只拽了一根頭發絲輕輕貼了上去,頭發絲瞬間就斷了,倒是一把好劍。
她將那劍在手中利落的一轉,忽然學著剛剛那刺客出招時的姿勢猛地旋身,出劍便刺向身后的樓晏,劍尖在他胸前一拳距離之處停下,樓晏沒有躲,亦是沒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睨著她。
九月手握長劍,一臉不滿的質問道:“你剛才不出手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已經出手了?若是連這種刺客都對付不了,我留你何用?”樓晏看似是在淡笑,卻是抬起手,兩指輕拈她正對向他胸前的劍尖,輕輕將之移開:“既然你手中沒有合適的防身武器,這把扶搖劍便是你的了。”
“啊?”九月先是一怔,接著看著手中看起來就特別順手又特別牛叉的長劍,大腦當機了幾秒才反映過來他話中的意思。
“扶搖劍?”她詫異的收起劍,舉起來在眼前仔細的看了看。
同時,樓晏輕輕一揮衣袖,帳中就在剛剛被那陣狂風吹滅的燭火重新燃起,讓她能將手中的劍看的更清楚。
然而只是看了一會兒,她便抬眼看向那只是淡淡一笑便容易讓人迷失的男人:“你剛才究竟為什么不出手?是為了試探我?還是有什么隱情?看那人的招式不像只是單單為了試探我來的,那未免也太逼真了些。”
樓晏好看的唇線彎起一絲優雅清然的弧度:“阿九,我若不信你,便不會留你在身邊,既然已經留了你,便不需要再試探。”
男人的嗓音清澈溫醇,似是融融溫泉般讓九月的心暖了暖,自打穿越以來的這些時日,步步驚心,每一天都活的小心翼翼,而自打從無悲山上逃下來后,信任二字對她來說才是最大的肯定。
即使知道這個樓晏狡猾多端,但是此時此刻九月寧愿相信他說的是真心話。
至少這些時日來的奔波勞苦,都在這一瞬間被這樣的一句話溫柔撫平,再又被云淡風輕的抹去。
“我沒有立刻出手,不過是在看那刺客的招式,如若他真能近身于我,我自也不會讓他得手。”樓晏的聲音里難得的攙了些許真心的微笑:“倒是沒料到,你明明心中不服我,卻又出手相救,念在你這丫頭心思赤誠,阿九,你若果真無處可去,我晟王府便為你留下這一棲身之地。”
九月卻是笑哈哈的將那劍抗在肩頭,忽然意識到這劍上還沒有劍鞘,怕不小心傷了自己便又忙放下了劍,卻同時笑道:“你還真就別多想,我不是在救你,這軍帳里當時只有你我二人,如若你被殺了,那刺客也定不會留我性命,就算他留我一條命,這晟王大軍也不會容我存活,他們必會以為我是兇手,我這是在自救,你可別往自己臉上貼金啊。”
樓晏莞爾,沒有多說。
九月卻還是有些孤疑,這樓晏雖然傲嬌了些,但以他剛剛那只憑著一點點的水漬就能打傷那身手非凡的刺客的這一能耐,她是絕對相信那刺客無法真正的近他的身的,能像他這般的風輕云淡又臨危不懼,的確讓九月略有幾分心服口服。
“你怎么會認得這把劍?你是看出那個刺客的來路了?”她問。
“扶搖劍,十方大陸兵器榜排行第九,三十五年前由北漠昆侖部落的神秘鑄劍師所造,削鐵如泥,斬風如帛,十年前被元恒皇朝禁衛軍統領失手打落懸崖,從此于世間失蹤,如今既是被尋回,輾轉入那刺客手中,現在又巧然間落于你手,便是與你有這緣分。”
樓晏的話音剛落,九月便一臉訝然的看著自己手中的長劍。
“扶搖劍……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假令風歇時下來,猶能簸卻滄溟水!世人見我恒殊調,聞余大言皆冷笑!宣父猶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輕年少!”
她一邊吟誦著自己難得喜歡的古詩詞,一邊將手中的長劍舉起,在半空中輕輕準揮動了兩下,勾唇一笑:“好一把扶搖劍!十六爺,這禮物我收下了!”
“禮物?”樓晏見她那一臉掩飾不住的得意和興奮的表情,忽爾輕笑:“這不是禮物。此劍,抵你兩年奉銀,你已算是占了大便宜。”
“啥?抵我的奉銀?還要兩年?!”
九月瞬間便只覺得似乎是被套了進去,憑一把劍就要平白無故的給他無條件的做兩年侍女,還不發工資,簡直就是惡霸地主黃世仁!
她嘴角狠狠的抽動了兩下:“不成不成!那這把劍我不要了!我寧可要奉銀!這個便宜我不占!”
“你確定?”那聲音頓了頓,再次漾起時有了幾分清泉般的笑意和淡淡惋惜:“可惜了,你在我王府中,必然不會允許你隨身攜帶任何有毒性的藥粉和暗器,再遇到危險之時,你可就不一定再有這樣好的運氣隨手就能抓到一把香灰來防身,這把劍,是我唯一能允許你佩戴在身上的武器,你若不要,那便放在這里罷。”
九月一聽,頓時握緊了手中的劍,雖然她很缺錢,但樓晏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她現在也不方便四處去尋草藥,也沒有機會再躲在房里研制各種毒粉,剛才那刺客來的時候她就是因為手里沒有武器才會先扔出個盒子再又扔出了一把香灰,她自己都能想到當時扔那錦盒的時候自己的動作有多low
兩番思量,最終還是握著長劍:“那我還是要這把劍吧,但是能不能別抵兩年?半年算了……”
樓晏的目光含笑,卻并未回答,顯然是沒同意。
九月暗暗低咒,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算了,我們各退一步!一年!就一年!不能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