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嘉越罵越過分,越罵越難聽,越罵越起勁。
聽的鳳暄宮裡的奴才一個個瞠目結(jié)舌,外界早對皇后的身份傳得不堪入目,說她是舒相不知從哪裡弄來,冒充自己女兒,送進(jìn)宮的窯姐,沒想到,傳言並非空穴來風(fēng)??!
各種目光紛紛聚集於皇后身上,從頭大腳打量她,端詳她。
皇宮中拜高睬低的心理在他們心中滋生,如一粒種子,不需要陽光雨水的滋潤,只需貪婪之念,它便能瘋狂長成參天大樹,遮掩心中所有的光明。
滾燙夏風(fēng)侵襲,燙不傷冰冷哀心。
任瑪嘉潑婦罵街,充耳不聞。
任奴才鄙夷掃視,視而不見。
封閉的心,陷入泥潭,掙扎,是死,不掙扎,也是死。
沒有退路。
黑夜籠罩,躁熱咆哮。
纖眠小心翼翼,伺候呆滯皇后卸妝更衣,刺眼金鳳冠脫下,無意劃過手指,留下一絲殷紅,化做一柄利刃,直刺心田。
柳眉微蹙,呆呆注視著手上殷紅,纖澠嚇的趕緊跪下。
“皇后娘娘饒命!皇后娘娘饒命啊!奴婢不是有意的!嗚……”不管如今皇后變成什麼樣,當(dāng)日她罰她跪,早已跪怕了她。
幾個時辰跪著,膝蓋整整痛了好幾天,半個多月後才能完全直立行走,這懲罰,記憶猶新。
是以,瑪嘉囂張的命令她爲(wèi)皇后娘娘卸妝更衣時,她抽噎著懇求她,結(jié)果捱了瑪嘉一耳光。
記起那耳光,她下意識的想摸摸臉頰,看看是否還腫著,手才伸出,馬上驚覺自己正在爲(wèi)皇后卸妝,心頭一慌,金鳳冠上的尖銳劃破皇后手指,嚇得她趕緊磕頭痛哭求饒。
性好瑪嘉是個姑娘家,力氣不大,否則她臉上的腫豈不要象皇后樣,好多天過去了,尚未完全消腫。
心底忿忿難平,同樣是奴才,憑什麼她想去睡覺就要她來伺候皇后。
笑穎因不滿瑪嘉對皇后無禮,稍微說了她幾句,她就大發(fā)脾氣,撕了皇后手中的書,撒滿鳳暄宮,叫器命令,說她不把滿地碎紙片撿乾淨(jìng),就不許睡覺。
皇后對瑪嘉的舉動視而不見,助長了瑪嘉囂張狂妄氣勢,逼得笑穎現(xiàn)在還在黑燈瞎火的撿碎紙片。
水靈靈癡癡望著手上殷紅,心中一片慌亂,好好的,爲(wèi)什麼會突然劃破手指呢?
每件事情發(fā)生之前都是有預(yù)兆的。
她記得很清楚,一次她出任務(wù),去殺一個江湖頂尖高手,那時的她只有十二歲。出發(fā)之前,她系頭髮的鍛繩毫無預(yù)兆斷裂,少主一驚,揹著主上,偷偷給了她把藏於靴子裡的匕首,還囑咐她找面銅鏡護(hù)心。
果然,那次出任務(wù),她九死一生,若非有少主給的匕首,刺進(jìn)對方心窩,若非有護(hù)心鏡護(hù)心,對方的毒劍早已射穿她的心臟。
凝視著手上些許殷紅,恍惚中,她似乎看見無數(shù)殷紅鮮血鋪天蓋地,向她席捲而來,冷不禁倒退一步,嚇的纖眠不住瑟縮。
在一旁伺候的蘭草瞧見,趕緊拿了止血膏藥小心爲(wèi)皇后抹上,傷口不再流血。
“下去?!彼`靈沉聲道。
蘭草一驚,纖眠忙磕頭謝恩,連滾帶爬逃出內(nèi)室。
蘭草踮著腳,伺候皇后睡下,吹了蠟燭,留下一室黑暗,踮著腳走出內(nèi)室。
蘭草前腳走出內(nèi)室,一陣暖風(fēng)夾著渾厚內(nèi)勁直撲皇后鳳牀。
水靈靈一個鯉魚打挺,避過凌厲暖風(fēng),手中多了張紙片,臉部線條柔和,沒有遇敵來犯時的刀鋒殺氣。
水靈靈低喃一聲:“殘陽哥哥……”
除了他,還有誰能有如此渾厚內(nèi)力,潛入鳳暄宮而她不知,出手偷襲而沒有惡意?
憑欄借月,雨絲飄渺,隱約月光映照著紙片上清晰字跡。
手,一陡。
紙片飄然而落……
淚水,噴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