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一抽,“龍纏絲”如有靈性般立即收回顧妙晴袖間,整個人如九天之仙緩緩落地。
斜眼瞧了一眼地磚上染上的斑斑血點,顧妙晴面容間先前那股狠勁漸漸散去,淡定從容地從封軻身邊走過了,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承讓。”
輸贏一掌已定,何必再咄咄逼人要個口頭服軟?她針對的有不是這封軻。一步步地與封軻擦身而過,顧妙晴灼灼目光轉移到楚灃身上,漸漸有了凌厲之色。
“小侯爺,此時此刻你是不是該說點什麼?”
挑冷的語氣質問到楚灃,他一副俊朗的容顏也是僵直不堪,看傻眼地半天答不上話來。
“道歉。”
停止三步之外,顧妙晴再次提高聲調地警告到楚灃,這架勢反倒是將他給打醒了。楚灃混跡臨安這麼多年,從來還沒有誰敢當面和他叫板,而且還當著幾位哥哥的面這般威逼他服軟,楚灃自然是來脾氣了。
“憑什麼要道歉?沒門!”
“我再問你一次,道不道歉?!”
兩個犟脾氣人湊在一堆,誰也不肯退讓一步,顧妙晴臉色越發難看起來;而楚灃無視地冷哼了一聲,繼續吊兒郎當地還擊到。
“嘴長在小爺身上,我不願意的事情就是磨破嘴皮子都沒用,你奈我何?”
“能奈你如何?楚灃,本姑娘今天就讓你知道什麼是天高地厚!”
一句冷到掉冰渣的話從顧妙晴口中蹦出,忽然間她雪眸狠色一閃,收在袖間的“龍纏絲”驚如游龍般奔脫出手,直朝大放厥詞的楚灃攻去。
“小灃!”
突然間察覺到危險氣息的趙真元,反應極快地拔出腰間佩劍上前抵擋。卻不料顧妙晴手中的“龍纏絲”柔中帶剛,“嘡”一聲作響這精鐵打造的寶劍就斷成了兩截!
意識到顧妙晴下狠手,楚灃也是慌了,連忙開小跑地朝宮逸涵方向奔去。
“二哥救我!!”
“哪裡跑!”
怒氣衝頭的顧妙晴頓時瞬步一閃,鬼魅地截住了楚灃的逃路,手中的“龍纏絲”再耀銀輝,楚灃還沒看出個名堂來就被捆個結實。
“兇女人放開我!放開我!二哥。三哥。救我!”
顧妙晴下招太出其不意,楚灃如跟木樁般倒在地上,被縛成個蠶蛹狀滿地打滾;可越是想掙脫這纏絲的牽制。它反而束縛地越緊。
“別白費力氣了,你小樣的要是能掙脫我的‘龍纏絲’,本姑娘一輩子給你提鞋!”拽在纏絲一頭的顧妙晴藐,視味甚深地奚落了楚灃一句。又狠聲繼續威逼到:“在本姑娘面前勸你別逞硬骨頭,有你受的。道歉!”
“你休想!小爺就是被你這兇女人打死。也不會道歉!”
“你找死!”
氣炸的顧妙晴剛掄起掌想向楚灃劈去,朱昔時立馬上前抱住怒不可遏的她,聲音急促地勸解到。
“妙妙別衝動,有話好好說!”
“妙妙姑娘手下留情!”
而此時宮逸涵也跟著上前擋在楚灃面前。替他求情起來。
“小灃他出言不遜得罪了盛大夫和妙妙姑娘,我這做兄長也是難辭其咎。逸涵替小弟致個歉,還請妙妙姑娘高擡貴手。原諒小灃這一次。”
“宮大哥,不是妙妙不給你面子。而是楚灃這臭小子著實太可惡了!三番兩次的挑釁在先......”
“妙妙,小灃他年紀輕不懂事,你個姐姐輩的人何必和他一般見識?”朱昔時也是心急氣亂地勸著,猛然間又朝身後的盛子駿喚到:“你還愣著作甚?還不過來幫忙勸著妙妙,真要鬧翻天你大爺才滿意?!”
“噢.....噢......!!”
朱昔時一陣急速咆哮洗禮過盛子駿,清醒了不少的他也認清了眼下場面混亂,屁顛屁顛地跑過來。
“算了妙妙,小侯爺無心之言何必多加在意?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給宮少爺一個面子給小侯爺鬆綁吧!鬧起來大家也難堪。”
“我真咽不下這口氣......”面對周圍的七嘴八舌,顧妙晴玉顏間一陣紅一陣白的。
“姑娘,你咽不下這口氣,我和小灃又何嘗咽得下這口惡氣?!你重傷我護衛不說,現在還在衆人面前折辱堂堂國舅爺,本王看你是嫌命長了?!”
倏然間,朱昔時感覺腦子裡一陣天崩地裂,炸了!眼下亂成一鍋粥,勸架都來不及,這趙真元居然還在火上澆油拉仇恨,真不知他存了個什麼心!頃刻間,朱昔時也是急怒攻心地罵上趙真元。
“你大爺的真吃飽了沒事幹?盡挑節骨眼生事端,閉上你那鳥嘴行嗎?!”
“你.....你竟然敢罵我?”
“趙真元,老孃就是罵了你怎麼的?做人別一個勁圖自己痛快,這是非到底是誰挑起的大家心知肚明。咱們臨安城擡頭不見低頭見,要擺你的王爺架子,我小時隨時候教接招!”
原本氣急的那對,突然間也是一臉錯愕地瞧著場上劍拔弩張的朱昔時和趙真元,這火怎麼就燒到了隔壁去了?
“小時,真元,你們都一人少一句,別吵了!”
終於靜持不住的宮逸涵,板著冷冰冰的臉子發難起來,頓時間場上一片鴉雀無聲。
“都是來這‘清湘行館’給宮某祝生的兄弟朋友,護了哪邊都多有不是!真有這麼大的仇怨,非要較個高下來嗎?!”
不怒自威的宮逸涵冷冷地掃視衆人一週,低頭質問到地上捆著的楚灃。
“小灃你挑釁在先,輸了又不敢認賬,面子上很光彩嗎?!”
轉而,宮逸涵又盯上顧妙晴說到。
“再來是妙妙姑娘。小灃無禮在先,可你也是行走江湖多年的女俠了,難道就僅憑心中一點不悅就可以隨意下狠手?習武之人的寬厚爲懷姑娘你放在哪裡了?!”
被宮逸涵在衆人跟前說教了一番,兩人頓時臉子滾燙滾燙的,先前什麼賭性子的話此刻都叫囂不出來了。
壓制住了兩人的矛盾,宮逸涵又側頭望上一旁冷峻的趙真元,可他似乎卻不怎麼服氣地徑直說起來。
“二哥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小灃是我兄弟,我護他是人之常情。”
“幫理不幫親,這個道理二哥相信你比誰都清楚。你身爲兄長,不及時阻止小灃胡鬧,反而從容近衛和妙妙大打出手。真元,難道你不覺得這護短有失君子之風麼?”
趙真元可不是什麼輕易能降服住的主,聽了宮逸涵一通教訓,臉色間更添雪色。
“可她罵我在先,我們是兄弟,二哥你管不管?”
“趙真元,你那混賬話不是找罵是什麼,別在人前做出一副多委屈的樣子。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動不動把你那王爺架子端出來震懾人,真是出息了!”
“小時,你別說了。”語氣稍見緩和地喝止住朱昔時,宮逸涵又鎮定十足地回答到趙真元:“真元,若我放任你們胡鬧下去,也不會站出來說這些了。”
“聽二哥的意思,是幫定了這叫‘小時’的丫頭片子了?”桃花眼滿目生輝卻清冷無比。
“各退一步海闊天空。真元,你是我兄弟,她是我的貴客,我不想因爲任何一方和另外一方鬧得不開心。所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息事寧人是我此刻的原則。”
“二哥的話聽著真是讓人心寒!”
趙真元的濃眉略微顫了顫,又不明深意地掃了一眼宮逸涵身邊的朱昔時,就冷冷朝不遠處的封軻發話到。
“封軻,我們走。”
清寰的背影撂下一地涼人,落在朱昔時眼裡也是心尖尖微微一抽,顯然這樣的結局不是意象中那麼快樂。
傷人一千自損八百,好精闢的至理名言。
“妙妙姑娘,請爲小灃解了這‘龍纏絲’的束縛吧。”
因爲剛纔朱昔時和趙真元的事,顧妙晴的怒氣早就跑到了九霄雲外去了;有點怔怔地點點頭,立馬收去了綁在楚灃身上的“龍纏絲”。
灰溜溜起身的楚灃,拍了拍周身沾染上的灰塵,眼神間有些失落了;可宮逸涵似乎早就把他這心思看在眼裡,執著手輕輕地拍怕楚灃的發頂。
“你啊,妄擔了‘雅痞’的綽號,不想竟和個姑娘家吹鬍子瞪眼起來,害得二哥還得罪了你三哥。”
扁扁嘴的楚灃瞧著顧妙晴,也沒什麼討厭,過節一過恩怨就散了。誰叫她個姑娘家太要強,他楚灃又想逞英雄出風頭,兩個要強的人湊一堆了自然誰也讓不得誰。
悶了一小會兒,楚灃才悻悻地開口對宮逸涵說到。
“我去瞧瞧三哥......”
“去吧,可要多幫二哥說點好話。你個惹禍精。”
張了張口,楚灃終還是沒能吭出聲來,朝衆人粗粗地行了個禮,便朝出馬場的方向疾走去。
緩過氣來的朱昔時,突然被這降到冰點的氣氛給凍住,愣了好半天才猶猶豫豫地問上宮逸涵。
“宮大哥,我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些?”
這話聽在衆人耳中,倒是引起了表情各異。宮逸涵莫衷一是,盛子駿首尾狼狽,顧妙晴面有難色,而福祿更是錯愕不已,這些滋味交集在心頭真是絕了!
朱昔時悵然地垂下眸子,嘆息之餘,心裡也是直犯嘀咕:她和趙真元真是命裡犯衝,如今即使相逢不相識,也難再心平氣和地說句話。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