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這頓飯吃得有些莫名其妙,真是可以用跌宕起伏來形容,你方唱罷我方登場的,簡直比那話本里的故事還精彩!
周里正拍拍花卿顏的肩,欲言又止,倒是花卿顏猜出了他的想法,笑道:“里正伯伯放心好了,我不會因為皮氏的事情,對董大哥和繡繡姐產生不滿的。經過了這些事情,里正伯伯應該也知曉了我的性子,我這人不喜歡遷怒。”
周里正心里也確實有這方面的擔心,畢竟皮氏過分了,而且花卿顏還當著所有人的面將她與董禮合作的利益分配說得清清楚楚,照那樣的分成來看,董禮其實是在幫花卿顏賺錢。董禮一家三口本生就過得艱難,好不容易遇上了花卿顏日子有了起色,可不能被打回原型。不過,周里正聽花卿顏這么一說,這懸著的心也就放了下來,“那就好,那就好。”
一旁的沈夫人用力的拍了下周里正的胳膊,“都說卿顏不是那樣的人,就屬你愛瞎操心!”又回頭朝花卿顏說,“丫頭,我們就先回了,等哪天你有空閑了去嬸子家,嬸子給你做好吃的,你也嘗嘗嬸子的手藝。”
說著還不等花卿顏同意便是出了大門,周里正皺著眉頭追上去,嘴里還嚷嚷著:“誒,什么叫瞎操心了,我身為里正,為村民謀福利是我的義務!我總不能瞧著董禮那孩子一家又遭罪吧!”
“總之,你就不該覺得卿顏會為難董禮一家!”
“是是是,你說什么都對!”
花卿顏看著吵吵鬧鬧漸行漸遠的周里正和沈夫人,心里滿滿全是羨慕。他們的感情可真好啊!
前世因為身體的緣故,花卿顏從未想過找一個人共度余生。因為她知曉自己隨時都可能喪命,所以不愿意讓一個原本與她毫無關聯,毫無血緣的人為她的離開而痛苦。
不過,就算是如此,她也曾幻想過,有那么一個人與她從相見到相知,再由相戀到相守,她們之間或許是溫馨的,又或許是吵鬧的,可最后,依舊手牽手從黑發到白首,幫愛人到沒有血緣卻又最親密的親人。
或許重生后,花卿顏最大的收獲,便是這完好無損的身子,不用擔心隨時會停止呼吸。所以,花卿顏看著周里正和沈夫人那異常和諧的背影,心里竟是隱隱對愛情有了期待。
胡輕不知花卿顏突然發呆是為何事,不過這并不妨礙他叮囑花卿顏。
胡輕輕咳了一聲,花卿顏回過神來,瞧著胡輕那無比嚴肅的表情道:“胡叔叔,你也有事要交代么?”
胡輕不著痕跡的看了眼堂屋里儀表堂堂,卻賴著不走的人,皺眉:“那個云……公子,卿顏最好是躲遠一點。他說的故事你可千萬別信,不然,被他賣了都不知曉!”
“所以胡叔叔是真的與那云公子是真的認識咯,不然胡叔叔怎會知曉他的故事是編造的呢。”花卿顏偏頭,睜著大眼睛反問。
胡輕:“……”
胡輕瞧著花卿顏的表情,突然覺得有些心累。可是他卻無法說實話,睿王既然隱藏身份前來,自然是不想暴露。所以,他是真的不能說。
心塞到了極點的胡輕瞬間板起了臉,一本正經的說:“卿顏,不管用什么辦法,總之,你往后別讓云公子靠你太近,我能透露的很少,目前只能說,他是你我都惹不起的人。”
胡輕這難得的慎重,讓花卿顏也不由的嚴肅起來。她回頭望了望正在跟兩個孩子逗趣的云書墨,見那人臉上沒有絲毫的不耐敷衍。而且孩子們似乎也非常喜歡他,全然是一副開心的模樣。這樣的情形,讓花卿顏略有些為難。
”胡叔叔,給我一些時間吧。我不會犯糊涂的。”畢竟,花卿顏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像云書墨這般,身份成謎的人,自己根本就掌控不了。
胡輕也瞧見了屋里的情況,無奈的嘆了口氣擺擺手離開了。胡輕并沒有將云書墨的事情告訴孫菀菀,所以瞧著兩人打啞謎,頓時有些莫名其妙!不過她也沒有過多的在意,只是叮囑了幾句讓花卿顏好好照顧自己,天氣涼了,可不能生病之類的話。
最后一個踏出花卿顏家院子的是胡白芷,這丫頭自從得知了柳夢瑩遭了罪的消息后便顯得格外的激動,臨走前還朝花卿顏神秘的眨了眨眼。
胡白芷剛出院子就瞧見了走在前面的周曉嫣和周榮,兩人似乎在等她,腳步并不快,不像回家反倒像是散步。胡白芷跑兩步追上去,摟著周曉嫣的胳膊笑嘻嘻的漫畫她的說:“那老天爺都在幫我們,對付柳夢瑩那樣的人就該用那個麻袋套住頭狠狠地修理奚落一頓!”
胡白芷說完突然覺得有人在看自己,偏頭對上周榮那灼灼,眼底帶著了然的目光。胡白芷勾了勾唇角,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
周曉嫣沒瞧見兩人的互動,順著胡白芷的話感慨道:“這也怪柳夢瑩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得罪了不少人,落井下石的,看熱鬧的簡直不要太多。不知有多少人為此時鼓掌。”
“總之,我們呢,只要知曉柳夢瑩倒霉了就好,也算是給卿顏報了仇!”
送走了大家伙,花卿顏終于是閑了下來,她在一旁繼續搗著板栗肉,時不時的看一眼云書墨和孩子們。不過,她手里的板栗肉都碎成自己需要的程度,可云書墨還是老神在在的坐在原位,一點離開的意思的都沒有。
花卿顏忍不住開口:“你打算何時離開?”
云書墨抬眼看看她道:“若是我永遠都不會離開呢,你會怎么做?”
“怎么做?”花卿顏突然拔高了聲量,“自然是把你趕出去!”
云書墨偏頭看著傲嬌地抬著下巴的花卿顏,輕嘆了一聲,“真是無情吶。”那聲音有些委屈,又有些心傷。不過是真是假就要仔細斟酌一番了。
花卿顏沒搭理他,徑自進了廚房。她打算做糕點了,她的手雖然受傷了,但糕點還是要繼續賣的!
這次,她打算做水晶栗子糕,和紫薯涼糕的做法一樣,只是紫薯換成了栗子罷了。
不過手受傷真的讓花卿顏的行動力大打折扣,哪怕只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但她也弄得非常吃力。花卿顏看著自己完好無損的左手不由皺起眉頭,怎么回事?明明之前做飯的時候還非常好,怎么現在就成這樣了?
“你的手累了。”云書墨的聲音在廚房門口響起,“你該讓手休息休息。”云書墨又看了看花卿顏包扎得嚴實的右手,道,“右手該上藥了。”
因為實在是不順,所以花卿顏也就不勉強了,打算一會兒教花碧落做,自己指揮就好了。而她的手也確實該換藥了,還別說,就這么幾天藥用下來,她今天都已經能感覺到傷口處的瘙癢了。
花卿顏還沉浸在想抓又不能抓的郁悶情緒里,就感覺頭頂投下了一片陰影,云書墨不知何時走到了她面前,然后花卿顏便感到手腕被一片溫熱包圍!云書墨居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花卿顏瞬間便呆住了,任由著云書墨拉著她進了堂屋,拆開了白紗,才緩過勁來。
“你……”花卿顏剛打算說男女授受不親,右手背上就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讓花卿顏瞬間打了個激靈,“這是什么?”
白皙的手背上,那猙獰的傷口格外的刺眼。許是花卿顏在做菜時沒注意的緣故,傷口又滲出了血,將白色的藥粉都染得猩紅一片。云書墨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瓷瓶和一方絲帕,打開瓷瓶的瓶塞用絲帕沾著藥水一點點的幫花卿顏將傷口清理干凈。
云書墨的動作看似隨意,可花卿顏卻依舊感受到了他的小心翼翼。不知為何,她的心閃過一絲悸動,她微微抬眸,云書墨的側臉便是映入眼簾。
不得不承認,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云書墨的面容都是精致的,又輪廓分明。此刻的他微蹙著眉頭,神情專注,那動作仿佛是對待一件珍貴的藝術品。
花卿顏感覺到了他對自己的悉心呵護,略微有些出神。
“為何不戴我送你的發簪。”云書墨突然問。
“什么?”花卿顏有些不解。
云書墨抬眸往她發髻上瞥了瞥,花卿顏瞬間變的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無奈的翻了個白眼說:“云公子,你是想讓我家再遭一次罪么?若是我真的戴上了你送我的發簪,估計,你現在坐的地方就不會這么全須全尾了。”
花卿顏如今戴的依舊是花碧落做的頭花,而且并沒有要將它們換下來的意思。不僅是因為這頭發做得足夠精致,還因為她沒有金銀玉器那般的打眼。她是真的不想再因為發簪給家里招賊了,這種事,發生一次就夠了。
云書墨隨即便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也不在說什么,只是拿過一旁的白紗,小心得纏在花卿顏的右手上,又怕她胡亂的用力,吩咐了一遍,“注意著,留下疤痕就不好看了。”語氣雖依舊淡淡的,卻透著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