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下了好幾天才停息,雨水讓山路異常的濕滑,只要你不怕屁股被磨爛,完全可以坐在地上滑下山,好多精疲力盡的戰士都是以這種方式下山。
但是野人山是山連著山,你剛爬上一座山頭,往前一看,波瀾起伏的山頭像海浪一樣無窮無盡。在這漫無目的的行軍中,好多人已經忘記目的地在哪了,他們僅存著一絲求生的希望,像行尸走肉般前行。
上天一點也不憐憫這些可憐的人,剛剛停下的暴雨,又變成淅淅瀝瀝的小雨,戰士身上的衣服就沒干過,此時一丁點的火光,都是人們急需的溫暖。
剛剛,王為理打下一只猴子,可就是因為沒有干柴,他們就直接生吃了。這已經算不得什么了,越往前走,饑餓就越折磨人。這一路走來,兩邊的樹木都被人啃光了皮。
此時的她們充分體會到當初笑春的感受,饑餓到極點的人們什么都吃,芭蕉葉子,樹根,野草都成了人們的腹中餐。誰要是餓了,就抓一把野草放在嘴里嚼,只要感到舌頭不麻,就咽下。要是感到麻,就說明這草有毒,就直接吐掉。這樣進食的結果,是人人都出了腸胃問題,有的人一個月沒有大便,有的人一天拉稀幾十次。
總之,進入野人山的人就沒有一個是正常的,全都染上了疾病。王為理也患上了嚴重的腹瀉,沒過多久,他們中的孫月霞染上了瘧疾,先是發冷,后又高燒不退。時而昏迷,時而清醒。
在這種滿是蚊蟲的環境下,極容易傳染人,孫月霞就讓大家先走,免得被她傳染上。可大家怎舍得丟下她,就留在她身邊照顧她,想等她病好一點一起走。
幾天以后持續高燒的孫月霞進入了一種癲狂的狀態,她燒得稀里糊涂的,經常脫光了衣服,又是哭又是鬧。這種情況下,女兵們除了急的哇哇大哭,根本沒有什么辦法。
有一天,她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瘋狂地跑了起來,大家發現后趕緊去追她。孫月霞一直奔著懸崖的方向跑,眼看著就要跑到懸崖邊上,大家發現懸崖邊上有位戰士在那休息,趕緊招呼他攔住孫月霞。可這名戰士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并沒有起身阻攔。就這樣孫月霞就在眾人眼前跳下懸崖。
大家跑到懸崖邊上的時候,已經看不到孫月霞的身影,姑娘們趴在懸崖邊上哭得撕心裂肺,極度悲傷的上官麗對著在此休息的戰士,歇斯底里的吼道:“為什么不攔住她!為什么!”
戰士只是平靜的回道:“為什么要攔?她活著也是受罪,死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
上官英愣住了,是啊,在這煉獄般的環境下,死何不是一種解脫。就在這時,戰士一瘸一拐的走到懸崖邊上,回頭看了眾人一眼:“咱們走不出這里了,與其這樣受罪,還不如早點解脫。”說完縱身跳下懸崖。
此時,雖然死是一種解脫,但是人們總能這么甘心葬送自己的生命,最后僅存的那點生的希望,支撐著人們茍延殘喘。
孫月霞死后兩個星期,王萍也發起了高燒,燒的稀里糊涂,站都站不起來。她的男友錢一平讓王為理他們先走,自己留在王萍身邊照顧她,等她好些了他們倆再追趕上來。
王為理他們也無可奈何,只能先走。當他們走出幾十米后,王為理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錢一平坐在地上,把王萍緊緊摟在懷里。
一個星期過去了,錢一平和王萍也沒有跟上來。上官麗和劉桂英逢人就打聽他倆的下落,后來一個趕上來的士兵告訴她們,在路邊看到兩人的尸體。
同伴們一個接一個地慘死,此時他們只剩下王為理,上官麗,劉桂英和何珊四個人,他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也死在這里,但是生的希望支撐著他們繼續前進下去。
一天,一條湍急的河流攔住了他們的去路,他們只能趟過河才能找到新的出路。上官麗剛下到水里,腰部立刻感到冰冷的刺痛。雖然河水只有腰深,但是這對于女兵們來說卻很困難,三個女生都處于生理期,身體根本就不能浸泡在冷水里,但是她們別無選擇,只能咬緊牙關硬著頭皮在冷水里走。
身后的王為理看到她們每走一步,身后的河水里就會泛起一片鮮紅色,就驚道:“你們受傷了嗎!”
三個女生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作答,從她們的表情中王為理看出她們這是來事了。王為理知道,女人這個時候不可以泡冰涼的河水,否則以后會容易懷不上孩子的,就對上官麗說:“來,我背你過去。”
上官麗說:“不用了,我能堅持。”
王為理說:“堅持什么,你是為正的媳婦,我必須照顧好你。”說罷就把上官麗背在身上。
此時的王為理雖然有心把三個姑娘都背過岸去,可是饑餓讓他嚴重體力不支,他也只能照顧最親近的人。何珊和劉桂英在水中互相攙扶著,冰冷的河水刺激著的肚子針扎一樣疼痛,她倆臉色慘白,額頭上都冒出了冷汗.上官麗見狀很不好意思,就對王為理說:“放我下來,你去背一下何珊姐吧。”
何珊卻說:不用,王大哥能照顧一個就照顧一個,要是三個人一起照顧,會都照顧不好的。“
王為理心里暗罵上官麗,自己都顧不上了,還有心思考慮別人,可是礙于面子,他還是說:等我把她背過岸,在來背你們。”
王為理雖是這么說,可沒走到河中心,就感到兩腿發虛。胃里的空虛讓他體力快速流失,他只感到兩眼發黑,身體像被抽空了一樣。等他硬咬著牙把上官麗背到對岸,在也提不起一絲力氣,像一灘軟泥癱倒在地,他趕緊抓了一把野菜來補充體力。
劉桂英和何珊也相互攙扶著走上了岸,一上岸就捂著肚子曲卷起來,表情十分的痛苦,好一會都沒緩過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