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營帳,看著早就等在帳內(nèi)的人,孟昶臉上并未有多少詫異,他走上前,微微頷首,“公主殿下。”
聽著后面的聲音,洛碧瑤轉(zhuǎn)過身來,美麗的臉上寫滿了凝重之色,“阿昶,本宮剛剛?cè)栠^了,我們這邊二十萬人馬先后在南宮寒跟鳳九幽的打擊下已經(jīng)折損了一半了。”
“那就要恭喜公主很快就要得償夙愿了。”孟昶微微笑著說道,俊朗的臉上含著三分笑意,他向前邁出步伐,身形穩(wěn)健,神色間悠然,頗有幾分儒家風(fēng)范。
洛碧瑤冷笑一聲,“得償夙愿?!阿昶這是在與我開玩笑嗎?現(xiàn)在浩天城依舊固若金湯,若是再繼續(xù)下去,我這二十萬人馬怕是要一個都不剩下了,到時候就算這戰(zhàn)局勝利了,與本宮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孟昶走到桌旁,倒了一杯茶,走到洛碧瑤身前,遞給了她,“那公主的意思是?”
洛碧瑤接過茶,并未喝,只是緊握著,眉眼間滿是凝重之色,“本宮也不知道。”要她放棄,真的很難,勝利在望,很快她就能讓那些曾經(jīng)羞辱她的人跪伏在她腳下,可是稍有不慎,她不單丟了這二十萬人馬,還什么都得不到,她不敢賭。
“其實公主不用擔(dān)心,云痕大人不是來了嗎?他還另外待了十萬兵馬前來,有他在,慕容笙簫不敢對您如何的。”孟昶轉(zhuǎn)過身,回到原來的位置上,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洛碧瑤看著那如墨玉一般的身影,忽的嘆息一聲,“阿昶,有件事你不知道。”話音剛落,她美麗的臉上頓時浮現(xiàn)一絲厭惡之色,“云痕那個老東西朝秦暮楚,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投靠了二皇兄了。”
“公主的情報莫不是有問題?之前云痕大人不是答應(yīng)了與公主合作了嗎?而且這還是他親自找上公主的。”孟昶詫異的看著洛碧瑤,只是聲音依舊清淡,讓人聽不出多大的波瀾,好在洛碧瑤習(xí)慣了他這般淡漠的性情。
洛碧瑤冷哼一聲,“還不是因為云傲的死么,加上二皇兄又許了他不少好處,他這個人唯利是圖,哪里是擔(dān)心自己的兒子。況且,此番有本宮的兵馬在前,替他擋了不少危險,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來分一杯羹的機會。指不定等著本宮人馬都快打沒了,來接管兵馬呢。老東西,真想殺了他。”
孟昶聽著這話,輕抿了一口茶水,看著上方一臉怒色的洛碧瑤,笑著說道:“可是現(xiàn)在公主還有別的路可以走嗎?畢竟……不進則退!”他墨玉一般的眸微微收斂,看著杯中的茶水,臉上笑意淺然。
不進則退,是啊,還有一條路,洛碧瑤摩挲著茶杯,看了孟昶一眼,眼底閃過一絲復(fù)雜之色,她忽的端起茶杯一口飲盡,沉聲說道:“阿昶覺得我應(yīng)該繼續(xù)嗎?”
“公主今日頗多猶豫,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別的事情?”孟昶問道。
看著孟昶那淡然的神情,洛碧瑤心頭忽的有一種無力感,她拿起桌上的一張紙遞給了他,“你看看吧,這是剛剛截到的情報。”
孟昶看了洛碧瑤一眼,眼底閃過一絲詫異,從他們離開南乾國到現(xiàn)在,她一直是信心滿滿,即便脾氣暴躁也不過是演戲,今日卻是真的頗多猶豫、煩悶。他看著紙上的字跡,目光一點點往下,神色卻是越來越凝重。
“不愧是天越太子……”孟昶忽的感嘆一聲。
洛碧瑤無力的坐在椅子上,整個人早沒有了先前的意氣風(fēng)發(fā),只沉聲說道“不愧是王侯榜第一人,他怕是早就料到了今日之舉,一切都不過是誘敵深入罷了。”
孟昶將手中的信件折疊好,看著洛碧瑤,淡然說道:“看來公主已經(jīng)決定好了。”
“本宮有的選擇嗎?如今連個浩天城都攻不下,別說天下了。倒是委屈了阿昶,一腔抱負難以實現(xiàn)。”洛碧瑤看向孟昶的目光中寫滿了愧疚,或許只有這樣,她才能暫時忘記心里求而不得的抑郁苦悶吧。軒轅天越、君無言,為什么,為什么他們就能站在她的頭頂呢,她到底比他們差了多少。
孟昶微微一笑,將信件放到了桌上,轉(zhuǎn)過身,朝著下首的座位走去,他身形筆直,墨玉一般的錦繡長袍曳地而起,姿態(tài)優(yōu)雅從容,“公主說笑了,孟昶來到了這里,就已經(jīng)是在實現(xiàn)自己的抱負了。況且,若無公主,孟昶是空有抱負也是無處施展的。”
“嗯……”洛碧瑤輕應(yīng)了一聲,垂下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對面孟昶只看著門簾的方向,墨玉一般的眼眸中微微一閃,那張從容淡然的臉上牽起一抹笑容,嘴角更添幾分玩味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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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越**隊與南乾國、西月**隊于新野城外對峙,不到一個月,所經(jīng)歷戰(zhàn)事不少于二十場。
今日浩天城外的大戰(zhàn)開始之際,這邊也沒閑著,剛剛,剛剛這邊才結(jié)束了戰(zhàn)事,聯(lián)軍盡退。
大帳之中,一身甲胄的中年男子坐在首位上,他面容剛毅,眉間帶著幾分戾氣,頗有幾分大將風(fēng)范,可是看起來便不是好相與的,他觀看著桌上的地圖,忽的冷笑幾聲,“南宮家倒是養(yǎng)了個好兒子,用兵的手法就連老夫都不得不贊嘆。”
下方,一個青衫中年男子坐在側(cè)坐上,看著上方的云痕,忽的說道:“當(dāng)今天下榜上,這南宮寒可是武將榜第二人,他出自南宮家,也算是實至名歸了。”
“哼,一個天下榜算什么玩意,寫這榜單的怕也是無能小輩。”云痕冷笑一聲,眉目間頗有幾分不屑之色,畢竟這天下榜上記錄的都只是一些年輕小輩而已,雖然說長江后浪推前浪,可是姜還是老的辣,想要勝過他們,對于那些后生們還太早了。
“大人說的是,這天下閣閣主始終還是太年輕了,自然不能正確的評估各方的實力。”那青衫中年男子回答說道。
云痕看了他一眼,皺眉說道:“吳起,浩天城那邊的戰(zhàn)局如何?”
“還是久攻不下,那鳳九幽也的確是有幾分才能,硬生生將三國聯(lián)軍阻隔在外。若是大公子還在的話,他們兩個倒是能成為很好的對手。”名叫吳起的男子回答說道,眉宇間帶著幾分嘆息之色,雖然大公子云傲剛愎自用,有勇無謀了些,可是若是有能人相助,不難成就一番事業(yè),可惜他卻是死在了君無言手上。說到那個君無言,他竟然能讓這么多能人異士盡歸手下,年紀(jì)輕輕,還真是不容小看呢。
聽著這話,云痕眼底閃過一抹厲色,他最杰出的兒子死了,這個仇如何也要報,所以,洛碧瑤那個蠢女人自然也該死,想要他聽命于她,小丫頭片子,真以為自己是個公主就能頤指氣使了不成,他冷哼一聲,“三國聯(lián)軍,說的倒是好聽,也不瞧瞧現(xiàn)在留在浩天城外的是些什么人。不過是慕容笙簫在那里坐鎮(zhèn)罷了,他手下的干將可是都在這邊了,連鳳溱滄那個老東西也都出來了。一個小輩竟然有這等野心,端王那老東西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哭,自己的兒子想要造自己的反了。”
“大人說慕容笙簫想要造反,這個未免言過其實了些吧,畢竟現(xiàn)在西月國還是端王說了算了。”吳起皺眉說道,“而且此番慕容笙簫帶兵出來,國內(nèi)的局勢就更加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他要是造了反,自然會有人支持他。而且,有了那個人的支持,他未必沒有勝算。”云痕冷笑一聲,“現(xiàn)在的年輕人倒是一個個自視甚高,什么王侯榜,公子榜,不過是徒有其名罷了。放心,很快西月國就會有一場內(nèi)亂了,到時候慕容笙簫就算得了浩天城,怕是也沒有時間來處置了,到那個時候……”云痕忽然陰笑幾聲,臉上的戾氣更重了些。
吳起聞言,點了點頭,端王父子不和他們早就知道了,此番浩天城的圍困不過只是一個契機,用來麻痹敵人,他們這邊何嘗不是如此。云家在南乾也已經(jīng)今非昔比了,若是有了浩天城這塊肥沃之地,將來也更加有籌碼了。
在南乾國的時候,幾位皇子公主沒有不拉攏云家的,可是他們各個心底都有個小算盤,狡兔死,走狗烹,無外乎如此。所以,倒不如自己占山為王,君無言能做到屹立浩天城多年不倒,難道云家就不能了嗎?
突然,外面一個聲音傳來,“啟稟大人,軍營之外,有一位自稱是您故交的人求見。”
云痕微微蹙眉,“不見!”他可不記得自己有什么故交。
“大人,那人有一封信件要交給您看,他說,您看了就會見他。”外面的人回答說道。
云痕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他看了吳起一眼,沉聲說道,“呈進來。”
門簾掀開,一個士兵走了進來,將一封信遞給了云痕,云痕接過,看著信封上的字跡,眼底閃過一抹驚愕之色,待看到信中的內(nèi)容,他霍然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看著云痕如此急促的模樣,吳起臉上也是詫異非常,還是第一次看到云痕大人如此著急呢,哪怕是面對當(dāng)今圣上。看來,這來的人來頭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