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楊楚生還覺得奇怪,柳書記給他的魚腥草片,效果還蠻好的,中午吃晚上就感覺鼻子暢通。有句話說通剛不痛,上午感覺有點痛的喉嚨,咽口水的時候也沒有異物感。那就是說,他跟桂香嫂在一起,所引起的感冒是讓她的體貼給體貼好的。
既然好了,柳書記讓他休息幾天的話也作廢,這哥們第二天就走,其實心裡也急,公社改爲區(qū)的事,那是近在眉睫。
“呼……”豐田皇冠一上國道就加速,這回到了省日報社前面馬路的時候,沒跟上次一樣遇到紅燈,但他卻也往右轉,打算應該先找林文娟。關於公社改爲區(qū)的事情,他是有不同想法,準備寫一篇文章,看看能不能在省日報社登上。
“哇!”報社守門的那哥們看著這車就叫,認出來了,楊楚生上次來了,時間也隔不了多久,這守門的還能認出這車就是帶著社長兒子的女朋友,到外面吃飯的那輛。反正這報社裡,不少人都以爲林文娟是社長兒子的女朋友。
“哇……”這回叫的不是門衛(wèi),楊楚生才一下車,因爲上次趙書記到紅光大隊,經過林文娟的報道,在這省日報社裡,他可成了熱門人物。這些事因爲時間不久,認出他的人就叫了。
“嘿嘿!”楊楚生也笑,這世事還真的巧,他才一關上車門,就看見那位神經質的社長兒子,正從大樓裡面走出來。
“啊!”這神經質的哥們,突然間見到那位跟省書記很親熱的楊楚生,也驚愕地出聲,然後急忙往他身邊用上跑,邊跑還邊喊“楊楚生,你來找林文娟啊?”
這啥情況?楊楚生看著這哥們,聽他的口氣,那也就不將林文娟當成他自己的了。笑著也說“對呀。”
“嘿嘿,她在,我剛纔看到她向樓上走。”這神經男說完了,還又“嘿嘿”,然後還要請楊楚生吃飯。雖然知道他只是小幹部一個,也當然知道那天晚上他說的什麼他爹的官,他連知道的資格也沒有的話是忽悠人的。但他跟著趙書記到紅光大隊,瞧省委書記跟這傢伙的熟悉度,也感覺怕怕。
還是那句話,當官的人最怕官,這哥們也就怕楊楚生跟趙書記有啥勾搭,也不敢再對林文娟怎麼樣。
“吃飯嘛,等有時間吧,我找她去。”楊楚生巴不得快點離開這傢伙,說完了,轉身就走。留下那哥們自己在眨眼睛,聽楊楚生的口氣,比他的爹還牛。
“哎呀,楊書記啊,你怎麼來我們報社了?”
楊楚生才登上二樓,聽到有人在叫,擡頭一瞧,立馬見到一個比香港那位李富豪還光亮,也更加飽滿的腦門。他可不認識人家,怎麼這報社裡還有人認識他呢?
“哈哈,趙書記對你們很關心啊,你們的報道,林記者送到我面前的時候,我都看了好幾遍,你們平縣的材料不少啊。”這老哥們說完了,笑得光亮的腦門浮出三道橫。
哦哦,楊楚生聽出來了,這位同志是主編無疑,怎麼對他這樣客氣,可能跟剛剛過去的趙書記到他們那裡有關,也可能跟平縣的官場事件有關。笑著說“謝謝你們報社,我想找林記者,就是給她些材料。”
“那好!”這主編立馬就笑,他那裡知道,楊楚生是在忽悠,也爲了他想請林文娟登什麼文章,這主編能同意吧。
楊楚生偷著樂,這報社裡面的人,原來還對他挺感冒的。看著那位主編下了幾級樓梯,還又回頭朝著他笑和招手,讓他往林文娟那邊走,還邊笑。
“楊楚生?哎呀你又來了,請進來請進來!”
好傢伙,楊楚生還沒走進林文娟她們辦公的房間,裡面一位哥們看見他了,立馬就喊。
林文娟也在看報紙,聽到叫聲頭一擡就站起來笑。
“你們好!”楊楚生先跟林文娟笑一下,纔跟房間裡的人打招呼。
“哎呀,你來的正好,我寫的一篇報道,還想將草稿寄給你,聽聽你的意見。”林文娟也笑著說。她的話,也讓其他的記者兩眼發(fā)光,不用說了,就是有關於平縣官場事件的獨家,楊楚生的材料,肯定是獨一無二。
此處說話不方便,兩人又是吃飯,在飯桌上談最合適。林文娟喝一口葡萄酒,笑著問“來省城幹嘛?”
楊楚生就說了,然後又問“我想自己寫一篇文章,然後請你看能不能登,如果不成,署上你的名字也行。
“這有點難吧,改制的事,可是全省乃至於國家的頭等大事。”林文娟搖頭說。
“那如果我找趙書記,省委能批準保留幾個公社呢?”楊楚生又說。
林文娟將含在嘴裡的葡萄酒嚥下去,點著頭說“那當然行,不過你說的標題,最好寫上適當保留四個字。”
“行。”楊楚生說完了,也喝一口酒。
林文娟擡手掠一下長髮又說“不過我可不敢保證,還得主編批準,你的文章,應該還得社長審批,搞不好還得送省委宣傳部。”
“我只是這樣說,要不能也沒關係。“楊楚生又是笑。
“那你什麼時候要走?”林文娟又問。
楊楚生放下酒杯“如果運氣好,能跟趙書記見面,然後還要到香港。”
林文娟笑著點頭,他能不能見到趙書記,什麼時候見她感覺玄,省委書記那麼容易見呀。
省委書記是很難見,但省委書記也不是神仙,有門路當然就能見。第二天晚上,楊楚生的豐田皇冠,裡面還坐著郭老,不緊不慢地往趙書記住的地方開。
坐一邊的郭老還在說話,在家裡說有些不便,說的全都是楊楚生在香港的問題,就是他成了九龍城主的事。
“這事,趙書記知不知道?”楊楚生還問。
郭老也搖頭“那我可不敢肯定。”
楊楚生還笑一下,趙書記知道就知道了,就是這邊的有關部門想對他怎麼樣,大不了又回到紅光大隊。再大不了就跑,世界那麼大,還怕沒有人立足的地方。
車子放慢點速度,慢慢開進號稱常委區(qū)的大門,兩位站崗的戰(zhàn)士看了一下證件,一放行就進了,然後還得到保衛(wèi)部登記。
又見到趙書記和他的愛人了,這省委書記笑著伸出手說“你又坐不住了。”
楊楚生也笑,感覺趙書記的話,好像就是讓他有話就快點說的意思。
趙書記也有這意思,但他想的,是這傢伙可能又對平縣的什麼官員不滿,跑省城來了。
“楊楚生呀,不錯,還沒找對象呀?”趙書記的愛人卻是來幾句家常,這樣子,客人就不會緊張了。
楊楚生纔不會緊張,見省委書記爲什麼要緊張,笑著迴應一下,接過她端給他的茶。
“你啊,雖然是在小縣城,但乾的可都是大事。”趙書記說完,衝郭老笑。
“當知青的時候,他乾的事情就不小。”郭老也幫腔。
“對了,那些回城的知青,生活怎麼樣?“趙書記還問。
楊楚生放下茶杯,搖搖頭說,“不好。”
趙書記又點著頭說“上面有文件了,今年知青要全部回城,各地的知青辦也要撤消,你們紅光大隊不錯嘛,讓知青有更好的發(fā)展機會。”
“知青那個不想發(fā)展,但難,一是經濟問題,二是政策,如果有可能,政策應該向知青傾斜,他們付出的是人生最美好的青春。”楊楚生說到這些就有點激動,說到這些也好,也給他想保留人民公社多了一個話題。
“你來了,不會是知青的問題吧?“趙書記將要讓他說話,變成開玩笑的說法,然後和郭老一起笑。
“是關於改制的問題,公社改爲區(qū),我還是跟包產到戶時的觀點一樣,最好能適當保留一些。”楊楚生就說了,然後拿起茶就喝。
趙書記聽了一時無話,眼前的這個小傢伙,包產到戶的時候就反對一刀切,現在又來了。後背往沙發(fā)裡靠“改制是國家制定的,任何人都不能反對。”
“我知道,這是爲了適應開放,在農村,也是包產到戶的後續(xù),確實,連生產隊也解散了,人民公社也要改。但問題是我們公社還有不少大隊,現在應該說是鄉(xiāng),沒有包產到戶,所以應該還得有公社。”
趙書記聽著楊楚生說的,又在搖頭“開放已經初顯成效,也證明老的體制不適應新的發(fā)展,你怎麼腦袋反倒跟不上了。”
“這個問題,也是模式的問題,包產到戶是一種模式,我們也是一種模式,開放也不能一定要捨棄老的模式,事實證明,我們的發(fā)展模式,也能跟上開放的步伐,甚至還能超前。”楊楚生在趙書記面前說話,也跟他在跟柳書記說話的口氣一樣,一點也不含糊。
趙書記又在點頭,紅光大隊就是另一種模式,而且發(fā)展還超出全省一大截,只是上面定下的政策,下面就只有執(zhí)行。
“我們的開放,可以劃出特區(qū)做爲試點,爲什麼不能給農村發(fā)展多留下幾種模式。開放嘛,就是在不違背國家法律的基礎上,各自發(fā)揮出特長,也應該允許各地方找出發(fā)展的最好模式,這才叫開放。”
好傢伙,楊楚生從東繞到西,反正官員們頭腦裡已經被開放倆字衝昏了,就是有人說舊社會的模式好,也可以說到開放上面。
“這事很難說,也很難一時分清楚,你有沒有寫什麼報告?”趙書記覺得楊楚生說的有理,特區(qū)也是一種發(fā)展模式,總之他們的模式比全省還好就行。
有點門路了,楊楚生樂一下,然後將他想寫一篇關於保留人民公社的文章,登報的事就說了。
“嗯,這倒可以,到時這文章肯定會送宣傳部審批,到時再看吧。“趙書記說完了,衝著茶杯一揚下巴“喝茶吧。”
這事也就這樣了,楊楚生也知道,趙書記這樣,已經很給他面子了,回到招待所,連夜花了三個小時,將他的文章寫完,第二天交給林文娟,然後開著車往香港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