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得店內後,這回待遇與上次就不同了,琴老闆一直把我們給請到了後屋。然後從箱子內取出兩把琴放到桌案上,邀請那墨夫子品鑑。
可那墨夫子卻是隻目光掃了眼那兩張琴後,還是落到我懷中抱著的這把,“不知姑娘可否放下手上的琴,容老夫觀上一觀。”我見他態度誠懇,並無傲慢,也從善如流地將琴放於了桌面。墨夫子上前把我的琴給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又伸手摸了摸,嘴裡讚歎:“妙啊,真是妙!老夫涉琴無數,至今從未見過此等材質的烏木,更沒見過這種細如絲的琴絃。”
我聽得欣喜若狂,雖然誇的是琴,而且琴也不是我做的,可是我就覺無數榮耀與光環盡在我頭頂,那叫一個閃亮。一轉頭碰上紫離的視線,對他送了個大大的笑容,我沒忘他的功勞最大了。
琴老闆在旁等了會,實在忍不住打斷問:“那墨夫子我的琴呢?您給看看呢?!?
只見那墨夫子捋了一把鬍鬚,蹙著眉道:“不是老夫有意要貶低,若老闆這兩把琴單獨來看,確實乃爲上品,但與姑娘這把放在一處,卻是給比了去了,只能成爲次品了?!?
“哈!次品!”我大笑出聲,也不管那琴老闆臉色如何難看,此時不諷笑更待何時,找的就是這機會來著。紫離的手揉了揉我腦袋,滿臉的無奈,眼底卻也藏著笑意。我就知道,他其實與我一樣虛榮著呢,虛榮並非什麼壞事,該炫耀時就得炫耀。
墨夫子的詢問終於止住了我的得意:“敢問姑娘,這琴可有名?”
名字?我心思頓轉,這可是紫離剛出爐的新琴,名字倒還真沒想過。以前他那般叫鳳離,後來被我改成青凰,如今已經“香消玉殞”,不如就叫:“玉凰!它叫玉凰!”
墨夫子愣了一下,隨即眼中浮現驚讚:“好名,當真是好名!此琴絕對配得上這個凰字。”
當真是英雄所見略同,我頓然把他因爲知音,一衝動之下,我上前拉了墨夫子的手道:“千金難買知音,今兒就把此玉凰琴送給夫子了?!?
紫離沉下了臉,墨夫子卻是震驚得僵在當處,滿臉不敢置信,我見他神色怪異,不由問道:“難道夫子嫌棄我這禮輕?正所謂禮輕情意重,你別小看這琴......”我的袖口被墨夫子給緊緊拽住,他整張老臉都憋得通紅:“姑娘此話可當真?”
“真,自然是真,比那東海的珍珠都還要真呢。”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哪有會是假的呢。其實我心裡是有計量的:一來身邊就有個現成的做琴高手在,以紫離能力做上十把八把不成問題;二來我可不想這把得蒙夫子賞識的玉凰琴,再度受到殘碎的下場,那還不如覓個知音人呢。
墨夫子像是生怕我收回之前的話,小心翼翼的跟我道謝後,在琴老闆羨慕的眼光中匆匆離開。我朝琴老闆一笑,這就是我第三個打算了,就是要當著勢利老闆的面,將那比他店裡任何一把琴都要貴重的玉凰隨手送了別人,顯了我的大度,更把我那日的誓言甩在了他臉上。那叫一個快意人生啊!
趾高氣揚走出琴店,走在街上人都是輕飄飄的,嘴巴樂得合不攏。一扭頭,笑僵住了,身旁男人那沉怒的氣息已經感染到整條街了,方圓三尺之內,都無人敢靠近我們。我往他身旁湊了湊,揪住他一條袖子問:“你怎麼了?”
紫離頓住腳,盯著我看了好一會,確確實實讓我看清他眼內幽紅變深,最終冷哼一聲扭頭往前走。我心中一急,就是再沒眼色我也知道此人現在是我衣食父母,怎麼著也得把他心情給撫平了,要不然他隨手一揚,又把我困在結界內,叫天無應的。
可也不知是紫離走的勢頭猛了,還是我拽得太緊,只聽“撕拉”一聲,布料碎裂開了,紫離那紫袖被我給生生扯了下來,露出他光潔的小臂,立即引來周圍無數道複雜的視線。這回我可是給愣住了,眉頭蹙得極緊,盯著那斷袖處,考慮再三擡頭看那張冷怒到冰的臉:“阿離,那個啊......我看......你這件袍子的衣料實在不乍的,以後還是穿件厚實的爲好?!?
“......”
腸子都悔青了,估計就我現在這種。我哪裡會想到自己的一番諫言,最終下場是紫離暴怒之下取消了我這次的塵世之行,“咻”的一下,已經轉換了空間,正是回那魔界的路。
我剛想開口,就不知被紫離施了什麼術數,嘴巴張開卻是發不出聲音來??蓯?,又使用暴力!等我恢復自由時,已經回到了魔宮的紫宸殿內,他把我往地上一扔,就自個進內殿去了。我動作敏捷拔地而起,揚起手指:“你......”發現自個能發聲了,可這麼一頓後,某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後。
氣匆匆地衝進去要與他評理,挑開內殿的水晶簾子,其內居然不見他人影。腦中一轉就知他在哪處,繞過屏風推門而入,熱氣撲面而來,這男人十分會享受,就在寢室的後面造了個溫泉浴池。果不其然,他人就在此處。那件紫色外袍已經被脫落,只穿了一身白色單衣背對著,看他那動作應該是要把單衣也脫去。
我在考慮是繼續往前找他評理呢,還是就此退出去,卻聽紫離在問:“你休再多強詞奪理,今天我已經對你夠容忍的了。”聽他這麼一說,我就不服了,三步上前要去拽他胳膊,結果他人一動,手上一滑,直接就把他那單衣給扯脫開了。這回袖子是沒破,而是整條被我給拉扯了下來,露出他半個肩膀以及半邊胸膛,嗯,赤裸的......
不是我要盯著他那裡看,而是我比他矮了一個頭,視線恰巧就到那裡。而且我這時不知道尷尬這個詞要怎麼寫,是甩了他的衣袖扭頭就跑呢,還是再給他穿回去?這著實爲難啊。最主要的是,此時紫離的神情很是嚇人啊,那幽紅的眼內火焰在跳動,我怎麼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視線飄了飄那熱氣撲騰的水,尷尬地乾笑兩聲:“那個,呃......有什麼事等你沐浴好了再說哈?!笔种敢惑?,那件絲薄的單衣從我指尖滑落,僵硬地轉身,想往門口走。
剛邁過兩步,手臂就被一注突如其來的力道擒獲,那猛烈的力量將我反轉過身,下一刻我投進了溫熱的懷抱,那觸感不用看也知是某人赤裸的胸膛。還沒等我來得及開口驚呼,只覺一個沉身,竟然被拉著栽進了那水裡。
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覺溫水沒頂,而手臂上的鉗制依然在。幸而我乃鏡湖青蓮,焉有不識水性的,水可是我生存之根本啊,正待屏住呼吸手腳撲騰要往上,卻覺一隻巨掌壓在我頭頂,死死按住我,不給我浮出水面。
可惡,這是要草芥人命嗎?混蛋魔君,太過分了。我手張牙舞爪著想要揮開他的手,可是怎麼用力,他都牢牢掌控住,就是不給我透出水面來呼吸。眼見憋氣時間太長,胸腹處鼓漲著,悶得我心頭開始泛疼了,再如此下去,我可真要一命嗚呼了。
突然脣上貼來一柔軟物什,就是在這溫水裡面,還是清清涼涼的,片刻失神。禁錮住我頭頂的手改扶住我後腦,另一手將我整個人貼上了某處炙熱地帶,脣上一痛,本能的張開了脣,立即就有空氣渡過來,我大喜,毫不客氣拼命從他口中汲取生氣。
一面狠狠吸吮著那脣,掠奪每一分空氣,一面卻感覺到他霸道的將我完全桎梏在他懷中,只要我有一絲掙動,那桎梏就緊上一分,越收越緊自然就會覺得疼。手腕更是被一隻大手拿捏住,絲毫掙扎不得。
手腳沒了自由,那只有嘴來發泄我的憤怒了。我憤怒的方式就是更加用力的去吸那空氣,恨不得吸乾他脣內的氣息,忽然感覺脣內探入了他的舌尖,居然張狂的舔吸著每一寸,更是勾動我的舌尖與他的在一起交纏。漸漸的,我意識開始模糊,身體麻麻的,心想:完蛋了,我要被紫離給悶死在這浴池內。
當真是太悲情了,出自鏡湖的青蓮,居然會死於溫泉池中。
就在我要以爲即將溺斃的瞬間,忽然整個人開始被往上提,“嘩啦啦”一聲,衝出了水面,脣上的桎梏也鬆開,本能的開始呼吸,原本已被憋到疼的胸肺在接觸到清新空氣後,抗議的猛咳起來,恨不得把心肝脾肺都給咳出來,每咳一下,就覺那處神經絞痛一番。
髮髻早已散亂,髮絲全都搭在了面前,我撥開額前的遮擋,怒瞪著眼前已經全身都赤裸的男人,火已竄到頭頂,就算我這再能忍的脾氣也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了,所謂是可忍孰不可忍,就是講我此時的心情。
“好你個魔君紫離!就爲了一張破琴要置我於死地!我......我......跟你誓不兩立?!鳖澏吨种?,指尖一直戳到紫離的面門處,這是我第一次正面跟他叫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