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的好的事情未必會出現,不好的事情往往會給人一個迎面痛擊,丹妮卡跟著救自己的這三個德魯伊教派的人趕了幾天的路,不安的思緒涌動,她發現她自己的身體并沒有開始恢復。之前不管受多重的傷,只要自己這口氣還在,哪怕沒有用任何的藥劑,她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傷勢在慢慢的恢復,她畢竟是個三階職業者,身體恢復能力遠超普通人。但這次不一樣,已經過了好幾天了,她的身體一點兒恢復的跡象也沒有。而且不單是身體,她的靈魂也沒有恢復,還是一點兒精神力都調動不起來,手上倒是戴著空間戒指,但沒有精神力里面的東西也取不出來。
丹妮卡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問題,難道自己已經廢了?這個恐怖的猜想讓她天天心神不寧的。這是一個亂世,沒有實力的普通人過著多么悲慘的生活她是知道的,如果自己要淪落到那種地步,丹妮卡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繼續活下去的勇氣。
無論如何自己都必須成為職業者,就算現在這具身體已經廢了,那就回通靈學院,改造自己的身體,哪怕改造成霍德。巴羅夫那樣半人半鬼的樣子也行,最多放棄魔法,走上術士這條路。之前在魔法學院的時候自己和梅因斯已經完成了一個突破,術士可以直接從無盡深淵那里獲取力量,成為一個自由的術士也不是不可能。
泰蘭奇怪的看著丹妮卡,忍不住問道:“你怎么了?”也不知道丹妮卡在想什么,剛才她眼睛里的情緒變化實在太豐富了。最開始是絕望,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絕望,然后是狠辣,好像要下定什么決心似的,牙都緊緊的咬著,再然后一會兒欣慰,一會兒愁苦,幾秒鐘就換一個表情。
“啊?”泰蘭的問話讓丹妮卡驚醒了過來,她左右看了看,問道,“牛車干嘛停了?”
泰蘭狐疑的看了丹妮卡一眼,不知道她為什么不回答自己的問題,但也沒有繼續再問下去,說道:“已經到中午了,我們可以休息一下了。”
按照泰蘭的說法,他們這一次出來是為了體驗自然,沒有什么特別的目的,也不著急趕路,就任由那頭瘦骨嶙峋的老牛慢慢悠悠的拉車,不單是中午吃飯的時候,就算走到半晌如果覺得累了他們也會休息一下。
這種節奏很慢的生活一開始丹妮卡還很不適應,從約克小鎮走出來到現在,這五六年間丹妮卡的心就沒有徹底放下來過,她警戒著周圍的一切,甚至警戒著自己內心是否有怠惰。這么多年了,讓已經習慣那種生活的丹妮卡什么都不做,就坐在一輛慢騰騰的牛車上晃悠一整天,餓了就吃累了就睡,這不是享受,二十一種煎熬。
但好在人的適應性是很強的,這么幾天過去后丹妮卡已經沒有那么焦躁不安了,至少她的身體是慢慢放松了下來,但腦子依然會冒出很多奇怪的想法來。
既然到了中午該吃飯了,丹妮卡也就下了車,她現在的身體還太虛弱,走路都得慢慢的走,做飯之類的活兒也用不著她來管。閑的沒事的丹妮卡在周圍閑逛著,牛車是停在了一個小樹林的旁邊,樹林并不茂密,而且現在已經到了秋天,樹木也都落葉了,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枝干,看起來更加稀稀拉拉的了。不遠處還有一條小溪,丹妮卡走過去看了看,溪水很清澈,一眼能看到底兒,而且水流量很小,表面很平。丹妮卡想著洗洗臉,讓有些迷糊的腦子清醒一點兒,結果蹲下后看著自己在溪水中的倒影,發現在自己的額上有幾道綠色的線,她趴在地上對著水面仔細看了看,覺得這個好像是個法陣。
丹妮卡正觀察著自己額頭時,聽到泰蘭喊道:“丹妮卡,過來吃飯了!”
丹妮卡應了一聲,又看了幾眼水中的倒影,就走了回來。
他們吃的倒很簡單,把一個小鍋支在火上,燒開點兒水,把肉干、黑面包、菜葉子扔進去,加點兒鹽煮熟了就能吃。在野外探險或者游歷都是選擇這種吃法,很簡單,而且什么都能煮。條件好的煮點兒肉干,加點兒辛香料,能做出一鍋味道濃郁的肉湯來;條件不好的就地摘點兒能吃的草葉子、樹葉子,如果能挖到一點兒塊狀的根莖也不錯,實在沒辦法挖點兒草根煮了也能吃。
泰蘭拿出一個木頭雕成的碗,盛了點兒湯遞給了丹妮卡。
丹妮卡接過來說道:“謝謝。”就坐在灶臺旁邊的一塊石頭上,小口的喝著。
丹妮卡一邊吃著飯一邊想著剛才自己的發現,快吃完了她終于忍不住問道:“泰蘭,你知道我額上的這幾根綠色的線是怎么回事嗎?”這段時間她已經跟泰蘭混的很熟了,直接開口問了。
泰蘭愣了一下,有些為難的看了看吃完飯正在閉目養神的老師,這個法陣不是她弄的啊,誰知道老師在這個女孩兒的額上刻畫這么一個法陣是什么意思?
看泰蘭的表情丹妮卡也明白過來了,這件事和這位老人有關,可她和這位老人實在不熟,別看他們已經同乘一輛牛車好幾天了,這個老人一句話都沒和丹妮卡說過,甚至看都很少看她,每天就是沉默寡言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雖然已經失去了所有實力,但丹妮卡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沒丟,通過觀察她發現林奧納和泰蘭對這位老人都很尊重,是他們的老師。丹妮卡估計林奧納應該有三階職業者的實力,那么這位老人至少也是個中階德魯伊。別說現在了,就是之前丹妮卡和這位老人之間的實力差距也是很大的,在這個世界,實力的差距直接帶來了地位上的差距。
就在丹妮卡想著怎么開口問問這個法陣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時候,那位老人睜開了眼,看著丹妮卡說道:“是我在你額上刻畫了一個法陣。”
“啊?哦。”丹妮卡應了一聲,小心的問道,“您為什么要刻畫這么一個法陣啊?”丹妮卡的性格讓她必須問清楚出現在自己身上的法陣到底是什么意思,要不然她實在不安。
老人解釋道:“當我救下你的時候,你的靈魂已經極其虛弱了,都開始慢慢崩潰了,為了穩固你的靈魂,我才在你的額上刻畫了這么一個法陣。”
老人的語氣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嚴肅,丹妮卡的膽子也就大了一點兒,她問道:“那您看我什么時候靈魂能穩定下來。”丹妮卡這句話問的比較委婉,靈魂穩定下來自然就不需要這個法陣了,她其實想問的是什么時候能把這個法陣從她身上抹掉。
老人搖了搖頭,說道:“這要看你自己了。”就這么簡單的說了一句,就又閉上眼睛了。
丹妮卡倒是想繼續問,但那位老人看起來是不想回答了,她也沒什么辦法。
走了這么幾天他們已經走到了德魯伊教派的聚集地范圍內了,時不時就能看到一個小村落。
德魯伊教派原先是精靈族的一個派系,但因為種種原因從精靈族分離出去后,他們就選擇了這里作為居住地,還結識了一個新鄰居——牛頭人。
牛頭人和獸族中的牛族有這很親密的血緣關系,而且從外表來看也沒什么區別,經過泰蘭的提醒丹妮卡才注意到,獸族中的牛族是紅色或者紅褐色的,但這里的牛頭人的眼睛是藍綠色的。最重要的區別在于兩者的性情完全不同,獸族中的牛族性情暴躁,很容易沖動,一言不和就會抄家伙打架。但牛頭人不一樣,他們的性情很平和,之前他們信仰的是先祖和大地,和德魯伊教派接觸后,他們發現德魯伊教派的理念很適合自己,到現在很多德魯伊其實是牛頭人了。
德魯伊教派居住的這個盆地土地肥沃,而且興修了很多水利工程,再加上德魯伊對自然的理解和自然法術的掌握,使得這里成為優質的糧食產區,到處都是平整的農田。
又走了十幾天,他們終于回到了晴日村——泰蘭他們居住的村子。雖然泰蘭的老師是一個強大的中階甚至可能是高階德魯伊,但他們依然住在村子里,事實上整個德魯伊教派并沒有幾座可以稱得上是城市的地方,都是這種小村子。
泰蘭的老師單獨有一個小院子,泰蘭和林奧納住在旁邊的一個院子里,丹妮卡也被安頓在了那兒。
這是一個占地不是很大,但整齊精致的小院子,院子上有兩棵果樹,但只有手腕粗細,還結不出果子來,院子的角落里養著一群雞,旁邊是一個花圃,里面種著十幾株花,都是普通的種類,但看起來確實被照顧的很好。院子的北面是三間平房,中間算是個客廳,兩邊是林奧納和泰蘭的臥室。左右兩邊各有兩個房間,平時也沒什么用,主要是堆放一些雜物。
“你就住這個屋,可以嗎?”泰蘭打開了東邊的一個房間,問道。
丹妮卡走進去看了看,說道:“好的,這里已經很好了。”這里確實不錯了,面積很大,而且里面也沒有堆放多少雜物,清掃起來也比較方便,雖然是東西走向,但南面還開了一個窗子,光線也很好。
泰蘭高興的說道:”你喜歡就好,一會兒讓林奧納過來收拾一下,你就安心住下吧。“說著,拉著丹妮卡的手就走了出來。
一路上丹妮卡也看出來了,林奧納就是個被欺負的角色,泰蘭時不時就會欺負他一下,什么事都讓他去做,林奧納說錯話了還會被泰蘭嘲諷。不過說不定林奧納并不討厭這種欺負,反正丹妮卡覺得他挺樂于其中的。
林奧納為丹妮卡收拾房間的時候,泰蘭拉著她的手來到了自己的房間。雖然是個德魯伊,是個職業者,但泰蘭的臥室并沒有很精致,反而很簡樸。墻角是一張床,在窗戶旁邊是一個大桌子,上面稍顯雜亂的堆了很多東西。
“不好意思。”泰蘭吐了吐舌頭說道,怎么就忘了出去的時候因為時間有點兒,而且她起床起晚了,匆匆忙忙的離開,根本沒有做任何收拾。
“沒關系的。”丹妮卡說道,這只是有些雜亂,但也說不上有多臟。
泰蘭笑了笑,拉著丹妮卡的手坐在了床上,努力想著,希望能換個話題,突然,她說道:“你的手好細嫩啊!”
丹妮卡看了看自己的手,之前倒沒怎么注意過,說道:“你也可以做到的啊,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可以了,不管怎么說你也是職業者,身體素質要比普通人好很多。”泰蘭的手確實有些粗糙,有的地方還有一層薄薄的繭子。
泰蘭伸出手看了看,說道:“沒用的,我經常要干農活兒,真要像你那樣保養的話干活兒的時候也不方便。”繭子本來就是皮膚對外界刺激的一種保護,所以武者會保留自己的繭子,哪怕他們其實可以消除,不過丹妮卡可沒想到泰蘭還需要干農活兒。成為職業者后不應該刻苦研習嗎?沒事兒做什么農活兒?
看出了丹妮卡眼中的疑惑,泰蘭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這是我們德魯伊的一種修行方式,當然,我們也不需要種多少地,種地畢竟不是我們的主業,但幾畝地還是能夠照應過來的。”
德魯伊教派這里的風土人情和其他地方的很不一樣,丹妮卡和泰蘭興致勃勃的聊著,過了好一會兒,林奧納才過來說道:“都已經收拾好了。”
丹妮卡過去看了看,確實收拾的挺干凈的,泰蘭又幫著整理了下,她就在這兒住下了。
丹妮卡這次受傷實在太嚴重了,雖然表面沒什么大傷,但燃燒血脈會破壞生命根基,生命根基被破壞掉了,要想恢復就很麻煩了。。外面的世界對于沒有任何力量的丹妮卡來說太危險了,還是在這里好好的修養一段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