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被隱隱刺了一句,柯瑞絲的表情已經明顯有些慍怒了,她冷漠的說道:“丹妮卡,你這次來有什么事嗎?”
這幾年柯瑞絲倒學會變臉了,丹妮卡心里嘀咕了一句,說道:“你有個東西跑到我這兒來了,我這次專門給你送過來了?!?
說著,丹妮卡轉身從艾雪手里把那個手提箱子接了過來,放在了茶幾上,沖著柯瑞絲打開。
柯瑞絲的臉色更加難看了。箱子里應該是一個被折疊起來的人。之所以說應該是因為折疊的太厲害了,為了能把這個家伙給塞進箱子里,腿骨、脊柱這些比較長的骨頭都被折斷了,小腿處的骨頭被砍下來放在了身體兩側……總之特別的慘。之所以能看清楚骨骼的狀態倒不是因為這是具骷髏,而是因為這個人太瘦了,感覺就是骨頭架子上蒙著一層皮。
見柯瑞絲的臉色不太好看,丹妮卡越過箱蓋朝里面看了看,笑著說道:“別誤會,拆成這樣只是為了方便攜帶罷了,他沒有死,還活著。”
說著丹妮卡拿出了一個水晶瓶,里面是大半瓶散發著微微圣光光輝的圣水,是她向伊麗莎白要的。丹妮卡把瓶子打開,往箱子里灑了幾滴,被分拆裝進箱子里的人微微蠕動了幾下。丹妮卡看著柯瑞絲,滿臉笑著說道:“看吧,他還活著呢!”
柯瑞絲猛地拍了下桌子,語氣如寒風般凜冽的說道:“丹妮卡,你這是什么意思?”箱子里的那個可憐家伙就是柯瑞絲派過來做前期準備工作的霍德·巴羅夫,現在被丹妮卡拆成這樣還回來,這不是赤裸裸的示威嗎?丹妮卡算什么,居然敢在自己面前這么囂張!
柯瑞絲的話丹妮卡臉上的笑也消散了,她冷冷的說道:“原來你不喜歡我這個禮物啊,那算了?!钡つ菘ò岩徽康氖ニ乖诹嘶舻律砩?。一陣白煙升了起來,還伴有明顯的焦糊味道,好像潑灑了一瓶強酸,這個霍德充滿邪能的身體被劇烈的腐蝕著,很多骨頭都變成蜂窩狀,輕輕掰一下就會碎掉。
受到這么強烈的痛苦,已經快要死了,只剩下一口氣還在勉強支撐的霍德好像回光返照一樣劇烈的掙扎慘叫起來,不過沒叫幾聲丹妮卡就把箱子蓋上了,隨手遞給艾雪,吩咐道:“既然柯瑞絲不想要了,我們那兒也沒地方放,隨便找個地方扔了吧!”
艾雪偷偷看了柯瑞絲一眼,低頭說道:“是,主人?!?
艾雪走后,柯瑞絲面無表情的說道:“丹妮卡,你來我這兒就是為了示威?”
丹妮卡搖了搖頭,說道:“當然不是了,我是想看看我們還有沒有合作的機會,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
……
艾雪也沒走多遠,而且她估計丹妮卡的意思也不是說非要把霍德給扔了,她還是打算把霍德還回來的,所謂的扔掉不過是當時的情景條件下,話趕話隨口這么一說罷了。因此艾雪走出來也沒走多遠,隨便把箱子扔在了院子的外墻腳處,然后就馬上回來了。
結果剛剛進屋子,艾雪就感覺一種特別的氛圍,雖然是室內,但好像雪山之頂一樣,承受著特別強烈的寒冷。丹妮卡和柯瑞絲對峙著,眼看著馬上就要動手了,或者說已經在進行某種形式的對抗了,艾雪也不清楚,她老老實實的站在角落處,大氣都不敢出。
看到艾雪回來,丹妮卡說道:“我們走,看來這里不歡迎我們?!彪m然這句話是對艾雪說的,但丹妮卡并沒有轉身,依然用挑釁的眼神看著柯瑞絲。
柯瑞絲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她這個樣子跑到自己這兒,還指望得到歡迎?沒有把她永遠留在這兒就算是自己很克制了。
總之這是一次相當糟糕的會談,雙方都很不滿意,而且是發自內心的生氣。在回去的馬車上丹妮卡還忍不住說道:“我還真沒想到,這幾年柯瑞絲狂妄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坐在旁邊的艾雪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承認柯瑞絲是挺狂妄的,但丹妮卡……好像也沒差到哪兒去吧?在艾雪看來,丹妮卡和柯瑞絲都是一樣從骨子里驕傲的人,從不肯伏低做小,雖然丹妮卡一直說自己是以追求利益為最大原則,但她可沒用過折損尊嚴的方式來追求利益,相反,無論面對誰,她都保持著內心的驕傲和故障。從這個方面來看丹妮卡和柯瑞絲挺像的,但她們這種性格的人不適合和同性格相處,一旦相遇絕對會激烈碰撞起來,除非一方主動收斂自己的鋒芒,只有這樣雙方才能和平相處,比如說當初被柯瑞絲脅迫帶到肯斯特的丹妮卡。
說了一句還覺得心情不順暢,丹妮卡繼續說道:“真不知道柯瑞絲這種性格怎么把詛咒教派帶到這么大的,這里是肯斯特,所有大陸級別的勢力都派代表過來參加試煉了,她還以為是在麥倫斯,任意發展她的邪惡教派沒人去管?她就想不明白最大的敵人是誰嗎?沖我發什么脾氣!”
“是,是……”艾雪內心充滿無奈的應和道。
這一點其實是丹妮卡想錯了。她以為詛咒教派最大的敵人是光明教廷,教廷對任何形式的非信仰圣光的教派都充滿了警惕,更何況是詛咒教派這種信仰惡魔的,雙方天然的敵對。說到對術士的圍剿,光明教廷可是整個大陸最積極的一方勢力了。
丹妮卡是這么想的,但其實對柯瑞絲而言詛咒教派最大的敵人其實是丹妮卡,丹妮卡也低估了柯瑞絲對她的仇恨。
當年詛咒教派剛剛建立起來的時候還很弱小,不得不借助多方勢力的幫助,其中既包括丹妮卡建立的通靈學院,也包括霍德這樣大商人的支持。但當詛咒教派發展到一定階段的時候,柯瑞絲開始要收回權利了,她要完全掌控整個詛咒教派——這一點和丹妮卡也很類似,她們倆都有對權利的渴望和占有。但就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已經外出五六年的丹妮卡突然插手過來,導致以海特為首的通靈學院沒有被收服,而且錯過了這個最好的時機就永遠錯過了?,F在詛咒教派的發展已經很大了,要是柯瑞絲冒著發生一場內亂的風險除掉通靈學院在詛咒教派的影響力,別說光明教廷了,愛德華的麥克家族都會過來落井下石,在愛德華看來詛咒教派的發展已經對他整合整個南方沿海地區產生了很不利的影響。而且有這么個勢力盤踞在南方沿海地區是個巨大的隱患,說不定什么時候光明教廷就會以此為理由再一次的為難他們這些商人。扣上個包庇邪教徒的帽子可不是交些金幣就能糊弄過去的,教廷恐怕會徹底把南方沿海地區收入囊中。
詛咒教派之所以到現在還處于一種隱隱分裂的狀態,全都怪丹妮卡,就憑借這一點,柯瑞絲就對丹妮卡充滿了恨意。
和柯瑞絲不理想的會談讓丹妮卡沒辦法完成自己設想中的完美布局,但沒關系,世上哪有那么多完美的事情,正好自己也可以把第一個敵人確定了下來。
“救贖教派?”菲麗絲端著茶杯說道,“我聽說救贖教派這次派過來的是一個叫柯瑞絲的女人,我們干嘛要對付她啊?”
這時候丹妮卡、菲麗絲和泰蘭正在艾雪商會分部的別墅陽臺上喝著下午茶,雖然才不過下午兩點多,但無所謂了,所謂的下午茶只是個名義罷了。
丹妮卡想了想,說道:“這么說吧,菲麗絲,你覺得肯斯特的局勢會怎么發展?“
菲麗絲隨口說道:“還能怎么發展,一片混戰唄!誰也不相信誰,誰也不放心誰,只能一片混戰了?!?
丹妮卡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承認在肯斯特的幾個勢力代表確實是誰也不相信誰,但完全的混戰狀態恐怕不可能,雖然勢力有強有弱,但大家都是聰明人,一片混戰的話那些弱小的勢力絕對會很吃虧的,所以他們會‘真誠’的團結在一起,一起防范甚至對付最強大的勢力,這樣一來我們的處境就會很艱難了,因為我們很可能就會被認為是最強大的勢力?!?
丹妮卡對她們實力的判斷讓菲麗絲很受用,不過她還是頭腦清晰的問道:“那你覺得什么狀態比較好?!?
丹妮卡說道:“其實按我的推測,幾個代表結成同盟,就像我們幾個一樣相互對抗是最有可能的情況,但這樣是要冒很大風險的,如果幾個聯盟的實力都差不多的話,最后的勝負真的要看一些偶然因素了,而我不喜歡這種需要冒太大風險的事。”
“那你說說唄,對我們來說肯斯特的理想狀態是什么?”菲麗絲用牙簽叉起了一塊水果說道。
丹妮卡說道:“找一個最弱小,或者準確的說最容易成為眾矢之的的家伙,孤立他,然后聯合其他大部分的代表來針對他,將其淘汰,然后再找第二個這樣的人,就這樣一個個的把那些家伙都淘汰掉。這種情況下可以保證我們這個同盟永遠是站在勝利的一方,因為我們絕不會成為優先下手的對象,而且因為我們牢固的同盟,剩下的人越少對我們越有利,就算最后只剩下光明教廷我們也可以對付。“
菲麗絲想了想,說道:“聽起來挺不錯的,但這對卡爾和維格斯的同盟也很有利,而且你有沒有考慮過,如果還有其他的勢力代表在,我們可以先聯合一些弱小勢力的代表把卡爾給滅掉,這樣鏟除了最大的對手后,就沒有人是我們的對手了?!狈汽惤z始終對光明教廷的卡爾充滿著極大的敵意,總想著率先把他給消滅掉。
“這確實是一個方向?!钡つ菘ㄕf道,“但我覺得操作難度有點兒大,首先,就像我之前說的,這樣的話很容易形成兩個大的同盟勢力之間的對抗,而這種勢均力敵的對抗充滿了偶然因素,我覺得不太保險。另外,這樣的話就意味著那些弱小勢力成為了可以左右局勢發展平衡的搶手的貨色,要獲取他們的支持我們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甚至可能會因為和卡爾他們爭奪而讓本來就很高的價位層層加碼,用做生意來比喻的話我們的成本太高了。”
“我們現在可不是在做生意?!狈汽惤z反駁道。
“不,不。”丹妮卡微微搖頭,說道,“任何事情都可以看作一場生意,需要考慮成本和收益,勝利固然重要,但花了很多代價取得的勝利和只是微小付出就取得勝利是不一樣的,而且說真的,我們嘴里的微小可不只是幾個金幣那么簡單,就像之前泰蘭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了‘微小的代價’。兩千噸的糧食,對于你我來說這兩千噸糧食確實不算什么,但對于普通的平民呢?別忘了,我們這些勢力代表將來是有可能執掌一方勢力的,所謂的微小代價我們也必須重視起來。”
一直在旁邊喝著茶,吃著水果和點心的泰蘭都有點昏昏欲睡了,因為菲麗絲和丹妮卡討論這些她并不怎么能聽得懂,而她們也沒有一句一句解釋的打算。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泰蘭總算清醒了一點,而且這句話她聽懂了。于是泰蘭開口說道:“確實,對我們來說所謂微笑的代價,對那些普通的平民來說可能是難以想象的巨額負擔?!眱汕嵍嗟募Z食,對于德魯伊教派來說不算什么,但對于普通平民來說簡直無法想象。
兩個人都這么說,菲麗絲也就順從的接受了這個意見,說道:“那我們第一步應該怎么做?”
丹妮卡說道:“先把東南方位的那個莊園占下來再說吧,順便看看我們招募的傭兵戰斗力怎么樣了?!?
菲麗絲充滿自信的說道:“放心吧,不會讓你失望的,我對訓練效果還是很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