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說,對我來說,這並不僅僅只是一場戲呢?”
“如果我說,就算這是一場戲,因爲你,我希望它是一輩子,永遠都不要結束呢?”
“你,可願意?”
向炎說出了這麼一番話。
同時,眼睛注視著紅七,眼神若春水含情。
紅七端著茶杯的手頓了頓,隨後,輕笑。
“人生本來就是一場戲,真真假假何必太認真。”
“世子若是要演,紅七又如何能不奉陪呢?只是,時間長了,我可是要加價的,世子記得準備好銀子就是。”
向炎聽畢,大笑著離去。
他走後,紅七的笑容微斂。
向炎這話只是隨意說說,調戲於她,想挑動她的心,打擊李墨。
還是真存了別樣的心思?
當然,紅七不會以爲向炎是真對她動了心。
這些貴族子弟,女人堆裡泡大的,又不是什麼純情少年,一見鍾情發生在他們身上的機率,本來就極小,更何況是向炎這種心思深沉詭譎的人,機率無限接近於零。
紅七是擔心向炎起了不放她的心思。
沒有誰知道她是被向炎給綁來的,向炎扣下了她,那是神不知鬼不覺。而且,李墨派了雨來接她,那也說明,她在李墨心中的地位,李墨並沒有放棄她。再加上鎮北王妃極有可能不出這筆銀子,就此放了她,向炎不甘心,很可能因此改了心思,覺著與其讓白白放了紅七,讓她去北疆,在李墨的保護之下,對他那百萬兩銀子實在是個損失,很不劃算,還不如就此留下她比較好。以後,在關鍵的時候,向炎大可以利用她來同李墨談條件,達到他不爲人所知的目的。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麻煩了。
和向炎之間的交易,紅七沒有同任何人提起過,自己能解決的事情,紅七覺著沒有那個必要說。
但現在,最有可能幫助她的煞,就算是發覺了她的失蹤,只怕也想不到向炎的頭上。不過,煞的消息十分靈通,也許能有所收穫也說不定。
不過紅七也不會將所有的希望寄託在這種未知的係數上,還是得仔細想想,擬出一個對策來,如果向炎真的不打算按照原來的計劃,而是換了心思的話……
紅七開始思索了起來。
端在手裡的杯子裡的茶冷了,猶不自知。
再說刑部衙門。
閔奉賢剛從宮裡回來,一臉的苦色。他覺著好命苦,事情要查,還要保守秘密,皇帝這是在說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嗎?就算是派了人來協助,也有了調查的方向,但對方可也不是一般人啊。如果驚動了對方,最後來個毀屍滅跡……閔奉賢覺得他的小心肝,有種不能承受之痛啊。
他是對破案、解謎很有興趣,可對這種涉及到權力之爭的破事兒,攙和進去了,絕對是破事一大堆。
看皇帝這樣子,就是真的給他查出來是是誰,恐怕也打算私了的樣子,對方頂多被懲戒一番,傷不了筋動不了骨。
可他就倒黴了,只怕要給對方在心裡嫉恨了。
能做這種狠事的人,最後知道是栽在他手裡,不會暗地裡派人做了他吧?閔奉賢摸了摸脖子,打了個冷顫,覺著這世道,實在是太險惡了。對他這種盡忠職守的小官來說。
閔奉賢心情低落地進了他的屋子,裡頭卻有個人正等著他。
“閔大人。”
閔奉賢擡頭一看,是朱靖寒。兩人原來並沒有什麼交情,不過是都在京都,有過幾面之緣,認識而已。不過上次因爲紅家的案子,朱靖寒在刑部這邊旁聽,很是呆了一段時間,同閔奉賢也算是老熟人了。
這回紅七也是失蹤人員中的一個。
他出現在這裡也不算奇怪,上次紅家出事,出面的也是他。看來,他同繼母的關係,沒有外頭所傳的那麼冷淡,對繼母還是敬重的。上次來就十分用心,不像是那種只是來應付差事而已的。
唉,又是一尊惹不起的神!
所以他討厭京城嘛,誰都可以壓在他上頭,查案子就查案子吧,又是這層關係又是那層關係,本來簡單的案子都會越弄越複雜,本來複雜的案子就更是弄得面目全非,最後的結果,也往往並不一定是真相。倒不如在外頭,還逍遙自在一些,可以專注於他喜歡的案子,而不是這些人情往來。
不過,雖然厭煩這些,但閔奉賢也是在這個圈子長大的,該應付的還是要應付。
閔奉賢露出了一個歡迎的笑容。
“是世子啊,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啊!”
閔奉賢笑道,隨即轉了個話頭:“不過,我事先聲明,如果是關於案子的話,還請世子什麼都不要問我。此事事關重大,今兒個,聖上已經嚴命於我,此事不得他的許可,不得對任何人透露其中的詳情,就算是尚書大人來問我,我也是無可奈何。還望世子理解我的處境啊!”
“當然,如果是其他的事,世子儘可以說,我十分樂意聽。”
閔奉賢說完,親手給朱靖寒倒了一杯茶,請朱靖寒坐,態度十分友好,擺出了長談的架勢。心中卻是篤定,聽了這話,估計朱靖寒是不會有長談的心情了。
朱靖寒微皺眉頭,他的確是爲了這事而來。
不過,並不是紅大要求的。
但,現在聽閔奉賢這麼說,朱靖寒就知道,不可能從他這邊探出什麼消息了,皇帝竟然下了這樣的命令,這件事只怕並不那麼單純,不僅僅只是一次綁架案而已。
那個女人真是的,就不能消停一下嗎?
一會兒把臉弄成那樣了,一會兒進刑部大牢的,一會兒把自己搞得暈倒了,這回倒好,乾脆把自己人都搞得不知道丟哪裡去了……
怎麼會有這麼麻煩的女人!!
真該被好好教訓一頓。
不過,要教訓,也得先把人弄回來再說。
朱靖寒沉吟了一下,本來,這件事他是沒有打算對閔奉賢說,是想自己出面的。不過,這件事既然涉及到了聖上,汝南王府就要格外慎重,他作爲汝南王府的世子,也不能因此給汝南王府招禍,倒是不大方便了。
朱靖寒就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辭了。”
“不過,這個人,也許會對閔公子有所幫助也說不定。”
朱靖寒拿起筆,在紙上刷刷刷地留下了幾個字,然後走了。
閔奉賢拿起了紙條,上頭寫著:“無雙鐵鋪黑家大小姐”。
“無雙鐵鋪”閔奉賢是知道的。
那是京都乃至大興都極有名氣的武器鋪,他們的刀格外有名,是很多行走江湖人士最愛購買的。不過,這黑家小姐,閔奉賢就不知道了。畢竟,“無雙鐵鋪”再有名,也不過是商家,是買賣人。同閔奉賢這種士大夫階層,地位差得遠了去了。
不過,閔奉賢知道,朱靖寒給了他這個名字,肯定不是白給的。
閔奉賢就決定去一趟黑家。
這個時候,正好皇帝派給他的人也來了,名字叫做暗一,四十來歲的中年人,面目尋常,放在人羣裡找不大出來的那種,這名字也怎麼看也像是假名字,不過,閔奉賢也懶得過問。只是同暗一說了目前的狀況,將名單交給了暗一,暗一自去安排人調查,有消息再來向閔奉賢彙報。
暗一走了,閔奉賢鬆了口氣。
雖然暗一表現得十分親切,像個友善的同僚一般,十分合作,但閔奉賢知道他定然是皇帝的密探,專門替皇帝監察百官、蒐集情報的。在明宗時期,密探的勢力曾經盛極一時,當時,他們甚至可以隨意抓捕百姓、官員,刑訊,甚至屈打成招,最後惹起了官員、百姓們的極大怨言,最後隨著明宗的死去,他們也漸漸沉寂了。當今聖上,生性仁慈,並沒有再聽說這些密探們的劣跡。但因此這一段歷史,官員們天生就對皇帝的密探有著反感、排斥、警戒之心。
暗一的存在,讓閔奉賢覺著十分不舒服。
暗一走後,天色也不早了。
閔奉賢也就歇下了,半夜做了個噩夢驚醒,他夢見那些女人都死了,在對他喊冤,說她們死得好冤枉。
閔奉賢背後出了一身冷汗,再也無法入睡,乾脆起來看卷宗,希望能發現什麼以前沒有注意的地方。
做起事來,時間過得很快。
很快,天就亮了,閔奉賢用過了飯,就去了黑家。
“我家老爺不在,不知閔大人前來,有和貴幹?”溫氏客氣地招待了閔奉賢,問道,同時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閔奉賢,對這個前狀元郎,現在的刑部大人,她也是聽說過的,據說探案如神。不過人還是第一次見到,沒有想到樣貌如此俊秀,說話也十分溫文有禮,對長輩也很有禮貌,身上沒有一點兒官威,但看起來也一點兒不輕浮,看起來是個不錯的年輕人似的。不知道有沒有婚配。溫氏最近也在爲黑彤的婚事操心煩憂,因此,只要看到個還算不錯的年輕人就會想對方到底定親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