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
竟然沒人!
氣勢洶洶上來的鄭芳菲認定了一準那人是在故意用蔣麗華來擡高自己,故意不見的,想都沒有想過其他的可能。
所以,她以爲她一推開‘門’定會看到個驚慌失措的小姐,不知所措地看著她。
到時候,有了這個把柄,自然可以理直氣壯地叫人把這裡讓出來了。量那個小姐也不敢說什麼,要不然,她們把這事兒傳的沸沸揚揚地,那小姐但凡知道點廉恥的,也沒有臉在這瓊‘花’山莊呆下去了。
當然,就是這小姐真順順地把位置讓出來了,這件事兒鄭芳菲也沒有打算閉嘴就是,能少一個敵人就少一個最好。
但是,現在的狀況同她想象的卻差了十萬八千里。
難道,那小姐真的在睡覺?
鄭芳菲不得不想到了這個可能。若是如此,她這個笑話可就鬧大了。方纔的狠話不過說說而已,這可不是在家裡,而是在瓊‘花’山莊,不管那小姐是何來歷,借鄭芳菲一萬個膽子,她也不敢真把人給從‘牀’上拉起來啊。
鄭芳菲的眼睛一轉,往‘牀’那裡看去,依稀,那裡的確是有個人形兒的模樣。
頓時,鄭芳菲傻眼了,緊跟在她身後的人也傻眼了。
她們一個個也不是傻子,這麼簡單的狀況還是看得明白的。於是,方纔還吵吵嚷嚷、氣勢洶洶的衆人,這時全成了啞嘴葫蘆,不知該如何應對這種情況纔好。就這麼退走吧,心有所不甘,可強闖進去,人都還在睡覺呢,她們能做什麼?
蔣麗華、雨前、秀珍幾個最後趕到時,就是這麼個情況。
萬籟俱靜中,一個猶帶著幾分隨意的聲音,從被窩裡模模糊糊地傳來,格外清晰。
“雨前,我還不餓。等我睡醒了再吃,你去忙你的,給我把‘門’帶上,風吹進來了。”
“是,小姐。”
雨前聽了,恭敬地道,然後就越過木頭似的衆人走上前,十分利落地,“啪”地關上了‘門’,面向衆人,一副爲難的樣子,小小聲地道:“麻煩各位小姐下去的時候麻煩小聲點,這位小姐不喜歡吵,不要讓奴婢難做。”
鄭芳菲等人的臉頓時比紅辣椒還要紅。
一個個灰溜溜地下去了。
蔣麗華倒是始終不曾變過臉‘色’,還拍著‘胸’口對雨前笑道:“還好、還好,不曾讓她們幾個闖下大禍來,要不然,真不知該怎麼對那位妹妹賠禮纔好。如此大善。秀珍姑姑,我們走吧,我也該選我的新住處了。雨前,有空的時候記得來我這裡坐坐,我還特意替你帶了幾包雨前來,你應該會喜歡的。”
雨前連聲道謝不已,十分感‘激’的樣子。
蔣麗華又十分周到地道:“也同這位妹妹說我來拜訪過了的事兒,讓她什麼時候得空了,也別忘了去我哪裡坐坐,能看中同一個地兒,相信我們一定很能聊得來纔是。”
滴水不漏地‘交’代完畢,蔣麗華才由雨前親送出了‘門’。
這架勢,同方才狼狽而出的鄭芳菲她們一比,立馬高下立判,也難怪她能蟬聯兩屆的榜首了,並不只是僥倖而已。
雨前搖頭。
如果不是聽秀珍說,還真的很難相信蔣麗華會是那種人。只是,這蔣麗華如此厲害,要讓她栽跟頭,真是難啊。
不過,好歹出了一口氣就是。
雨前和秀珍一向‘交’好,她既然開口,自然是要幫著她的。
見衆人去遠,雨前關了‘門’,迴轉過身,無意中往上一看,卻是嚇了一大跳。方纔還說還要再睡的那位主兒,不知什麼時候爬了起來。此時,倚著窗,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雨前,有什麼事,你是不是該同我說說?”
雨前的心一顫。
果然,這些主兒沒有幾個省油的燈。
她戰戰兢兢地上去,完全沒有方纔應對蔣麗華的那份從容。蔣麗華雖然也是個人物,但雨前並不怎麼懼她。蔣麗華參加了兩屆瓊‘花’宴,這是第三屆。前兩屆她沒有達成的,這一屆,雨前知道,同樣不可能。若是她有這個造化,前兩屆就不會空手而歸。
所以,對蔣麗華,她表面是雖然恭敬,不過是不想惹麻煩罷了。心裡,雨前根本就沒有把她特別當回事兒。這也是她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幫秀珍的原因,她們都知道,蔣麗華,就是惹了,她也不能把她們怎麼樣。她們可是平陽公主的人。
可是這個人,雨前卻不敢馬虎。
如果說這個人都不能入那些人的眼,那恐怕全天下的‘女’子都入不得他們的眼了。到現在,雨前猶記得,當那個‘女’子取下面紗的那一霎那的感覺。
這樣美得驚天動地的‘女’子,這世上,只有她不想要的,還有什麼是她想要而不可得的?
她,註定了是那種立於萬萬人之上的人。
即使,她出生低微,雨前卻更加敬畏。
“是,紅小姐,奴婢這就如實相告。”
雨前恭敬地道。
紅?這個‘女’子竟然姓紅?“紅”這個姓可並不多見。是的,這個‘女’子就是紅七。她原來竟然已經來到了瓊‘花’山莊,住的竟然是衆人絕不會想到的地方——
‘玉’人樓!
這個消息若是傳出去,只怕整個瓊‘花’山莊都要震動起來了。
但,目前,仍無人知道。
不過是短短的距離,鄭芳菲等人終究沒有邁過去。
而如果蔣麗華知道里頭住的不是別人,而是紅七的話,她還能夠退得如此乾脆利落大度嗎?這個問題實在是讓人有些好奇。但沒有發生的事情,無論怎麼想,終究也不會有答案出來。
紅七其實早就醒了。
她固然因爲這具身體的原因,愛睡了些,但由前世養成的敏感神經和警覺‘性’,倒是不曾退化多少。這麼多人在‘門’那裡嘰嘰喳喳時,她就有感覺了,再一窩蜂地上樓來時,她更是徹底地清醒了。
只是,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便決定以靜制動,先看看情形再說。
對瓊‘花’宴,紅七是一無所知。一來是時間實在緊迫,二來是瓊‘花’宴這種貴族圈子裡的事情,普通老百姓頂多聽個明兒,裡頭具體如何,是不可能知道的。唯一可能知情的情報來源紅大,紅七問她時,她卻是賣起了關子,說了兩個字“秘密”,笑得壞壞的,擺明了這一回她是不會幫紅七,要讓紅七自個兒看著辦的意思了。
不過,也因爲她如此,紅七倒反而輕鬆了。
這些時日的結束,紅七對紅大也算是有些瞭解了,她對紅家是極有感情的,也十分關心。若這件事幹系巨大,危險係數極高的話,紅大是不可能不提醒紅七的。現在既然如此,八成紅大認爲,對紅七來說,這件事十分容易,知不知道詳情都沒有什麼太大關係。這才如此。
紅七想想也是。
不管怎麼說,這瓊‘花’宴不管規格怎麼高,參加的人多麼富貴,究其本質來說,都是個類似選美相親的活動。
而這具身體本身的條件簡直是好到了極點,在這樣的場合註定了大放光彩。除非紅七自個兒腦‘抽’犯渾,失敗的可能‘性’基本上是零。而且,紅七志又不在最終的“四強”,之所以來此,不過是爲了更進一步打響紅家的名聲罷了。
紅七權當是度假觀摩的心態過來的,也算是勞逸結合,從前一段時間的緊張狀態中恢復恢復。
趕在一大早,她就來了“瓊‘花’山莊”,避開了人‘潮’的高峰。
這是喜歡清靜的紅七的習慣。
然後,秀珍問她要住在哪裡時,紅七也沒多想,只讓秀珍幫她隨意選一個就是,安靜點的就好。之後,紅七就安靜地在裡頭大睡了。如今,她雖然不像剛開始那般一天要睡足**個時辰,但也要五六個時辰纔好。再加上,前些日子,爲了整頓紅家,睡得少了些,‘交’代了雨前一聲,她一覺睡得雲裡霧裡,到了方纔。
不過,經過剛纔的事兒,紅七才發現,貌似她這個“隨便”說得太輕鬆了,竟然被人算計到了頭上。
紅七微微地笑了,被人算計沒有什麼,她經常被人算計,早就習慣了,而且,能讓她不知不覺地上當了,也算本事。她不討厭有本事的人。只不過,她這個人不喜歡吃虧,算計了她,她不撈點本錢,這心氣兒,可是不會順的呢!
她似笑非笑地看著剛剛對她說明了事情經過的雨前。雨前當然不會什麼都說,只是說了這‘玉’人樓原來是蔣麗華的住所,蔣麗華又是何等樣的人,那方纔來的鄭芳菲等一羣人又是何等樣的人,她們又是如何不顧她的勸阻闖上來的,蔣麗華又是說了些什麼等等,從頭到尾,沒有一絲一毫地遺漏。
同時,也沒有一絲一毫地誇張。
只是很平實地訴說了事情地經過。
這其實與秀珍和她原定的計劃並不相符,秀珍在見到紅七的第一眼,就知道了她是誰。這樣的人,實在不大可能會是別人。在試探地喊了“紅小姐”之後,就更肯定了。然後,她就有了個計劃,準備利用“紅七”來報復蔣麗華。
這個時候,按照她們原來的計劃,雨前應該在紅七的面前進行挑撥,讓紅七對蔣麗華產生更大的惡感,好讓她們結仇纔對。
但是,看到紅七那微微笑著的臉,雨前卻什麼也不敢說了。她的直覺在警告她——危險,所以,雨前採取了保守的做法。
恭敬地稟告完,雨前同時告罪道:“小姐,雨前錯了。不該因爲見到了舊主,抹不開面子,就讓她們闖進來打擾小姐的。請小姐責罰。”
這一番說辭,十分妥當。
就是雨前自個兒再三思索,也沒有發覺有什麼不妥的。她恭恭敬敬地垂著頭,等著紅七開口。至於責罰,雨前倒並不擔心。她們是公主的下人,打狗還要看主人呢,尤其是在“瓊‘花’宴”這種時候,哪怕是爲了自個兒的名聲和前程,這些尊貴的小姐也會故作大度的。除非是腦殼壞掉了。
紅七並沒有讓她等很久。
如果是紅家的下人,紅七不會這麼快地開口。適當的沉默,可以讓對方的心中更爲敬畏、忐忑,從而更好駕馭。
但這裡不是紅家,雨前也不是紅家的下人。
不讓她們輕視即可,真把她們當成自家的下人,那自己反而是個笑話了。
紅七也的確不會責罰雨前,雨前猜得很對。不過,也有雨前不曾猜到的。只見,紅七姿態十分輕鬆地笑著,彷彿調侃似地問道:“嗯,這麼說來,雨前你同那秀珍姑姑並不熟識羅?秀珍姑姑也沒有故意說都不說那蔣麗華的事,就安排我住‘玉’人樓羅?你們也沒有想利用我對付那蔣麗華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