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緗的番外 在博物館的一天
月很遠,卻定格在我的窗上。
思念的膽子很小,只會在無人的靜夜,輕啄眼角的濕潤。
忽遠忽近的搗衣聲亦真亦幻地將夜的意境搗碎,我連一點睡意都沒有,抱膝倚著床發呆。
晚上下課十點多的時候被那三個保鏢強行送回家,其實還是家里好,床又大又舒服,滿床打滾也不怕摔下去,哪像在宿舍里一翻身就要和墻來個親密接觸,難怪墻上滿是唇印和口水。家里的落地窗,角度剛剛好,十三層的高度,外面的夜景一覽無遺,在宿舍里,拉開窗簾就會看到對面男生宿舍裸奔族和塞滿陽臺的衣物,宿舍里的小強、鼠鼠、小飛蟲之類的也是對面率先引進的。
伸了下腰,依然沒有睡意,平日里十一點時即使頭懸梁也耷拉著的腦袋異常頑強地清醒著。
最近接連不斷地發生奇怪的事,什么大人物在密室里被殺啦,橋被偷了,學校會被****占領,女巫跑到學校里詛咒,校長卻很離奇地消失并被發現其尸首在校門口,上回一起被劫持的那些同學中有兩個無端地死去。
太可怕了,雖然家里是蠻安全的,可是外面為什么會出現這些事呢。
而且好象都是發生在他出現前后的幾天里。
風從外面灌進來,扯得窗簾上的ketty貓面目可憎,只好趿著鞋去關窗。
一只黑貓昂著頭,從窗臺上踱過,像一個認識已久的故人。
我拉開窗,看見天邊炸開一團濃密的金色煙花,蛋形的煙花下有著一排字璀璨的字漂浮在空氣里:Take it。
把窗關得嚴嚴實實的,仍然感覺風從四面八方把我包圍。
感覺真的好復雜,爸為了能如愿地政治聯姻,使出了最 卑鄙的手段,盡管那個家伙歸次浩的條件可以做為萬千女孩的擇偶標準,但我無法對他產生好感,學校里關于我的緋聞,向來都是捕風捉影,和工學院籃球主力合作訓練俱樂部籃球隊,和法學院院草共同策劃文藝演出,打網球偶遇信科院的文娛部長,遲到的時候撞到校廣播臺大腕……諸如這樣,只是做個朋友罷了,某些居心叵測吃不到葡萄的人就會說我每星期換一個男朋友。
其實,心里掛念的是他,那個桀驁呆板的家伙,自他離開后,音訊全無,他就像直接從這個世上蒸發了一樣,他是知道我家的電話、地址的呀,虧我還鄭重地把寫有我聯系方式的紙放在他貼身的包里千叮嚀萬囑咐。
說不出那是一種怎樣的情愫,演變至今,對于小時候來說是依賴,那時爸還未接手整個集團,叔叔伯伯姑姑們整天拉著他們的子女在爺爺面前晃來晃去,當然了,狗仗人勢,或是近墨者黑,那群小兔崽子老是想欺負我,也不見得他有多壯,個頭也不比我高多少,但每回他默默地出現在我背后時,那群小子便作鳥獸散。
想到這里,看不到的背影在身后站得挺拔,和當初的感覺一致,渾然天成。
我一之有失眠的壞習慣,所以要求他一定要守在我的窗下,那時候還不知那是一種近乎引狼入室的危險,天真地和他隔著半開的窗說著不著邊際的話,直到聲音越來越小,也不知道寒冬的十二點,他是怎樣在我后窗下度過的。
就那樣他要走了,臨行前在我的堅持下,將玩具放在鐵盒里,埋在距樹二十步的地方,盒子的鑰匙一把,我和他各一半。
去年回過老家,那棵樹還在。
老實說,我真的覺得他回來了,他為什么不來見我,我一度懷疑他就是慕連暮吟,就那副臭脾氣和德性,天底下不可能有人復制去了。
女人的幸福在于他真的愛我,男人的幸福在于他值得我愛,這句曾在書上看到的話,歸次浩做到了。
如果不是名義上的政治聯姻,我會考慮接受,但我最反感的就是我的命運被別人玩弄,我只是別人的籌碼,甚至是一顆棋子,也許我是在和我自己賭氣,和自己的未來幸福較真。
睡啦,再不睡就數豬頭。
被自己的鼾聲吵醒,就像睜著眼睛說夢話。
歷史不會重演,出現的是暮吟,帶著和阿暮一樣的感覺。
他說他不是阿暮,卻讓我覺得他是,欺騙變成信仰,比什么都來得真實。
磁鐵碎裂后,無論如何不會從傷口處粘合。心不是磁鐵,勝似磁鐵。
熊貓在我睡覺的時候和眼睛私奔,醒來的時候只好開始翻包包找化妝品,恰好又看到了塵封已久的那兩張票。
撥通電話,聽到他那邊迷糊卻刻意清晰的聲音:“哪位何事。”
“沒事就不能打你電話啊。”聽他的話很能引發施虐欲,“那個博物館的展覽……”
“毫無意義。”
我說話就像把口水吐在棉花上,熱情被一潑一潑地澆滅:“一個字,去還是不去。”
“去只一字……”
“好,那說定了,九點學校飯堂門口見。拜。”率先掛了電話,有種說不出來的痛快。
預留的一個多鐘是梳妝時間,幾天沒調理了,皮膚有點粗糙,倒了大把蜂蜜去除掉皮膚上的雜質,然后敷上面膜,順便將橄欖油涂抹在頭發上,將頭發稍微拉松。戴著面膜鬼魅般滿屋子找衣服,也難怪,衣櫥里總是少一件要穿的衣服。想起了那講設計是由我Diy的衣服,主體是小吊帶,左肩上是碩大的不規則折疊蕾絲,兩臂上套的是半開敞的長袖,紗質透明的長裙及地。找到了衣服,終于可以開始護理皮膚和頭發了。
一切就緒,出門剛好撞見司機小王。
“董事長還在用餐,待會兒要去打高爾夫。”他略一躬身,恭敬道。
那豈不是說我爸他不用車了,我的眼神發亮,直看得他的臉色發綠。
九點到學校飯桶集聚地,人很少,一般會有一大群人去吃早餐,省掉午餐的錢。打開隨手拿出的袋子,里面躺著從廚房里盜出的西點有些畸形,胃不舒服地一陣痙攣,先知地拒絕西點的到來。
地平線上的陽光一暗,像鍍了一層金屬色澤,一襲灰蒙蒙的暗影被拉得越來越長,倏忽間已到了車旁,他像是能感覺到我的存在,定定地透過車窗望里看,其實什么也看不到。
推開車門讓他坐進車來,他一坐下就用手機看新聞,頭條是:
塔羅牌驚現,新危機加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