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疑許久之后,上官若柳終是猶豫著說道:“白秋,我覺得,刺激到顏夫人的,不是別人。正是你!”
慕白秋似聽見什么笑話一般,不可思議的瞥了一眼上官若柳,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這才不以為然的笑道:“上官若柳,你不是瘋了罷?或者是發熱燒糊涂了不成?!”
“別鬧了,我說的是真的!”撥弄開她的手,上官若柳一本正經的說道。
見她神色凝重,不像是玩笑之言,慕白秋的心陡然沉了沉。這才收起面上的嬉笑之色,半信半疑的問道:“你說的不會是真的吧?”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千真萬確!”想了想,上官若柳一把拽住她朝自己的屋子里走去。進了屋,關上門,上官若柳見昨天下午自己看見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慕白秋。這才嘆息著說道:“白秋,你一向比我沉默。你自己來判斷一下,顏夫人是不是因為看到顏大人給你送書,才受的刺激?”
慕白秋不知道自己是懷著怎么樣的心情聽完上官若柳的話的,此時此刻,她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諸多滋味在心中涌動,復雜得難以明辨。原來,那個罪魁禍首竟然是她自己!這讓她,情何以堪?
“柳兒,會不會只是巧合而已?”想了想,慕白秋不甘心的問道。
“巧合?”見她冥頑不靈,猶自掙扎。上官若柳冷笑著,毫不留情的揭破她的偽裝。“那我來問你,顏夫人第一次發病是什么時候?”說罷,不待慕白秋回答,她繼續說道:“倘若我沒記錯的話,便是在花廳里,顏夫人說要認你做義女,而顏思源、顏思遠兄弟拒不同意的那一回。”
“可是,她怎么會知道顏思源對我……對我……”說到此處,慕白秋再也說不下去了。
“哧,慕白秋。我不知道你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還是自欺欺人。你當大家都是瞎子不成?這顏府上上下下,但凡有一點眼力的,誰不知道顏家兩位公子對你昭然若揭的愛慕之情?”上官若柳勾唇譏諷一笑,氣惱慕白秋的逃避之舉。“再說了,這顏府的水深,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么敢保證,沒有人在顏夫人面前去嚼舌根子。說了不該說的話?”
“這……”聞言,慕白秋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寒若墨冰。她溫潤柔和的眸子里,迅速的閃過一絲狠厲之色。“倘若真有別有居心的人,那么,這個人非夏夢蕊莫屬!”
對啊,她怎么把夏夢蕊給忘記了!那日自花廳散場,她記得是夏夢蕊陪著楚憐凝回去的。再者,楚憐凝第二次犯病,亦是在夏夢蕊前去探病之際。再加上上官若柳所言,由此推斷。一定是夏夢蕊將她與顏思源的事情,說給楚憐凝聽。這才刺激了楚憐凝吐血犯病。
如此說來,楚憐凝對自己與顏思源之間的往事,早已是一清二楚。所言,她才會用那種復雜的目光望著自己。所以,她才會在看見顏思源給自己送書之時,再受刺激。原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真的是她慕白秋!
這樣一來,她即便可以在楚憐凝面前裝作若無其事。又如何去完成對兩個孩子的承諾呢?一想到顏秋容和顏秋書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充滿的哀求和期冀,慕白秋的心中,就忍不住一陣自責!
倘若楚憐凝真的有什么不忍言之事,她便真的成了: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如此一來,她又如何有顏面去面對兩個孩子?!
“柳兒,我該怎么辦?”一向多智的慕白秋,此時手足無措,充滿了內疚。
見狀,上官若柳心知她鉆了牛角尖。于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別急,白秋。你又不是故意的,再說了,顏思源的心在哪里,也不是你能掌控的是不是?我看啊,要怪也不能怪你。只能怪那個心里明明愛著別的女子,卻又另娶她人的人!”
上官若柳的言語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強烈的不滿。直直的指向了她心中的罪魁禍首——顏思源。慕白秋聞言,心中如螞蟻爬過,澀澀的,麻麻的,不十分疼痛,卻又讓人心癢難耐。上官若柳雖然言語無心,且言辭偏激。可又何嘗不是說出了她心中的心聲……
顏思源,他的心思何等深沉難懂,何等變幻莫測。豈止是上官若柳,就連楚憐凝,夏夢蕊,抑或者她自己,又何曾明白過他!
顏思源,既然你愛的是我,為何又娶了別的女子?!
“好了,我不跟你說了。我去給兩個孩子送飯去了。”見慕白秋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上官若柳拍了拍她的肩膀,暗自嘆息道。“再耽擱一會,這飯就該涼了。”
心知上官若柳是想給自己一個冷靜的空間,聞言,慕白秋感激的朝她點頭一笑。卻見上官若柳打開雕花木門,門開處,顏思源靜靜的站在門邊,負手而立。一張俊顏上看似平靜如水,溫潤如玉的眸子里,卻有幽邃的光,快速的閃過。
一時間,慕白秋只覺得氣氛異常的尷尬,連空氣中都流淌著凝重的味道。可上官若柳卻像沒事人似的,只微不可見的朝顏思源點了點頭,道:“顏大人,你們聊。我去給孩子送飯了。”
靜靜地望著上官若柳漸行漸遠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見。顏思源這才收回了目光,踏進屋子,關上門,徑直走到雕花紅木椅子旁坐下。閉上眼,伸手揉著眉心,卻一言不發。
見狀,慕白秋心中更覺壓抑。見他低頭閉眸,一只手半撐著下頜,許久都不說話。眉宇間盡顯疲憊之色。慕白秋心中驀地升起一種心痛的感覺。張了張口,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輕若蚊蚋。“顏夫人她好些了么?”不知為何,嫂嫂二字,慕白秋總是叫不出口。
“醒了,又睡了。”顏思源抬眸靜靜的望著她,黑眸中似萬千星光閃爍,璀璨耀人。“白秋,你是不是也是那樣想的?”
“啊?”他的話來得有些莫名其妙,一時間慕白秋沒有回過神來。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個喜新不厭舊,多情又花心的人?明明心中愛著一個,卻又娶了另外的女子。而且,一娶就是兩個!”顏思源低沉的聲音,幽幽的響徹在屋子四周。不知是不是慕白秋的錯覺,這一刻,她竟覺得他的聲音里帶著壓抑的痛苦,和強撐的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