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若翾一隻手環(huán)抱自己,下巴抵在手臂上,屈著膝蓋坐在牀邊,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熟睡的冷奕辰,放任自己最後一次的任性。也許明天一醒來,一切都將改變,兩個人各自回到各自的位子上,成爲(wèi)熟悉的陌生人。
冷奕辰一陣胸悶氣短,恍然醒來,揉揉發(fā)痛的頭,冰冷的毛巾還貼在額頭上。順著牆角的暖光,不一樣的擺設(shè),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舒若翾的牀上,拿開頭上的毛巾,胸口沉沉的。低頭一看壓著自己的居然是舒若翾,她捲縮著身子趴在他的懷裡,汲取他身上的溫度,細密的睫毛下還有未消的黑眼圈,淡淡的,此刻她睡得很平靜安心。
冷奕辰記得自己來舒若翾房間看看她在不在,空蕩蕩的房間讓他心煩,後來喝醉了,之後就不記得了。微涼的指腹劃過她清瘦的小臉,帶著幾分病態(tài)的蒼白,撩開臉頰上的髮絲,輕輕摟住她免得她掉下去,又扯來手邊的毯子蓋在她身上,一臉如意的樣子。
看著她躺在自己懷裡,安靜地賴著他,他心頭暖暖的,很滿足,好像只要她在身邊,這樣就已經(jīng)足夠了,不需要很多的言語,不需要的物質(zhì)來滿足。如果時間停留在這一刻該多好,他可以一直這樣看著她,陪著她,不用顧及其他。
或許長時間沒睡好做了噩夢,或是心中有掛念,舒若翾突然驚醒,撐起身子,呆呆地看著醒來的冷奕辰,他嘴角噙著笑意,英俊的面容帶了幾分隨性,目光輕柔深邃,一手摟著舒若翾的纖腰,和她對視。
舒若翾愣了好半天也沒反應(yīng),直到感覺到腰間的掌心傳來的溫度,他正摟著自己,自己還半靠在他懷裡,姿勢很曖昧。
舒若翾推開他跳下牀,離他遠遠點,好像冷奕辰做了什麼事似的。她一想起自己趁他醉酒說的話,害怕他知道,竟然緊張地結(jié)結(jié)巴巴,“冷先生你,你醒了。你喝醉了,我扶你在牀上休息。現(xiàn)在你醒了,可以回去了。”
話一說完,舒若翾恨不得咬斷自己舌頭,什麼叫你醒了,可以回去了。臉頰不自然的發(fā)燙,她盯著自己的腳,不說話。
他有多久沒聽到舒若翾這樣喚自己,也不在意自己此刻的衣裳不整,起牀穿上外套,瞧見她緊張慌亂的樣子,像受了驚嚇的兔子,惹得他一陣心軟。冷奕辰亦步亦趨地走到她面前,故作受傷,戲虐道:“舒助理可真是鐵石心腸,剛纔還投懷送抱,現(xiàn)在利用完了就棄之如履。”
“我哪有。”舒若翾反駁道,擡眼間卻見他笑了,脣邊的笑意更濃,長身玉立,飄逸寧人,在暖光的襯托下更顯他迷人的魅力。
舒若翾別開眼怕自己一時心軟深陷在他的溫情裡,怕決定離開的心會因他而動搖。她退後一步,隔開兩人的距離,“冷先生早點回去吧,免得被莫小姐看到,讓她誤會。”
聽到舒若翾話語中的疏離和牴觸,讓他不爽,往前走了一步,佯裝動怒,“莫小姐,莫小姐,你只擔(dān)心她會不會誤會,就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不問問我的意思,不問問我是怎麼想的?”冷奕辰眉頭緊緊打了個結(jié),冷然的雙眼凝視著她,不放過她任何一個小動作。
舒若翾咬著嘴脣,曾經(jīng)她想問,想問他:心裡還有沒有那時的情感,還有沒有她的一席之地,對她還有沒有最初的柔情和疼惜……但現(xiàn)在只想早點讓冷奕辰離開,她害怕自己的僞裝會瞬間崩塌。“我,我沒什麼好說的。”
冷奕辰大步走到她面前,“舒若翾,我再問你一遍,你真的沒有想問的?”
“沒有。”舒若翾避開他,坐在沙發(fā)上,語氣冷淡。
冷奕辰勃然大怒,“那你爲(wèi)什麼要設(shè)計傾心,給了我那樣別樣的表白就不想知道我的回答?不想知道我和莫可可之間到底發(fā)生過什麼,不想知道我爲(wèi)什麼要這樣對你,就不想知道我心裡有沒有你,還愛不愛你?”
“愛與不愛?愛與不愛現(xiàn)在隊伍還有意義嗎。”她擡頭望著他,迎著牀頭燈的微光下,他古今不波的眼裡泛起點點漣漪。舒若翾心尖一顫,清弘水眸瞬間彌上氤氳霧氣,眉心一蹙,下意識地拽緊衣角,“不管你和誰在一起對我來說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我不會愛上任何人!”
“不愛了,呵!”冷奕辰一聲譏笑,忿然離開她的房間,門開了被重重的關(guān)上,一片寂靜。
舒若翾坐在在沙發(fā)上,埋頭抱膝捲縮在沙發(fā)裡,失去冷奕辰的痛楚漸漸襲來,微紅的眼圈,眼圈裡打轉(zhuǎn)的眼淚還是流了下來,他愛時她不敢愛,她決心放下一切愛他時,他身邊已經(jīng)有了另一人。
愛情總是這樣百轉(zhuǎn)千回,也許這樣纔是最好的結(jié)果,也許兩人註定要分開,兩條平行線本不該有交集。
冷奕辰用力地甩上門,靠在門邊,聽見倔強堅強的舒若翾哭了,羸弱的身子顫顫發(fā)抖,心痛不已,長嘆,“舒若翾,要你說句真心話有這麼難嗎?”
舒若翾驀然回首,吃驚地望著他,“你,你不是走了嗎?”
“我不假裝走了,怎麼會知道原來你這麼愛哭。”冷奕辰話中帶著些許無奈,恨透了她吃軟怕硬的性子。走到她面前,抹去她眼角的淚珠,猛地將她拉到懷裡,毫無徵兆地湊了上去,貼在她微紅的薄脣上,細細描繪她的脣,溫柔纏綿,引她步步迷離。
被動的舒若翾在他的柔情中回過神,想起那晚他房裡的旖旎,想起莫可可對她的譏諷,想起他的無視,想起那朵摔碎的藍色妖姬,堅決地她推開他,離開那個讓她覺得溫暖安心的懷抱。
“你,你走。”
冷奕辰怒了,他從未對一個女人這樣費盡心思,抓著她的雙肩,“舒若翾你看著我,所有人都指責(zé)我辜負你,可你呢,你告訴我你心裡到底有沒有我?爲(wèi)什麼要把所有事情藏在心裡,你告訴我啊。”
“我……”舒若翾別開頭,有些嗚咽。
“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
她忍著眼裡的水霧,眼前的人越來越模糊,她該怎麼辦,又該如何面對他?這一步如果走錯,那一切都不能回頭,那段感情註定要分開,註定會被她利用。這樣不完整的愛該怎麼告訴他,要怎麼和他走在一起?
“你放過我,好不好,我們不會有結(jié)果的,放了我吧。”舒若翾軟坐在地上,滿臉的淚痕。“爲(wèi)什麼要逼我,爲(wèi)什麼……”
“放過你,你擾亂了我的心卻讓我放過你,那我呢,我要怎麼辦。”冷奕辰拽起舒若翾,搖著她的雙肩,咄咄逼人道:“舒若翾,你看著我!看著我,只要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不愛我,沒有對我動心,從今以後我絕不會糾纏你。告訴我,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不愛我。”
舒若翾掙開他的手,淚眼汪汪的,雙手捂著陣陣發(fā)疼的胸口,“我不愛你,我不愛你。我一點都不想愛上你,也不敢愛你,我們不會有結(jié)果的,不會有結(jié)果你知不知道。可是我守不住我的心,它爲(wèi)了你痛,爲(wèi)了你哭,爲(wèi)了你跳動,它一點都不像我,你要我怎麼辦,你告訴我要怎麼辦。每天看著你和莫可可出雙入對,看你們有多恩愛,多甜蜜,看你們親熱,我的心在滴血,我好難受,心好痛。爲(wèi)什麼要逼我,爲(wèi)什麼,她要我走,我搬出去了;她讓我不見你,我躲在辦公室;她要我走,我辭職。你還要我怎麼樣,你告訴我要怎麼做,我要怎麼做,才能不愛你,告訴我……”
冷奕辰猛地抱住她,心裡說不出的開心和幸福,不忍她這樣哭,輕聲哄她:“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錯了,是我不該試探你,不該不聽你解釋,不該故意不見你,不該誤會。我該死,對不起,別哭了好不好。”
冷奕辰摟著舒若翾,輕輕地拍撫著她的後背,讓她發(fā)泄心裡的委屈,如果不狠心逼她,也許他不會聽到舒若翾的這番話,更不知道她的這番心意。他此刻的心情深沉而複雜的,發(fā)出沉重的嘆息。溫?zé)岬奈锹湓谒陌l(fā)間,任由她在自己懷裡哭泣。因爲(wèi)哭泣而顫抖的身體,透著她骨子裡的不安與害怕。
“我和莫可可什麼事都沒有。”冷奕辰輕聲在她耳邊說。
舒若翾愣住,一臉不相信看著他,什麼事都沒有,那晚她聽到的又是什麼?冷奕辰不禁白眼,知道懷裡的嬌人又胡思亂想,低聲在她耳邊解釋:“我不知道她到底和你說過什麼,不知道你聽到什麼,但是我和她真的什麼都沒發(fā)生過,從頭到尾我都只是利用她來刺激你,想看你會不會爲(wèi)了我吃醋,會不會氣急了來找我,和我大吵一架。可我等了這麼久,你一句話也沒有,就知道自己背地裡哭。”
冷奕辰低頭吻去她的眼淚,摟著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悶悶地說:“那天在馬場你無故失蹤了,電話不接,我找了你整整一天,以爲(wèi)你在逃避我,對你很失望,正好莫可可撞上我,我以爲(wèi)我可以放手不去想你,不管你,可我發(fā)現(xiàn)我做不到,每天晚上我躺在客房,我就會忍不住想你,想你在幹什麼……這段日子不單單是在折磨你,也在折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