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離芝一時竟無言相對。
潘婷要是在場,聽到他這一番話,再看一眼他的身材估計會哭暈在茅廁吧。
“在東宮你們恣意,做什么都沒有人敢說,但是孟府卻不一樣,你的身份又比較敏感,這吃的多都怕被人笑,唉。”孟離芝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豬蹄,“還是你吃吧,我其實也不是很餓。”
“今兒在街上我買了兩個藏,現(xiàn)在我也不餓,但是你肯定比我餓,你吃吧。”妙風說著,二話不說便將那紙包塞到孟離芝手里。
孟離芝一怔,她可沒想過讓他把東西讓給她吃,“其實我真的不……”
“你不用與我客氣,快些吃。”妙風看著她笑,“我還有酒呢。”
孟離芝見他固執(zhí),也不與他爭了,豬蹄的香氣鉆進鼻尖,她也沒忍住,低頭咬了一口。
“好吃么?”耳邊,傳進妙風的聲音。
“嗯。”孟離芝一邊啃著,一邊道,“說說正事吧,今夜我設法引彩衣教的人,有了新的發(fā)現(xiàn),我發(fā)現(xiàn)他們有用特殊的追蹤香和尋香鳥來聯(lián)絡自己人,我想讓你能設法進孟天霖的房間,去翻一翻看有沒有相同的追蹤香,當然如果進他的房間你得用個特殊的手段,你們兩在人前的關系,不用我說你也知道的,反正你是男的他也是男的,你又不吃虧……”
“嗯,我知道了。”妙風漫不經(jīng)心地應了一聲,隨后伸手拿過一邊的小酒壇子,仰頭喝了一口。
孟離芝轉(zhuǎn)過頭,看他的頭正對著天際,月光落在他臉上,她能清晰地看清他面上有些微紅。
看來是有些醉意了,她本來沒認真看,這回看清了,忙道:“別喝太多,這兒不是東宮,你現(xiàn)在是蕓兒的身份,喝醉了回頭孟府里又有人說三道四了。”
她說著,伸手去扯下他的酒壇子。
“放心,我有分寸。”他云淡風輕地道了一句,將酒壇子拿了回去,抬目看孟離芝,卻一下子笑出了聲。
“離芝,你看看你,汁都沾到嘴角了。”說著,他伸手去替她擦拭。
孟離芝見此下意識想躲。
這樣有些親密溫馨的動作她會覺得別扭。
哪怕是心里有些好感的鳳青黎,替她理個頭發(fā)她都不自在,更何況被她當做男閨蜜一樣的妙風呢。
“別動。”妙風伸出指腹,替她擦拭唇角,“亂動一會兒成花貓了怎么辦?”
孟離芝眼角一跳,“沒有那么夸張吧?說來不都是因為你,怕你喝醉了從屋頂滾下去,我才想奪你的酒壇子,這才不小心吃到嘴角邊了。”
“好吧,那就怪我。”他朝她淺淺一笑,原本想收回手,但目光落在她抿著的唇上,忽然就不動了。
“怎么了?”孟離芝見他忽然不說話,不禁疑惑。
而下一刻,她卻看見他將頭傾了過來,離她很近很近,“離芝,我……能不能吻你一下……”
孟離芝被這句話嚇得頓時往后仰了好大一個弧度,連手里的豬蹄都險些掉了。
妙風見她如此大的反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逗你的呢,這你也信。”
孟離芝見他笑,松了一口氣,而后橫他一眼,“你也夠無聊,我跟你說的事你可要記住啊,我有些困了先回去睡了。”
“嗯。”妙風朝她點了點頭。
“明兒見。”孟離芝轉(zhuǎn)身到了屋檐邊,輕輕躍下。
她自然沒有看見,他身后的人,在她轉(zhuǎn)身的那一瞬間,眸中浮現(xiàn)的落寞色彩。
……
一夜很快過去。
第二日,孟離芝找上了金凌,將有人給她送紙條的事情與她說了。
“竟然會有這樣的事,那么你信是不信?”金凌面色慎重,“此人會告訴你口令,那么便說明他知道你在追查彩衣教,如果真的想幫你為何又藏匿真面目?”
孟離芝道:“這也是我疑惑的,不過單憑不露面目,不能說明是敵是友,所以只有一個辦法。”
金凌幾乎是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想試?如果是假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是真的,可以打進他們內(nèi)部,那對我們極為有利。”孟離芝笑了笑,“我第一次制服的那個彩衣教的人,雖然自盡了,但是我從他身上搜出了他們聯(lián)絡用的追蹤香,我們可以試著聯(lián)絡彩衣教的人,按規(guī)矩,他們會先說口令,所以我們要有充分的準備,設想最糟糕的結(jié)果,大不了又是一陣火拼,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
“但如果口令是假的,我們也成功逃離了,那么他們就會知道口令泄露,因此換口令了,好不容易得知的三句又會被更換,上一次來接頭的彩衣教人全數(shù)死光,他們不知道口令已經(jīng)泄露,但并不是每次我們都能那么好運碰上魑魅魍魎,如果這一次沒有一網(wǎng)打盡,原來的努力會白費。”金凌嘆息一聲,“你真的想好了?”
“只知道三句有什么用,如果我們不采取行動,可能再拖上幾年也還是這個狀態(tài),要是失敗了,大不了重新找線索,現(xiàn)在既然有線索,就不要猶豫。”孟離芝道,“我是個越挫越勇的人,我只想問,你要不要一起?早點解決,你和二殿下的事情也能早點解決,不掀了彩衣教,你逃婚的事情能隱瞞多久?”
“那好。”金凌點頭,“我和你一起。”
“好。”孟離芝勾了勾唇,“今夜戌時。”
……
是夜,街道上又是一片冷寂。
自打彩衣教出現(xiàn)在云州,夜里幾乎都少有人在大街上行走,原本只是少了一些妙齡少女,但日漸久,彩衣教惡名遠傳,現(xiàn)在就是連尋常人都很少出現(xiàn)在云州街道上。
朝廷派下的人在各個街道巡查數(shù)次,都是以沒有結(jié)果告終。
“一會兒都不許亂說話,尤其雨潔你們這幾個多嘴的,千萬不能壞事。”孟離芝帶著一群人聚集在城南蓮花池邊的樹影下,一邊蹲下身子點著追蹤香,一邊囑咐四人。
“放心吧,保證不亂說話。”雨潔等人再三保證。
“能不說就不說。”生怕她們壞事,孟離芝也叮囑了好幾遍才肯罷休。
“噓,你們看。”金凌忽然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而后指著前方不遠處半空中飛來的鳥兒。
鳥兒漸漸飛的近了,眾人看清了,翅深褐色,體型小,喙尖長,尾部短,正是尋香鳥。
眾人當即警惕下來,蓄勢待發(fā)。
片刻之后,不遠的前頭忽然出現(xiàn)一小波灰衣人,孟離芝數(shù)了數(shù),和上次的數(shù)量差不多,看來他們每次出動,都是有規(guī)劃人數(shù)的。
今日她們也全部穿上了灰衣做了男裝打扮,脖頸處盡數(shù)帶上了導致變聲的金屬片。
待那些灰衣人愈發(fā)近了,直到與她們相隔了兩丈才停了下來不再前行。
孟離芝沉聲開口,“口令。”
和第一回一模一樣的,對方里出來了一個人,橫劍在胸前以示警惕,開口就道,“月光光照大床。”
“月彎彎心慌慌。”
“美人兒影紗窗。”
孟離芝這頭,眾人握緊了手中劍隨時準備奮戰(zhàn)。
她望著前方,開口道:“燭影淡映白霜。”
話音落下,對面那人當即將橫起的劍放下,“這個點叫弟兄們來,可是有什么新發(fā)現(xiàn)?”
孟離芝等人松了口氣。
那口令竟然是正確的。
“當然有新發(fā)現(xiàn),弟兄們最近有沒有聽說,右相家走丟了一個大小姐,外頭傳言是咱們的人擄走的,但是我記得清楚,咱們教內(nèi)可沒有人擄過這位右相千金啊。”孟離芝說著,從樹影下走出。
“此事我們也是才知道,原來云州還有這么膽大的女子,敢嫁禍咱們,如此一來不抓可都對不住她。”那人冷哼一聲,隨后陰陰一笑,“那金大小姐可是個潑辣的美人,一句不合就動手,大伙都想見識見識,你點香叫大伙來,莫不是有她的消息?”
他的言語十分輕佻,孟離芝身邊的金凌當即斂起眉頭,眸中浮現(xiàn)厭惡之色。
孟離芝捏了一下她的手心示意她稍安勿躁,而后笑著走向那一伙人,“自然是有她的消息了。”
“當真?”為首那人眉目間浮現(xiàn)明顯的喜悅,眼見孟離芝走近,他上前一步,似乎迫不及待要問。
可孟離芝卻看見他手中一緊。
她當即后退一步,同一時,對面一眾人紛紛拔劍,面巾之上的眉目泛著濃濃煞氣——
“上!”身后,雨潔低喝一聲。
五道人影同時掠出。
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
孟離芝抬劍迎了上去,心里狠呸一聲。
還是被陰了一把,誰給她送的紙條詛咒那家伙全家祖墳的草長到十米高!
然而她心里還沒氣完,麻煩事又來了。
縱然此刻刀光劍影,她還是聽見了不遠的身后傳來了馬蹄聲,一個躍身而起眼角正好瞄到,一輛熟悉的馬車正朝著她這個方向而來。
那是——東宮的馬車。
這家伙,怎么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這里刀劍無眼,隨時可能誤傷,這來的,可真不是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