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城一戰如白彥所願大敗,一連幾日爲了他們都在細心準備下一場戰鬥。秦月明也借他們修整的機會,再拿下三座城,將白彥和燕國大軍步步引向最後的主戰場。
因爲第一次慘敗,太子殿下終於開口說了一句有關行軍的話“下場能贏?”他雖然用了問句,但是語氣中充滿不確定,分明就認爲不可能勝利。
“勝敗乃兵家常事,更何況我們都沒有戰鬥經驗,而對方是能爭善斗的狼煙國人,雖然無能,但是確實也無力。”白彥擺弄著地圖。
前去藍景城的路上有一道峽谷,只要秦月明在那裡率先佈置下埋伏,連交戰都不需要,燕軍就會敗下陣。
白彥已經決定了從山谷通過,本以爲沒有人會反對,誰知道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太子卻第一個跳了出來“我們繞遠路過去?!?
“不可能,雖然能夠繞開峽谷,但是我們會增加五天的路程,到時候戰爭的局勢又是另一番景象。如今北有壬憲夾擊,西有狼煙進攻,我們始終避開敵人,後果不堪設想。”白彥義正言辭回絕太子的話。
“會中埋伏,白大人不要超了自己的職責,雖然我不通曉軍事,但我纔是統帥?!碧用鎸χ讖┱f出此話,沒有威脅,卻拒人於千里之外,不容她再次反駁和靠近。
白彥做了個請的手勢“太子殿下說得對?!?
“統帥。”狼煙兵手握地圖走入營帳,看到秦月明還未醒,一時間犯懵,站在原地也不對,離開更是不好。印象中殿下從來都沒有睡懶覺的時候,不過轉念一想,可能是殿下昨天晚上太累了,今天起不來在所難免。
將地圖放在牀頭,正欲離開,卻發現秦月明臉色是青白色的,眉頭緊鎖,側臥身子右手死死壓在胸口上。冷汗受到主人身體地驅逐,爭先恐後往外冒,已經打溼大片被褥。
“公子,公子。”狼煙兵慌了,本以爲他是在睡覺,誰知道他是身體嚴重不適,到已經起不來的地步。
秦月明的身體雖然一直不好,傷痕累累,遍體鱗傷,可是這麼多年不曾遇到過這樣嚴重的情況。當年他身中十幾箭,身上的血裡裡外外透了五六層衣裳,可他第二天照樣帶著一羣人阻攔了燕國軍餉運輸。
毅力驚人,心性如磐石般堅不可破的秦月明,此時此刻疼得連話都懶得說。
“叫軍醫過來?!崩菬煴n出營帳,隨便抓住一個人囑咐。又馬上轉身回去。
又過了半餉,營帳被一雙細長玉手挑開,進來的男子,沒有穿盔甲,只穿著墨綠色長衣。錦緞光滑,如水一般變化自如。男子眉目狹長,並無過分的妝容,卻也帶著勾人的妖豔。
他瞇縫著眼睛,視線越過狼煙兵,看到牀上的秦月明,徑直走過去。
“你是誰,爲什麼從來沒有見過你?”
“我是殿下的朋友,也是大夫,今天剛剛到這裡,未曾謀面很正常。在下名柳煙,姓江”說著,他從袖口中取出來令牌。
“冒犯江公子了,今日殿下身體不適,我也剛剛發現。”狼煙兵向後退,將牀邊的位置讓出來。
江柳煙拉起秦月明的胳膊,那個特殊的手環明晃晃的展現在眼前。難怪從瀑布墜落他還能活下來。他用食指挑起手環,撥到一邊,露出能把脈的地方。
脈象細如遊絲,毫無力氣,手環救了他的性命,可還是不能給他重生的機會。常年慘無人道的訓練,讓他身體變成一塊有無數小孔的破布,從千尺瀑布上跌落,這塊布匹上所有的小孔都被扯開,聚合成一個大洞,打補丁也是無濟於事。只有撇棄的份。
“江公子,殿下怎麼樣了?!?
“有個方子能暫時緩解他的病情,至於這個病,他自己應該是清楚的?!?
心中有點可惜秦月明,難怪歷史上不曾有他的記載。這個曠世奇才,擁有傲人的武功,卻也付出慘痛代價。命運對他而言太不公平,上天給了他一切,家世,天資,容貌,財富,卻又要從他手中一項項拿走,最後看著他痛苦而死。
他不是沒有名垂青史的資格,而是沒有被人銘記的命運,如蜉蝣,快速瞥見驚豔陽光又一下入夜,在冰冷中死去。
江柳煙轉身寫字,手卻被抓住,他俯下身,耳朵貼在秦月明嘴邊。
“你別讓她知道。”
“我爲什麼要讓她知道?我早就告訴過你,人是有命數的,你和她不會在一起。她會成爲千古女帝,而你還能活多久。”
服用了藥,胸口的疼痛被強大的藥物壓制下去,每次想要冒頭的時候,如同無形大手的強大力量,抓著搗亂的疼痛一把按下去。
秦月明反覆查看手中地圖,勾勒所有燕軍可能行走的路線。他有個感覺,雖然暫且得不到證實。
燕軍絕對不會通過峽谷,雖然這是最近的路線,但是很可能中埋伏。這種威脅之下,燕軍必定會繞路,多出五日的路程。
若是他身體還好,就乾脆讓軍隊等在藍景城,來場正面交鋒。但是又多了整整五日,他熬不住。
藥方上有一種非常名貴的藥材——九龍冰草,千金都難求,他卻要長時間服用。秀麗王府中有,緣花寨中也有,他只要速戰速決,就能徹底穩定住病情。
“集合所有人,明天沿著這條路出發?!?
一旦他的判斷失誤,燕軍就會一路暢通無阻進入藍景城,他們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費。不過如果他成功了,會大大縮短大戰的時間。
“可是公子,如果他們真的是從峽谷中過來,我們所有人傾巢而出,豈不是給了對方有機可乘的機會?!?
“戰爭本來就是賭博,他們不會從山谷走過。”秦月明微微捏緊拳頭,重新梳理一遍思路,肯定自己最初想法。
太子不懂得軍事,他只能看到表面現象,絕對會選擇規避風險。
燕軍忙忙碌碌爲了加快時間趕路,秦月明手下的軍隊卻時刻準備著直接交戰。兩方目的不同,所得到的結果也不同,燕軍失敗的機率非常大。
太子殿下在混戰中被殺,燕彤與白彥身負重傷撤離。
皇上就算是想要怪罪白彥辦事不利,都找不到理由。路是太子選的,統帥是太子本人,人都死了,何來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