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
迎風(fēng)峽。
兩匹馬,四個人飛速地奔馳著。
一路,兩旁樹木蕭索,不時濺起地上的枯葉,一種命運的啟示在這一刻如此清晰。
這一刻,地上的一片枯葉,天邊的一抹晚霞,甚至偶爾吹過的晚風(fēng)都是那么的動人。
一種蘊含在事物本質(zhì)內(nèi)的存在,在一刻是如此清晰,那些亙古的存在霎那間顯現(xiàn)出來了。
一股喜悅莫名出現(xiàn),那種似乎感受到大地博愛的喜悅,又像似乎找到遺失許久地純真,那種赤裸裸的真實,你真是地感覺到自己。
一種妙不可言的境界。
你只是你自己,李若水在這一刻清楚地感覺到,一個人只是一個人,你代表不了任何其它的生靈,當(dāng)你真正明白自己的存在時,你才會明白剎那間的永恒。
夕陽下,
一個身穿華服,身形雄偉的男子站在官道中,一頭烏黑亮光的長發(fā),分中而下,垂在兩邊比一般人寬闊得多的肩膀上,鼻梁高挺正直,晶瑩通透的皮膚閃著眩目的光澤。
一雙神目有若電芒,藏著近乎妖邪的魅力,似乎看透塵世間的一切,沒有什么可以騙過他的目光。
李若水一震。
這就是六十年來穩(wěn)坐天下第一高手寶座的“魔師”龐斑!
這就是那個令天下談之色變的“魔師”!
這就是所有人都向往想要達到他這種境界的龐斑!
這就是一人可決定一個王朝的“魔師”龐斑!
李若水停了下來。
這是厲若海和龐斑之間的戰(zhàn)斗,任何一個人的插入,都是對“邪靈”、“魔師”的侮辱。
這場戰(zhàn)斗只有一個人可以站著,不死不休。
這是命運的宿命。
從一開始就已經(jīng)決定了,除非厲若海不再是厲若海。
厲若海終于對上了龐斑。
或許他們已經(jīng)盼望已久。
“邪靈”厲若海仰天笑道:“龐斑!”
“魔師”龐斑望想三十丈外依然馬不停蹄向他奔來的厲若海微笑道:“厲若海!”
厲若海一聲長嘯,兩腿一夾馬腹,“蹄踏燕”昂首怒嘶,風(fēng)一般地沖向負(fù)手立于官道中的龐斑。
距離在不斷拉近。
兩旁的景致飛速地被拋在身后。
霎那間,厲若海一手抓住風(fēng)行烈,瞬間震碎綁住風(fēng)行烈的粗索。
隨手一拋,只見風(fēng)行烈迅速地被投向龐斑的上空。
龐斑猶如一座石塑,只是盯著厲若海,眼中似乎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個白衣紅槍的男人。
越來越近,
似乎兩人就要撞在一起。
只見厲若海拿起丈二紅槍。
龐斑的身影已在咫尺。
縱橫天下的丈二紅槍發(fā)出“嗤嗤”的尖嘯聲,就連急若奔雷的馬蹄聲都掩蓋不了。
剎那間,
一直穩(wěn)若磐石的龐斑動了。
只見龐斑錦袍鼓動,披風(fēng)向上卷起,烏發(fā)飛揚,雙腳竟緩緩脫離地面,向上升起。
厲若海的丈二紅槍倏地爆開,瞬時滿天幻影,似乎化作千萬。
龐斑兩旁的樹木紛紛彎曲,枯葉凌飛。
一時,
分不清真假。
厲若海槍勢一收,剎那由左腰眼縮回身后。
無槍勢,
“燎原槍法”中最鬼神莫測的一擊出現(xiàn)了。
龐斑該如何應(yīng)對呢?
李若水睜大了雙眼,渴望著這最終決斗地都來。
風(fēng)旋沙揚。
一丈。
龐斑終于出手了,負(fù)于身后的左手緊握成拳,緩緩向厲若海擊去。
似若平常的一拳,看似無甚。
可李若水知道,這就是自己向往已久的境界,快到極致就是慢。
可以看到慢,可有感覺到快,一種極其怪異的感覺,你的精神和你的肉體忽然分離開來,就像兩個完全不同的部分,顯示兩種截然不同的結(jié)果來。
時間在這一刻斷裂開來,變成兩部分,壓得胸口喘不出氣來。
拳頭似乎就這樣穿越時空,撞向厲若海。
這是,風(fēng)行烈達到了上升的頂點,開始下墜。
一道光亮閃起,
這就是兩人現(xiàn)在給旁人的感覺。
生死決于剎那。
勁氣狂旋。
“啪啪!”
幾棵不堪承受的樹木絲絲斷開來。
此時,消失于厲若海身后的丈二紅槍瞬時從右腰眼處急若閃電的吐出,戳向龐斑驚天的一拳。
“轟”
拳槍相擊。
頓時一股狂暴的巨浪四散涌去,大地一陣顫動,周圍的樹木橫飛,殘葉斷枝飛舞上天,遮住了天空。
厲若海一聲長嘯。
“蹄踏燕”后腿猛地蹬地,凌空越過龐斑。
厲若海終是突破了龐斑。
這時,龐斑落到實地,雙手下垂,左拳微顫,并沒有看向?qū)κ帧?
空中落葉紛飛。
厲若海飛馳到風(fēng)行烈下墜的身子前,一把將風(fēng)行烈攬回馬背上。
驀地,向前奔馳的“蹄踏燕”前腿一軟,跪在地上,馬頭不住地抽搐著。
“蹄踏燕”跑完了他一生中最壯麗的一程。
厲若海躍下馬背,頭也不會地向前掠去。
厲若海完了,李若水嘆道。
厲若海終于走完這燦若煙花的一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