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舒服?”戰凜用手抬起了郁梓的臉,雙瞳里帶著擔憂。
郁梓有些出神地將腦袋靠在戰凜的肩膀上,剛剛在搭電梯的時候又想起了今天在大廳電視上看到的那個犯人,導致進了電梯很長時間都忘記按下一樓,一直停在原地。
下到一樓后又好久沒恍過神來,要不是門口的保安喊了他一聲,還不知道要出神多久。
“回家吧。”郁梓輕輕搖了搖頭,不知怎的竟然對戰凜說出了這樣的話。
心像被突如其來的喜悅感擊中,戰凜有些不可置信地盯著郁梓的臉,卻發現郁梓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方才說了什么。
回家吧,回家吧。
戰凜擔憂的臉龐卸下,溫情地攬過郁梓的雙肩,兩人往車走去,“好,小烈馬,我們回……”
墨色的天際下,只見一道銀光閃過,在郁梓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那把長達二十公分的水果刀就這么直直地向著他戳了過去。
戰凜將郁梓擋在身后,雙指用力夾住了刀鋒。
那人似乎已經癲狂,渾身散發著惡臭的氣味,一雙恐怖的倒三角眼睛如同毒蛇般緊緊瞪視著郁梓,“郁梓,呵~親愛的郁律師,你還記得我黃某人嗎?”
郁梓雙眼睜大,這個人正是白天從大廳電視里看到的那個逃獄犯人!而且還是因為郁梓打贏了第一場官司而被判入獄五年的當事人。
“黃力嶸……”郁梓帶著些不敢置信地念出他的名字,只恨自己記性該死的好,接的官司已經成百上千,卻依舊能夠記住每一個案件主要人的名字。
猙獰著臉龐的黃力嶸陰險地詭笑,“郁梓,你這個名字我真是永生難忘!要不是因為你,我怎么會見不上父親最后一面,要不是因為你我的妻子也不會難產死去……”
郁梓猛然抬頭,“你的罪行法理難容,歸根究底還是因為你自己作了惡!”
“少說廢話!受死!”黃力嶸盯著戰凜的手,“哪里來的小兔崽子,放開!”
戰凜眉毛一凜,長腳一伸便將那人踢得老遠,滿身戾氣浮起,還從沒有人敢當著他戰凜的面動他的人!
獵非并沒有出手,戰凜出手的時候一般都不喜歡別人插手,獵非將窗戶降下,回頭對郁梓道:“郁少先上車吧?!?
郁梓將手機扔給了獵非,“報警?!?
獵非還在猶豫,郁梓皺著眉低吼道:“報警!他是通緝犯!”
郁梓話落慢慢挪腳步接近戰凜,對付這樣的人戰凜只是雙手背著,居高臨下,僅僅用雙腿便將黃力嶸踢得鼻青臉腫。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嗎?”戰凜上身穿著黑色的襯衫,領口鑲嵌著奢華的金絲,氣勢逼人,斜飛的濃眉凜起,英俊有型的臉龐在夜色下看得不太清晰,但輪廓完美的線條充斥著高貴迷離與神秘莫測。
戰凜一字一頓地說著,凌厲的氣勢已經將黃力嶸嚇得顫抖不已,但仍嘴硬地道;“什么人?他不過就是個該死的賤男人!”
戰凜加重了腳上的力道,眉間凜起的褶皺更深,詭譎的恐怖笑容浮現,“是嗎?再賤也輪不到任何人說!”
殘忍嗜血的笑令人膽戰心寒,戰凜抬起蓄滿力量的右腿正準備重重踩下黃力嶸致命的頭顱的時候,郁梓卻大聲地吼道:“戰凜!不要殺他!”
戰凜神情一頓,抬在空中的有力的腿凌空定住,稍稍回頭,視線里出現了郁梓有些蒼白的臉龐。
腳下的這個人竟敢當著他戰凜的面觸犯了他的逆鱗,戰凜是絕不會輕易放過這個人的,對這種惡徒善良只會留下禍根,戰凜冷哼一聲,準備下腳。
“不要殺人!他是通緝犯!戰凜!”郁梓的聲音再次傳來,并且近了許多,“我已經報警了。”
戰凜陰鷙的臉龐瞬間凝結成冰凍的寒霜,一字一頓地對郁梓道:“誰讓你自、作、主、張、的!不準過來!”
郁梓停住了腳步,黃力嶸抓住了戰凜說話的空檔,從褲腰處又抽出一把散發著寒光的尖銳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躍而起直直插入了戰凜的胸膛!
而此時戰凜還伸出大掌阻擋著郁梓前進的身體,郁梓甚至沒有看清楚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那把尖銳的匕首就已經毫不留情地沒入了戰凜的胸膛。
皮肉被尖銳東西刺穿的聲音在這一瞬間被放大,郁梓的心臟在這一刻仿佛停止了跳動,周圍的景物與不遠處川流不息的人群在逐漸后退,漸漸的,什么聲音都聽不到了,就連血液都近乎凝固了。
黃力嶸見胸口被插了一刀的戰凜依舊傲然挺立,正想將刀拔出來再襲擊郁梓,卻在下一秒被戰凜一腳踹斷了脊梁骨,而后重重的一腳踩踏上黃力嶸的臉上,頓時一片血肉
風云第三劍帖吧
模糊,連哀嚎聲都發不出來。
獵非見情況不妙,甩車門下了車,沖到戰凜跟前,皺眉打量著他的傷勢,“凜爺,沒事吧?”
戰凜緩緩松開了腿,地上的人已經動彈不得,見郁梓還呆怔在原地似乎舍不得離開,戰凜冰冷的聲音響起:“拜你所賜,我沒把他弄死!”
由遠及近的警笛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獵非回頭看了一眼道:“凜爺,警察來了。”
戰凜淡淡地點頭,將胸前的匕首拔出,染血的兇器掉落在水泥路面上,沉重的聲音如鼓般捶在郁梓的心頭上,“走,回家。”
郁梓雙腿麻木地定在了原地,難以挪動半步,顯然還沉浸在戰凜被一刀刺入胸膛的那種震撼感。
的確震撼。
戰凜看著迅速接近這里的警車,不再多言,一把扣住郁梓的腰身,往布加迪威龍的方向走去。
獵非為戰凜打開了車門,兩人上了車,從關閉的車門邊上,還能清楚地看到滴滴答答從戰凜的身上連續不斷滴下來的紅色血液。
紅得妖嬈、鬼魅。
在夜空下散發著恐怖腥味的紅色液體緊緊束縛著郁梓的心臟,有點不可思議,就像一直在自己眼里強大到無法摧毀的魔鬼竟然也會有重傷流血的一天。
那天在地面上接住從露臺上被推下來的郁梓的時候,戰凜雖然受了傷,卻在郁梓醒來后便已經處理妥當,因此從視覺上的刺激來講,這一次的鮮血只迸更能直觸到郁梓的靈魂。
性能超好的布加迪威龍很快便與停在律師樓下的警車拉開距離,漸漸地再也看不到犯人被押上警車的場景。
“開快點,回家!獵非,我沒空錄口供,讓那些破警察也不能騷擾郁梓?!睉饎C固執地將郁梓抱在自己的懷里,右手捂著自己不斷流血的胸膛,俊如神祗的臉龐在車燈的照耀下變得一片慘白。
“是,凜爺?!鲍C非腳踩油門,車速陡然飆升。
郁梓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背部因為戰凜的鮮血而滲透了潔白的襯衫,令人不舒服的黏膩感終于令郁梓清醒了過來。
“去醫院,調頭,馬上去醫院!”郁梓沉著臉,冷冽的聲音回蕩在布加迪威龍內部的空間里。
這種觸手可及的死亡氣息太令人心寒,甚至連血液都足以變得冰冷。
獵非沒回頭,也沒答話,沒有戰凜的命令他斷然不敢聽郁梓的話。
靜寂,死一般的沉寂。
郁梓猛然回頭,濃黑的雙眸折射著動人的波光,“戰凜,去醫院!”
在不經意扭頭視線觸及自己背部的時候,郁梓竟然會心頭一跳,絢爛耀眼的紅色因為車子行駛的顛簸像在白紙上畫畫般,留在郁梓背后的是一大片妖嬈盛開的血花。
觸目驚心的血花。
然而戰凜卻依舊像沒事人一般點起了雪茄,窗外的風將雪茄升騰起的朦朧煙霧吹散,郁梓攥緊雙拳,奪過男人嘴里銜著的雪茄一把扔出窗外。
“我說去醫院,戰凜!你聽不到嗎?!”郁梓一直因為鎮定而呡緊的唇瓣線條終于松懈下來,清冷的氣質似乎也因為氣急敗壞而破壞。
腦袋被人大力擠壓進健碩的胸膛里,戰凜的聲音有些輕,像是有些耗費心力般,但卻依舊字字入心:“心跳聲,你聽不到嗎?”
聽到了,盡管聽到了,但血依舊汩汩涌出。
“為什么不去醫院?”郁梓的聲音有些顫抖,任憑戰凜的大掌撫摸著自己柔軟的秀發,像乖巧的寵物般趴伏著。
戰凜看著霓虹萬千的世界,“很多年了,不再踏入那片死亡禁地。”
“可是……”郁梓想要抬頭,腦袋又被更加用力地壓在胸膛上,甚至整具身體都動彈不得。
即使被人插了一刀,鮮血汩汩而流,戰凜還是擁有令人難以反抗的力道。
可是郁梓明明記得,那次他在露臺上被推下來受傷后醒來的地方就是在建民醫院……
“郁少,凜爺的確從不去醫院?!鲍C非也肯定道。
郁梓的心弦劇烈地震顫了一下,從不去醫院…那么上次是因為自己而破例嗎?
“可是,傷勢似乎挺……”挺重的,不去醫院會死嗎?
戰凜用染血的手端起了郁梓微翹的下巴,認真注視著那雙有些慌亂的黑瞳。
郁梓這個人渾身充滿了矛盾,時而雙眸深如冰潭,冰冷且令人捉摸不透;時而卻清澈如溪流,讓人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正如他身上的氣質,高冷卻又善良、堅強卻又脆弱。
而戰凜在這一刻似乎讀懂了郁梓的心,“你在擔心我,沒事,我們回家,回家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