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山,通天峰,祖師祠堂。
青翠的樹林還是和從前一樣,茂密而生機勃勃的生長著,淡淡的晨霧正飄蕩在樹林之中,到處都可以看到樹葉枝頭,草叢野花葉瓣之上,有晶瑩的露珠在微風中輕輕顫動。遠處,密林深處里還有清脆悅耳的鳥鳴聲傳來,聽在耳中,更是令人身心為之一清,如臨仙境一般。
在這個人間勝地,道家仙境,林中的小徑上緩緩出現了一個矮胖的身影,正是田不易。
與周圍的美景似乎有些不協調的,田不易面上神色有些凝重,雙眼直視前方,臉上表情顯得心事重重。而此刻在他的身邊空無一人,也顯得有些怪異,田不易雖然身為大竹峰首座,乃是青云門最重要的數人之一,但以他的身分私自來到長門通天峰后山重地祖師祠堂,顯然也有些奇怪。
山路之上,并無青云門弟子看守,一路走來,悄無人聲。在微風鳥鳴聲中,田不易轉過那道著名的三岔口,逐漸看到了密林深處那氣勢雄偉的飛檐。
“當……”
不知是哪里傳來的鐘鼓輕聲,從前山方向傳來,回蕩在青云山頭。
那一片空空蕩蕩、飄飄揚揚的回音,讓田不易默然停下了腳步,回首,眺望。
天地蒼穹,天正是蔚藍無限!
千萬年間,彷彿都不曾改變。
田不易面色漸漸沉靜下來,默然佇立了一會,隨即再度回身,向著祖師祠堂里走去。
那片空闊的石階展現在他的面前,祖師祠堂還是沒有改變,如一座沉眠的巨獸。輕輕沉睡,躺在森林的懷抱。祠堂的大門依舊開著,里面昏暗依然,甚至是那黑暗深處的點點香燭,彷彿也在沉眠一般,一切。都這么安靜。
只是,在這座祖師祠堂之外,石階之下,此刻竟然還站著一個年輕男子,背向田不易站著。田不易皺了皺眉,走了過去。
聽到了腳步聲,那年輕男子似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個時候竟還有人會來到這個地方,連忙轉過身來。
田不易與那男子一對面。二人都是怔了一下,那年輕男子正是林驚羽。
田不易隨即想起,過往也曾聽門下弟子說過林驚羽一直守在這祖師祠堂里,聽說是為了向某人求習,不過那“某人”是誰,卻似乎并沒有人知道。不過,田不易此刻自然也是沒有心情去想這個。他與林驚羽二人關系也不是甚好,兩人對望一眼。都沒有立刻說話,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最后還是林驚羽咳嗽了一聲。低聲道:“田師叔,你怎么這么早來到這里了?”
田不易看了他一眼,隨后目光卻又移到了祖師祠堂里面那層昏暗中,道:“我來找人。你一大清早的,站在祠堂外面做什么?”
林驚羽面色微微一變,臉上似乎掠過一絲苦笑。向著祖師祠堂里看了一眼,卻沒有回答。
田不易淡淡道:“有人在里面么,是不是掌門師兄?”
林驚羽點了點頭,道:“是,掌門師伯正在大殿之上……他命我在外面守候。沒有他的傳喚,通天峰上弟子一個也不許進去?!?
田不易哼了一聲,冷冷道:“我記得你乃是龍首峰門下弟子,怎的卻跑到長門通天峰這里,替道玄師兄看管起門戶來了?”
林驚羽臉色一白,微微低頭,沒有說話。
田不易不再理他,抬腿邁步,踏上了石階。
旁邊林驚羽一怔,走上一步,道:“田師叔,你做什么?”
田不易淡淡道:“我來到這里,自然是要進去的,我要找掌門師兄說些事情?!?
林驚羽眉頭皺起,道:“田師叔,掌門師伯說過了,誰都不想見,沒有他的允許傳喚,通天峰門下所有……”
“我不是通天峰門下弟子!”田不易冷冷打斷了林驚羽的話。
林驚羽一窒,一時被田不易噎得說不出話來了。
田不易更不多言,走上了石階,向著祠堂里走去。
林驚羽身形一動,似乎還想阻止,但隨即又停了下來,看著田不易那矮胖的身軀,他眼中精光閃爍。
邁步跨進了高高的門檻,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頓時迎面而來,巨大的陰影從殿堂深處輕輕涌出,將剛才還存在的光亮,輕輕攔在了祖師祠堂的外頭。
田不易在原地站了片刻,這才緩緩向里面深處走了進去。隨著腳步聲緩緩起落,他臉上的神情,似乎也在慢慢變化。
一根根巨大的、漆著紅漆的柱子,錯落有致的立在大殿之中,支撐著雄偉的殿堂。從天花板穹頂上垂下的黃色布幔,安靜地掛垂在柱子身旁,其中的許多看去已經有些破舊了,看在眼中,彷彿正是一股滄桑,從那漸漸老去的黃色中透露出來。
過往的光陰,彷彿在這里凝固了。
祠堂里非常安靜,幾乎聽不到一點聲音,只有田不易踏出的腳步,回蕩在周圍寂靜的陰影中。
遠處巨大的供桌后,無數的香火點點明亮,悄悄燃燒,恰如一只只神秘而怪異的眼眸,注視著穿梭在殿堂陰影中的那個身影。
轉過了殿堂上最粗大的那根柱子,從低垂的黃幔后走過,田不易終于停下了腳步。
眼前是一塊空地,地上擺著三排蒲團,每排七個,在第一排最中間的那個蒲團上,赫然有一個熟悉的人影坐在那里,一動不動。而在蒲團的前面,放著一張極大的供桌,供奉的水果祭品擺滿了桌子,正中的是一個大香爐,里面卻很奇怪的,只插了三根細香,裊裊輕煙,緩緩飄起。
透過煙霧裊繞的供桌,在桌子后面的那沉沉黑暗里,隱約可以看到無數的靈牌。每一個上面似乎都有字跡,端端正正地放在陰影之中的靈位之上。
田不易的臉色,慢慢變得沉重而帶著一絲恭敬,面對著青云門歷代祖師的靈位,他的目光先是在那個曾經熟悉的背影上停留了片刻,然后默默走了上去。
道玄真人的身子。微微動了動,但沒有回頭。
田不易緩步走到了供桌之前,看了看籠罩在陰影中的那無數個靈位,深深吸氣,隨后從香爐旁邊的香袋之中,抽了三根細香出來,小心地在旁邊燭火上點了,退后一步,站在供桌前三尺處。恭恭敬敬捧香拜了三拜。
道玄真人所坐蒲團之處,離供桌不過六尺,但前方那點微光,似乎已經不能照及他的所在了。在昏暗的陰影中,他緩緩抬頭,田不易的身影,赫然背對著站在他的身前。
那黑暗深處,突然。如幽冥深處的鬼火,“忽”的一聲騰起。兩道精光瞬間閃亮。也幾乎就是同時,如一聲無形鬼嘯聲波掠過大殿,所有的香燭燈火,除了田不易手中所握三根細香之外,全部亮了起來。
田不易此刻參拜已畢,踏上一步正要將細香插進香爐。但身子卻陡然間停頓了下來,就連拿著香的手,也停頓在半空之中。
大殿之中,瞬間陷入一片死寂,兩個身影。一站一坐,都彷彿僵住了一般,一動不動。遠處的黃色布幔,不知怎么,彷彿大殿上有微風吹過,輕輕飄動了幾下,又緩緩靜止下來。
祖師祠堂之外,林驚羽正緊皺著眉頭沉思著,但突然間若有所覺,猛然抬頭,向著那座沉靜而昏暗的祠堂深處看了過去,面上隱隱出現訝色。
恍惚中,曾經是安靜沉眠的這座殿堂,卻如同一只蘇醒的怪獸,冷冷地,睜開了眼睛。
也不知過了多久,道玄真人眼中神秘的鬼火忽然又消失了下去,來得突然,去的竟也是快速。隨著那詭異的眼眸緩緩合上,原本肅殺的大殿頓時也緩和了下來,周圍的燭火,也漸漸失去了亮度,回復了原先的點點微光。
田不易手中的細香,依舊裊裊地點燃著,三點微細的香火,在黑暗中若隱若現。只是細香顫動間,卻是有白絮一般的香灰輕輕掉了下來,落在了田不易的手上。
田不易臉色漠然,冷冷看了一眼手背上的香灰,默然佇立片刻,將手輕輕抖了抖,抖掉了那些香灰,隨即踏上一步,恭恭敬敬地將三根細香插入了香爐之中。
六根細香,同時在香爐里點著,輕煙飄蕩,裊裊升起。
田不易一言不發,又對著靈位拜了三拜,然后緩緩轉過了身子,面對了端坐于地面蒲團之上的那個人影。
“道玄師兄,”他深深望著那個人,眼中不知怎么,又是驚訝,又是悲憤,更隱隱有些痛楚,慢慢地道:“我們又見面了!”
道玄真人大半個臉都籠罩在陰影之中,看不真切。對著田不易的說話聲,他卻似乎充耳不聞,一點反應也沒有,還是那般安靜地坐著。
田不易站著看了他片刻,也沒有再說什么,只是面上神情,卻是越發沉重了。他嘴角輕輕動了一下,邁開腳步,卻是走到了道玄真人的身旁,在距離他身邊不到三尺之遠的另一個蒲團上,也坐了下去。
大殿之上,一片寂靜。
“你還來這里做什么。”
“來問你兩件事情?!?
沒有任何的慌亂,田不易理所應當的坐在那里,就像他不清楚,已經被誅仙煞氣侵蝕的道玄,早已成為了十足的危險分子一樣…往日,這位青云掌教的修為越是高絕,能力越是驚人,到如今,他可能造成的破壞反而就越大!甚至,如果在這里動起手來的話,就算自己赤焰仙劍在握,大概也不會是這位師兄的對手吧。可即使如此,有些話,他卻依然必須開口。
“第一件,當年萬師兄之事,究竟是如何處置,真相又是如何?”
甫一開口,田不易完全沒有兜圈子的意思,直接直指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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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之中,得道成仙之人,一日便可游遍三山五岳,五湖四海,舉重若輕。不費吹毫之力。這令人心向往之的境界的確是神奇非常,但古往今來,又有誰真正能夠做到如此地步?所謂日行千里,相較天下之廣大,也不過滄海一粟,既然如此。自然又會有許多人遲疑,這天下是否真的存在那樣神通廣大的神人,是否真有那般移山填海盡在一念之間的神力。
…哈,這就是人類,狹隘而無能的種族,但就是這樣的種族,每每在生死之間,卻總會有一位英雄站起身來,用自己的脊梁抗住時代的狂潮。將人類的未來一肩挑起,最終挽大廈于將傾,救萬民于水火。啊,人類,就是如此不可思議的種族啊。
遠眺山嵐,一切一如往日,對于流影來說,這里的一切。仿佛千年以來都沒有變過,雖然自己這千年來都不愿重新踏上這片傷心地。
——南疆。仍舊籠罩在一片迷霧之中,無法看清其全貌,也發洞發其真相。
終究,還是回到了這里,終究,還是無法避過的回頭。
踏步。亦是踏上千年之前自己的足跡,對于滿頭白發的人來說,每一步都是一種煎熬,更是一種救贖。
“原諒我這一千年都沒有回到這里來看你吧,一千年的身不由己。我卻并不后悔。”
流影的聲音很低,似乎只是單純地對自己的傾訴,又好像這連綿不斷的群山都是他的聽眾。白影一襲,這一次,流影一步一步走進這迷霧之中,卻并沒有再御使那通天徹地的本領法力,他像是追求著某個遙不可及夢想的朝圣者,獨自走向那不可分辨的未來。
…
我回來了。
…
低沉的嘶吼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遠在南疆十萬大山深處的平原之上,越來越多的說不出名字的怪異猛獸出現聚集,不斷的有些怪獸向天長嘯怒吼。夾雜在獸群之中還有六、七只身形尤其巨大,遠遠超過了周圍普通猛獸的妖獸,正站在獸群中轉首低吼,周圍的獸妖對它們似乎也特別的畏懼。
煙雨蒙蒙,天空中烏云越來越厚,漸漸開始在天際邊緣的云層里,有些許亮光閃過,片刻之后,終于有隆隆雷聲傳來。
黑壓壓的天地世間,說不出的滄桑歲月。
天際閃電掠過,映出了一道矯健影子,剛剛從河陽城頭歸來的巨大鳥妖從天而降,憑藉著閃電余光,獸妖們都看到大鳥的爪子上抓著兩個人,一時間,遠近數百頭的獸妖都大聲咆哮起來,聲勢之盛,令人毛骨悚然。
巨大的翅膀在風雨中飛舞飄蕩,大鳥在獸群的上空盤旋一會,忽地雙爪一松,兩個人影如石頭一般落了下來,只是看過去人影在半空之中雖然翻滾,但并沒有手舞足蹈一般的掙扎,而是十分僵硬的模樣,想來多半是在半路之中,這兩個可憐的人已經經受不住巨鳥獸妖的大力,生生死于這兩只巨爪之下了。
地面的獸妖吼聲瞬間高漲,切齒聲此起彼伏,片刻間至少有數十道猛獸身軀躍起撲去,凄涼雨色之中,只隱約望見幾點血色,終于又消失不見。
天空中盤旋的巨鳥尖嘯兩聲,再度飛翔片刻,然后似發現什么一樣,雙翅一收,從天而降,向密密麻麻的獸群深處落去。它巨大的身軀堪堪就要落地的時候,忽地寬大的翅膀再度展開,發出“呼”的一聲,強大的勁風將身下附近的數只猛獸都吹倒在地,“嗚嗚”直叫。
一陣強風吹來,巨鳥就這么在獸群上面飄翔過去,一路之上有無數獸妖敬畏的低頭閃避,間中遇到同樣強大的那幾只巨大妖獸,彼此也似互相瞪眼,毫不示弱。巨鳥一路飄翔,身軀也時上時下,或從獸妖頭頂掠過,或飛躍樹木枝頭,有時候遇見一只大的可怖到不可思議的如巨像般的妖獸時,它也直接從巨像妖獸身下穿了過去。
風雨飄搖,天際雷電交加,巨鳥在風雨中的身影恍如浮萍飄蕩,終于,它再度發出一聲尖嘯,從半空中落了下來。
那是獸妖群中的最深處,黑壓壓的一片一片怪異猛獸之中,在天際閃電光亮之下,赫然亮出了一把油布傘,青色傘面上畫著幾枝桃花。在風雨中輕輕飄蕩。
巨鳥在這支雨傘邊落了下來,這才看得清楚,原來這支傘的傘柄上另外綁上了一根木棒,加長了長度,然后插在一塊巖石之間,而在傘下此刻正坐著一個身著華麗絲綢衣衫的少年。手中拿著酒壺酒杯,正自斟自飲。在那少年身旁的,顯得有些困倦的惡獸饕餮趴在巖石之上,此刻看到巨鳥落下,饕餮也只不過眼睛微微睜開了一下,看了一眼,又閉上了。
周圍的獸群發出不安的嘶吼,巨鳥落到地上,口中呱呱叫了兩聲。巨大雙翅一揮,登時將原來地方的十幾只獸妖扇了出去,一時驚吼怒叫聲此起彼伏,不過卻沒有見哪一只獸妖敢上來挑戰的。巨鳥向周圍左右橫了一眼,樣子倨傲,似乎對這些獸妖不屑一顧,隨即轉過頭來,面對那個少年。而片刻之間,它似乎又顯得特別恭謹。
“呱呱。呱呱呱……”對著傘下的那個少年,巨鳥呱呱叫了一陣,那少年似乎聽的懂鳥語,緩緩點頭。巨鳥又叫了幾聲,便站在原地,片刻之后伸出鳥喙向自己身上的羽毛清理了一下。漫天雨水,早就淋濕了它的全身,這般清理幾下之后,它很快放棄了努力,抬頭向夜幕天空望了望。慢慢將腦袋縮到翅膀之中,躲避風雨。
雨越來越大了,那少年一杯接著一杯,從來沒有停頓過,只有偶爾出神,怔怔望著遠方片刻,然后默然低頭,又再度喝酒。只是無論喝了多少烈酒,他的臉上從來沒有絲毫酒意。
終于,那壺酒喝完了,在風雨之中從手中輕輕滑落,落在滿是泥漿的地上。那少年慢慢站起,周圍的獸妖一陣聳動,顯露出極其畏懼的神色。只是那少年眼中,這無數猛獸似乎都如無物一般,沒有絲毫放在心上。他的眼中,此刻只默默望著天際,黑云沉沉,風雨蕭蕭。
饕餮低低叫了一聲,在他身邊站了起來。
那少年默然,轉過身輕輕拍著饕餮腦袋,許久方道:“你也覺得寂寞么,饕餮?……”
饕餮低吼,卻終究沒有人知道它的意思,那少年仰首看天,許久許久,再不發一言,直到那遠山的山霧終于飄散看來,連那陰霾的烏云都裂開了口子。
…沒有任何的預兆,可雨卻在一瞬間下的更急了,也更猛了,仿佛要將這世間的一切全部淹沒洗刷,又好像只是隨意搖擺的山雨,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意思。
“放心,這樣的日子不會繼續太久了。”
少年看著遠方,即使毫無預兆,他卻依然能從那肉眼不可見的茫遠處找尋到對方的氣息,那種千年前就曾經會面,但如今卻已經如此強大的氣息,他絕對不會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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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和虓眼虎對地在先,隨后又被蒼松從暗地里施以辣手偷襲,縱然影神修為超人一等,甚至這些年來,跟在鬼王身邊連天書都有幸得窺,可他畢竟還是太年輕了…哈,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影神的存在,然而就算是那些知道影神存在的人,也大多只是單純的將他看做鬼王身邊最強、最忠實的利刃而已。
他到底叫什么名字,他到底多大年紀,到底來自哪里…這些事情,卻是沒有人關心。
而他自己仿佛也一直安于維持這樣的生活,以一個完美的,不帶任何感情的工具身份活下去…所有,又怎么會有人懷疑,他是否會為了自己整族人的仇恨,而化身亡靈,向這世間的仇敵復仇呢?
孤身一人,應對如此龐大的勢力,就算是影神,也是如履薄冰,如臨深淵,只不過仇恨的火焰卻一直驅使著他在這生死之間起舞,從未停止…或者說,能讓他停下的,恐怕也只有死亡這道不可逾越的界限了。
…沒錯,本該是如此。
他獨來獨往,只身片影。
但又是為什么,在這最要命的關頭,卻又有這么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物出現,甚至一手將他從困頓中拯救出來。但更加奇怪的是,這個怪人再把自己帶到安全的所在之后,卻又一言不發的離開,簡直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