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站在那里不動也不會放你離開的。”
青年示威似的揮舞了一下手中的球棒,硬木和墻壁之間撞擊產生的“砰砰”聲,在潮濕而喧鬧的雨夜,這種聲音被阻斷在小巷的兩面墻壁之間,就算是呼救,也不會被外面的世界所知。
“哈哈!你看他那個樣子,八成是剛從酒店里喝醉了出來吧!”拿著小刀的同伙兒同樣露出快意的微笑,類似這樣的場合都是他們發財的機會——腦子不夠聰明,只好挑選一些沒有技術含量的營生…一塊面巾,或者一頂雨帽,最后是一件趁手的兇器,搶劫這種事其實就是一些電影道具,加上語言暴力罷了。
“小子!你最好剛才沒把錢包丟給哪個相好,否則一會兒有你苦頭吃的!!”
…
依舊完全聽不懂他們說的話,可是情勢卻已經到達了最危急的邊緣,這具人偶已經快要到達極限,就算依靠起源覺醒得到了遠遠超過常人的力量,但現在這種狀態根本就沒辦法全力發揮。
左手依舊緊緊捂住喉嚨。如果這種時候能交流的話,或者這該死的身體還能再撐一段時間的話…
現在再想這些已經毫無意義。夜晚的街道,連街燈都無法觸及的黑暗所在,在這黑暗的盡頭,男人的眼中只倒映著堅定的顏色!對于經歷過從食物鏈頂端跌落的末世來客,情況還遠遠沒有到必須絕望的境地——話說身為眾神的游戲和消遣,他大概也沒有絕望的權力吧?
“真是蠢透了…”
司儀微微頷首,放下了自己的左手。
因為光線和角度的問題,咽喉那里的情況會被暫時掩蓋,剩下的,就是必須用最快的速度解決掉面前這三個混蛋。視情況的話,不排除只能直接殺掉的選擇…就算警察發現這一切大概也不會那么快就追查到自己,話說回來,這個身體本來就只是人偶而已,如果確實發生了被警察逮捕的情況,擔心的反倒應該是荒耶才對。
既然決定了,那么就要全力以赴。
一邊向后倒退,一邊尋找著盡量狹窄的環境…從開始就沒有想過逃跑,而是要在這里把對方全部解決掉,那么需要的就不是寬闊的逃生路線,而是一條不必擔心背后的絕路!
右手用力,司儀皺著眉頭嘗試著從如同小山一樣的垃圾堆里,抽出那根最多長不過一米寬不過兩指的鋼筋。
正常人也許很難做到的事情,對于覺醒了起源的司儀來說本應該已經相當輕松,但眼下的他需要掌握的并非是自己最多擁有多大的力量,而是這具人偶究竟還能承受他多大的出力…這真是如同在針尖上起舞的精細任務。
大概還能做到30%的出力…也就是說,和正常人相近嗎?即使是這樣,還要考慮雙方發力時帶來的反作用等問題。
“奧?你還想要反抗啊。”
青年懶洋洋的脫下了雨帽,染成金色的頭發在雨夜里折射著淡淡的光芒。
“我勸你不要,因為…”
大概是剛用過什么精神抑制類的藥品,一開始還有些搖搖晃晃的他隨著向司儀這邊接近而顯得愈加亢奮起來!
帶著尖刺的鐵質護指因為小水潭反射出的光芒而逸散出寒冷的光芒,而隨著青年的腳步越來越急,那象征著暴力和血肉的右臂也高高舉起,兇狠地向司儀的面門砸去!
“因為…那可是會受傷的啊!!!”
兇狠的直拳雖然沒有經過什么訓練,發力的方式也是最基礎的通過大臂的肱二頭肌帶動整個拳頭而已,不要說是全身的勁力,哪怕是腰力都沒有用上。但不論怎么說,經歷過多次街頭斗毆的小混混有著不輸給任何人的血勇和狠勁兒,或者說,在面對羔羊的時候惡棍有著長期養成的強大壓迫力。
呼…
鋒利的尖刺因為高速的移動甚至給人一種灼熱的錯覺,而尖銳的破風聲在此刻聽來更像是催命的嚎叫!正沖面門來的這一拳,如果被命中,一般人恐怕不僅僅是立刻喪失戰斗力這么簡單,一不小心,甚至會造成足以致命的傷勢。
只不過…那只是“一般論”罷了。
沉肩。
側首!
間不容發的閃避讓司儀的發梢被揚起了一點點邊角,但這份生死擦肩的感動卻并沒有燃起并不存在的熱血。他的眼中依然只有堅定…和冷血!
毫不容情,絕不留手!在一切都是危險的末世,也只有這般才能幸存到最后,所謂的爭斗,所謂的生死,對于司儀來說不是習慣,而是早已麻痹了。
抬手一托。并沒有用上太大的力氣,甚至從觸感上來看,只是“溫柔拂過”的程度而已,但接著對方向前發力的沖量,從手腕開始完成的微弱方向修正其實原本就不需要多大的力氣,人體就是這樣復雜奇妙而又脆弱不堪的東西,如果是變異之后的動物或者行尸的話或許還要更加麻煩一些,對付這樣單純的暴徒對于司儀來說其實并不是什么難事。
肩頂進身,雙方的距離因為這揮空的一拳和司儀有意的閃躲而幾乎完全清零,從背后兩個同伙的視角看去,已經完全找不出司儀的位置,而就在這猶豫發生的同時,出拳青年的背后卻突然隆起,黏液和組織摩擦的聲音在這個潮濕的雨夜叫人不寒而栗。
緊接著,就是布料撕裂的聲音。
那染著鮮血,仿佛擰螺絲一樣一點一點被視線慢放的刺穿動作,直到大半根鋼筋完全出現在視野當中才終于把身后的同伙驚醒!!
雖然一開始就有這種感覺…面前的這個家伙是異常的,在這個時間,這樣的街道上絲毫不亂的“散步”,簡直好像是自家的后花園一樣。但往常生活的慣性,以及最近愈加拮據的經濟情況,還是促使著他們使用暴力的**。
這種不勞而獲的感覺,只要嘗試過一次,就會像毒品一樣無法自拔…
更何況,他們是以三對一。
剛開始的時候計劃進行的很順利,他們把目標逼進了無人出沒的小巷。但沒有人想到,這里也許會是他們殘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后的夏夜墳場。
…
“啊!!!”
兩聲驚叫幾乎是在同時發出,借著藥效得來的血勇在真正的鮮血面前崩潰殆盡,強烈的恐懼讓某些人瘋狂,也讓某些人絕望。
握著刀的小混混瘋狂的向著司儀沖來,而手握球棒的大個子反倒是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惡臭的液體從他的胯下流出。
勝負已分了。
刺穿的部分避開了腎臟,那里應該是完全安全的位置,只不過看上去比較恐怖罷了,而現在這家伙正好能夠作為自己的盾牌!
首先是避開對方盲目的首輪攻擊…
胡亂的劈砍,除了在青年的身上多填了幾道傷口之外根本毫無作用,抓住對方力竭的片刻,司儀果斷丟開了面前的“人盾”,然后從手背的方向壓住了對方握刀的手腕。
而這一次,是純粹力量的較量!
扭!!
直接破壞手腕關節的攻擊在瞬間奏效,奪刀和反刺的動作一氣呵成,大片的殷紅再次浸潤了所有人的視野…
“不…不、不,不要!!!”
球棒早就被丟在了一邊,健壯的大個子勉強從泥水中爬起,然后跌跌撞撞的向小巷的出口前進,不過很可惜,后發先至的一把小刀終結了所有的動作…
是的,司儀把剛剛到手的武器直接扔了出去——在這個距離上,即使是不擅長飛刀的他也不存在miss的可能,直插右膝的一擊,讓對方失去了繼續移動的能力。
萬幸,即使是在身體即將崩潰的邊緣,司儀終于成功離開了地獄!
…
“砰!”
刺人口鼻的火藥味道帶來了意料之外的變化——從一開始就遭遇重創的青年,仿佛垃圾一般的被司儀丟在一邊,而在沒有任何人注意到的時候,這個卑微的生命卻從懷中拿出了一把幾乎粗制濫造的左輪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