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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五

一百一十五

天氣嚴寒,太陽從東方升起之前,路邊的干草上結下了一層層的白霜。一口氣哈出去,眼前騰起一片白霧。

這個時候的路面上,除了少覺的老者,行人還很稀少。

一騎白馬飛馳而過,攪動著寒冷的空氣。馬上的男子神情冷峻,似有千萬難解之事聚集心頭。

到了要換喜服的時節,他才發現自己有許多話想同她,想就這樣帶著她離開。他不想娶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不想把自己心愛的女人放在郊區別院。

縱然知道她心中還有著另外的男人,縱然知道她并未完完全全的愛上他,他現在只想問她一句,“愿不愿意跟我走?”

她若點頭,這皇子身份他可以毫不猶豫的拋棄,帶著她浪跡天涯。他愿用一生的時間,小心地呵護她那顆破裂的心。

若庸沖進房間的時候,蕙綿破天荒地已經起床來。聽見響動,她轉頭朝扶著門框喘著粗氣的男人看了一眼,然后起身走到他的身邊。

沒等她開口話,他就將她擁入懷中。

“你怎么來了?”蕙綿將腦袋放在他的肩膀上,問過話,眼眶中已溢滿了淚水。

昨晚見過蕭悅行之后,回來睡下沒多久,她又做了一個夢,很長很長的一個夢。在夢里,他穿著華貴的喜服,騎著精神抖擻的駿馬,迎娶了黎莫如。

她握著那個白瓷瓶,一直等到了黃昏日落,才將一瓶藥全部混水服下。她看見了他聽見夏香去王府里喊他時滿臉恐懼的表情,看見了他不顧一切的扔了正要挑起喜帕的秤桿。

她看見他一路上跌跌撞撞而來,下馬時幾乎是從馬背上滑下來的。那個時候,她就后悔了,她悔,為什么她要把他折磨成這個樣子?

隨著而來的御醫果然不知她是何病癥,他只是將疼得渾身抽搐的她抱在懷中,不出一句話來。但是她還是恍恍惚惚地聽見了什么,夢中沒有聽清的一句話語,夢醒之后卻清清楚楚地回想了起來。

他:“綿兒,你想我怎么做,我就會怎么做。你為什么還要這樣狠心地對待自己,這么狠心地折磨我?”

她果然將黎莫如整的很慘,而他,那個她恨著的男人也跳了崖,只留下一只斷成兩半的玉笛。

看著他死了,她的心中卻沒有半分高興。

在夢中,阮安之對她,她有了身孕,已經一個月零兩天了。它正是那天他和她在暖房中的那次歡愛中產生的,當時,聽了阮安之的話,她竟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喜悅。

是的,她有了他的孩子。

那個時候她便決定,要真真正正的做他的女人。

但是,因為她,黎莫如新婚之夜獨守空房,三朝回門時亦是獨自一人,成了京城中茶余飯后的笑談,她怎么會放過她?

因為她,若庸那樣不顧皇家顏面,皇后又怎么會讓她再留在自己的兒子身邊?

沒過多久,若庸就被皇上找著借口,讓他離開了京城一段時間。黎莫如在他離去不到三天的時間里,就帶了人把這個別院火燒一凈。

她對她的話,她就是夢醒后想起,也覺得渾身顫抖。

“你知道嗎,被火燒死,是最殘忍的一種死法。因為火不會先將你的心吞噬,而是從外面的皮膚一點點的開始,外面都焦了,可心還是活著的。它會讓你好好的體會一下,我一個人看著那盞紅燭一點點燃完時的心情。”

她醒來之后,突然間就不恨蕭悅行了。黎莫如也只是一個想要守護自己愛情的女子,她有什么錯?

那她自己呢,也沒有錯,可是再繼續走下去,那就是錯。

蕙綿伏在他的肩膀上,夢到的那些情景,在腦中再次鮮活起來。他回來后知道她死了,竟然將別院王府中的下人,全部殺了個干凈。而他在精疲力竭的暈倒之后,重又清醒時,竟成了一副癡癡呆呆的樣子。

夢中他那雙無神無彩的眼睛,讓她的心像是被插進了一把鋼刀,尖銳的疼痛從心口蔓延至全身。

此刻抱著他,她不禁將不斷流淚的雙眼埋在他的頸窩。

若庸感受到頸間的濕意,扶著她的肩膀,讓她面對著自己。看見那些從她的眼睛中流出來的泉水,他認真地用嘴唇一點點將那咸澀的水吮舐干凈。

“我們離開這里,好不好?”直到她不再有淚流出,他才將嘴唇貼在她的耳邊,問道。

蕙綿看向了他,看到他眼中包含著的期盼,微笑著點了點頭,“好,去一個所有人都找不到我們的地方。”她又抬手環住了他的脖子,輕聲道。

若庸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竟然答應了?但,他卻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反應了。他這樣問時,已經料定了她的拒絕,可她竟然答應了。

“不是要帶我離開嗎?我們快收拾東西。”蕙綿敲了敲傻愣在那里的男人,笑著道。

“好”,若庸回過神來,高興地大喊一聲,卻又低下頭像小雞啄食一樣,在女子的臉上親來親去。

“好了,我們再拖拉,被人發現了,就走不成了。”蕙綿將男人的臉推在一邊,嬌聲提醒道。

“是,綿兒的極是。”若庸停了下來,仍舊掩不住興奮道。

“我們只帶夠足夠的銀兩就行了,其他的東西,到了我們安置下來的地方再添置。”他想了想,又這樣急匆匆地對女子道。

若庸確實是太高興了,一邊著,一邊扯了個包袱就在那邊收起東西來。這還不算,包袱里的東西沒裝好,就又手忙腳亂的去拿抽屜中的銀票。

蕙綿倒是站著沒動,只在那里笑看著左右忙亂的男人。

這時只聽見噗通一聲,夏香出現在門口,對著蕙綿跪了下來。

“小姐,您不準備帶著夏香嗎?”

蕙綿看著夏香,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她絕對不能將夏香留下,這樣想著,她看向了若庸。

“綿兒,人多了,就必然要用馬車。我怕,咱們走不了多遠,就會被發現的。”若庸也停了下來,走到蕙綿身邊,遲疑不決道。

“王爺”,若庸話才剛落下,卓越卓凡也進了屋子。

他們兩個人從小就跟在若庸身邊,這個時候聽見主子的打算,便也下定決心要跟著。

“我們不能一起走嗎?”蕙綿真的舍不下夏香,便帶著些祈求的口吻問道。

“王爺,屬下們跟著,一路上也能夠保護您和楚小姐。”卓越見王爺仍然遲疑不決,便又沉聲道。

“好,準你們跟著,不過我們不能一起走。”若庸低頭沉思了會兒,聲音堅決道。

既然這么決定了,夏香也急急忙忙的去了自己的屋子里收拾起東西來。卓凡看著那個出了門的身影,不禁微抿了嘴角。

若庸吩咐卓越將他的衣服拿來一套,快速地換了,又讓蕙綿換上了夏香的衣服。然后對卓越卓凡做了簡單的交代,便拿起披風,攬著蕙綿出了大門。

下人們看見了王爺大婚之日還要帶著楚小姐出門,心中雖然感到疑惑,卻并不敢多問。想到前幾日王爺曾帶著楚小姐半夜出游的事情,便又明白了一二分。他們只是感嘆,王爺對楚小姐真是寵到了天上。

一到了外面,若庸就扶著蕙綿上了馬,他隨即也跨坐在蕙綿背后。“準備好了嗎?”坐好之后,男人在她耳邊沉聲問道,卻滿滿的都是笑意。

蕙綿將剛剛藏在披風中的包袱又緊緊地抱了抱,應了聲“準備好了”,隨著她這一聲落下,馬嘶鳴一聲,飛奔而去。

現在太陽才剛剛露出了腦袋,加上又是大年三十,路上寬寬闊闊,沒有多少行人。

若庸駕著馬一路狂奔,直到百里之外的一家客棧才停了下來。

他帶著蕙綿進去又換了身平民打扮,兩個人都小小地化了個妝,才又開始行路了。

若庸座下的白馬是千里寶駒,素有日行千里,夜走八百之稱。兩人只在客棧停了那一次,此后再沒有絲毫停留。

所過之地,家家戶戶都熱熱鬧鬧地貼春聯,準備年夜飯。

每當路過村莊小鎮時,蕙綿都會頗感興趣的瀏覽下路邊的風景。當看到那些捂著耳朵放炮仗的孩童時,心中更是溢滿了柔情。

看到那些孩子紅撲撲的小臉,她不禁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腹部。這里,會真的像夢中阮安之的那樣,已經有了一個小生命嗎?

當太陽一點點西斜,將光線長長的拖在地面的時候,他們到了濟州地面的一個名叫粟橋的小鎮。

才進了城門,若庸便笑著對蕙綿道:“我們今日在這里歇息一晚,明日三更便行。”

蕙綿點了點頭,卻又有些擔心夏香他們。若庸讓他們三個一路,只了日后匯合的地點,就這么帶著她出來了。

“我們什么詳細的計劃也沒有,夏香他們,不知道能不能平安的到達?”她坐在馬上,滿臉憂色地問旁邊牽著馬的男人。

“別擔心,我們這一天不也走了這么遠嗎?卓越卓凡兩個都是高手,沒事的。”見她有些擔心,若庸忙笑著安撫。

但是他的臉色卻在這時變得凝重了,他怕這個女人只是一時沖動,怕她在日后的路程中后悔。

聽了他的話,蕙綿倒是放下心來。他們這兩個主謀,不也平平靜靜地走了這么遠嗎?有他在,自己就只管享受這路上的風景好了。

雖然這個時候嚴寒封鎖著這片土地,但是她的心境卻是異常的開闊。蕙綿怎么也想不到,她會因為一場夢而這么想開了。

她正笑著和路邊坐在門墩上的老頭老太太擺招呼,男人支支吾吾的開口了:“綿兒,以后我就什么都不是了,你會不會后悔就這么跟著我出來?”

“相公,餃子好了,去外面把那三個瘋小子喊回來。”

蕙綿聽見他的話,正要回答,遠遠地聽見了一家庭院中傳來了婦人的大嗓門兒。她笑了笑,故意停了好長時間才話,“傻相公,我都跟著你出來了,就算后悔,不也什么用都沒有?”

若庸聽到,只顧牽著手中的馬韁,傻愣愣地笑著往前走,連路也顧不上看了。

蕙綿正要將他嘲笑一二句,卻眼看自家的傻男人就要與迎面而來的一個流著鼻涕的小子撞上,便連忙喊了他一聲:“相公,撞到人了。”

若庸這才回神,一伸手就扶住了那個因為快速奔跑而剎車不及,撞到自己身上的孩子。“走路小心點”,男人心情正好,絲毫沒有嫌那個流鼻涕的孩子臟,還這么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他雖是粘上了一圈胡子,做了粗狂的打扮,但天生的高貴氣度,還是讓那個小孩子一時怔住了。

眨眼間,后面又跑出了兩個小子。可能是要過年了,三個小子雖然臉蛋有些臟,但身上穿著的都是一色的新衣服。

蕙綿看著這三個相差不大的孩子,不禁猜想,這三個會不會就是剛才那個高嗓門婦人口中的瘋小子?

她正想著,后面跟來的兩個小子中的較大者,朝那愣在若庸面前的孩子喊了聲道:“三兒,快回家了,晚了娘又該罵了。”

“哦”,那小孩子又抬頭望了望馬背上的蕙綿,才應了聲。

蕙綿見那小孩子應了話,卻沒有動作,不禁想跟他句話。才要開口,就聽見那邊又響起了一個男人的喊聲:“三兒,快回家了,別耽誤人家趕路。”

“你們是要回家過年嗎?”小孩子沒理會自己的父親,先看了看若庸,才又看著蕙綿問道。

“是啊,不過我們家離此地還有很遠,趕不及回家過年了。”蕙綿笑著回道,這小孩子雖是流著鼻涕邋里邋遢的樣子,一雙眼睛倒是忽靈靈的可愛。

“那你們來我家過年”,小孩子一聽,就非常愉快地向兩個路人發出了邀請。

正著,那孩子的父親也走了過來。邊走還一邊向若庸和蕙綿道歉,是小孩子不懂事,沖撞了。

若庸卻笑了笑,回了聲無礙,他話鋒一轉,竟主動提出想要到大哥家叨擾一晚,不知方便與否。他是帶著娘子上濟州府回娘家了,本來想趕在晚前回到家里過年,卻不料才到這里天就要黑了。

那漢子很是樸實,聽若庸這么一,就笑著應了下來。“這有什么,除夕就有遠客,我娘見了要很高興的。”他一邊著,就引著若庸朝自家門里走去。

馬背上的蕙綿有些瞪眼,這怎么著著就跑到人家里做客了,還是在大年三十?她看向若庸,男人回給了她一個笑容。

“這大冬天的,天黑的早,兄弟你帶著娘子,倒是不方便走夜路的。”那人如此這般的跟若庸著話。他自幼長在皇家,倒是沒見過這么熱情的人,一時間和那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倒也熱鬧。

走沒多大會兒,他們就轉進了一個巷子口, 第 120 章 到了那里,哪還有心思顧其他的?

蕙綿被他吻得又疼又悶,想不清醒也難了。于是便掙扎起來,她這個時候是不能夠與他做這些的。

“孩子”。她好不容易得了新鮮的空氣,便又帶著責備喊了一聲。

“我記著呢。”若庸將她放開,與她拉開了些距離,眼中全是笑意。

“記著你還這么用力?”

蕙綿覺得要好好把這個男人訓一頓,這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呢,他老這個樣子,萬一她也忍不住了,擦槍走火怎么辦?

“綿兒,我想要你。”他并沒有老老實實地接受她的批評,又將她狠狠地親了一口,著話有一種欲望滅頂的感覺。

蕙綿看著這樣的他,沒忍住,笑出聲來。笑沒一會兒,又被他吻住了嘴。鬧到后來,就不免燒了起來。

所以,這一天,他們開始趕路的時間,比著往常,晚了許多。

若庸將馬車里的被褥整理好了,才扶著蕙綿讓她進去了。“娘子,路上再睡。”看著她有些冒黑氣的小臉,若庸覺得愛極了,不禁火上澆油道。

蕙綿扳著臉,沒有理他。可是想到剛才兩個人做的事情,想到他在她的幫助下閉著眼睛喊著她的名字的情景,她又覺得臉像是被火燒起來一樣。

馬車出了城門,蕙綿不禁伸出手偷偷地將車簾掀開一個小縫,看見他專注著趕車的模樣,心里又有種不出來的喜悅。

那一聲聲的微含著壓抑的“綿兒”,這個時候又好像響在耳邊。

她一下子就覺得很幸福,這一生得了一個這么愛她的男人,她真的是三生有幸。況且,她也漸漸地沉入到他給予她的溫情、熱愛,所有的一切中。

馬車上了回環的山道時,蕙綿從車廂里出來了,她想看看這山上的景色。過了這座大別嶺,他們就越來越接近目的地了。

“坐里面去,山路上不安全。”一見她出來,若庸立即有些嚴肅的呵斥。

蕙綿沒有理會他,左右瞧了瞧山路,倒并不是很窄。況且兩匹馬如今也很會駕車,若庸掌握了很熟練的車技,她才不擔心呢。

若庸見那腦袋還在自己肩膀處晃來晃去,便又呵斥她坐好。這女人,她想做什么事情的時候,真是八匹馬也拉不回來。

大別嶺只有一段路程比較危險,走到那一段時,蕙綿為了不讓他分心,便乖乖地回了車里。前面駕車的若庸微微笑了笑,她這倒是少有的懂事。

提著心走過了這一段,蕙綿便又露出頭來,觀賞這大別嶺上的風光。到另一邊下嶺時,嶺上的植被已經與那邊的大有不同了。這邊的,竟有些已經開了黃黃的小花。

蕙綿摘了些,拿過去問若庸,才知道是迎春花。前世里的迎春,與這里的除了顏色相同,花型倒是很不一樣。

這里的迎春,有些像牽牛,但卻又明顯地與牽牛不同。

“過了豐州,再走三四百里,就到陳州了。”若庸心情很好,轉過頭笑著對蕙綿道。

“大別嶺離豐州有多遠?”蕙綿轉了轉手中的迎春,問道。

“也只是五六百里的樣子。”

“我們到了陳州,是找個小鎮住下來,還是直接住在府城?”

“住在府城”。若庸笑看了眼蕙綿,眼光略過依然平坦的腹部,沉聲道。

蕙綿沒注意到他的眼光,跟他起了在那里買個什么樣的房子才好。若庸一面注意著路況,偶爾也接過去一兩句。

行人稀少的嶺間,遺下了一路笑語。

大別嶺隸屬閣州,以前也不是沒有一兩個據山為匪的強盜。但兩年前朝廷里曾派過來一位姓崔的府君,此人極有才干,不過半月就將這嶺上的匪盜全部收編。

所以若庸和蕙綿一路走來,除了偶爾看見一兩只半隱在草叢間的麋鹿,倒是一點事情都沒有。連半個兇猛一點的野獸都沒有看見,蕙綿因此斷定這不是個靈山。后來他們身后又趕上了一對商旅,兩方人山路上雖然沒有交談,下了山卻都笑著點頭而過。

又行了三四日,才到了豐州。到了這個繁華的州城,若庸 第 120 章 的地區,聽卓越卓凡,周圍也都是些普通的居民。他們兩人之前因為整理房子,來過一兩次,覺得這些街坊鄰里倒都是挺好的。

后來的半個月里,幾個人都是在忙著添購家具,安排舒適的住房。用了半個月時間,才把這里布置的很滿意。

對于和他們鄰近的幾戶居民,蕙綿也派了夏香和卓凡兩個人拿著東西挨家拜訪了。卓越則是跟著若庸,去官府在這里將他們幾人落了戶。

若庸改了個白姓,改名白若。蕙綿就取了楚上面的林字,戶籍上寫了林綿兩個字。夏香與卓越卓凡到都好,仍是寫了以前的名字。

自此他們就在這里居住了下來,此后要記的,便都是些生活瑣事了。

再那日的謝宣,回城時沒見到夏香,心中便有些悶悶的。派人去他們暫住的客棧一問,才知道他們竟在上午時過去退了房。

謝宣一聽下人帶來的這些話,臉上就有些發愁。見了這么多面,他可連她叫什么還不知道呢。謝宣不覺得他們會就此離開了,于是便又不死心地派了家丁在城里打探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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