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八道什麼?!”三太太斥責(zé)著夏絳諮,就差伸出手掌給他一個耳光。三太太的眼睜得圓圓的,目光好不嚇人。
“媽媽?你怎麼了?”夏絳諮從來沒見到自己的母親這樣對自己,比起小時候夜裡做夢夢見的鬼還要恐怖。其他的人都看著有些反常的三太太,只覺得這裡頭是大有文章。
徐南方幽幽地看著二老爺,他正氣定神閒地看著三太太的失常,等待著三太太的自爆其短。四太太似乎對於三太太與大少爺?shù)呐f事並不清楚,看三太太這副模樣,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般,“喲,三太太心裡頭有什麼鬼吧?”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一句話,催的當(dāng)事人臉色都同死了一般。
老王爺和大安人、小安人等都是盯著三太太看,四太太一句無心的話,把這幾個老人的思緒一下子拉到了陳年往事當(dāng)中,老王爺眼睛一下子從柔和變成了兇惡,手頭邊的杯子重重地摔落在地,宣泄著他的不滿。
其他人都心驚肉跳,小安人甚至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想要把這件事給淡化,她朝三太太輕輕地擺擺手,小心翼翼道,“都先去洗洗吧,這些泥巴幹在身上多難受……”
“住口!”老王爺識破了小安人的用心,厲聲喝止。小安人再不敢說話,忐忑地看著自己的兒媳婦和孫子,心裡頭著急卻無可奈何。
“玄凜!”一直旁觀的老王爺終於不再沉默,他望向大少爺。目光如炬,要把夏玄凜焚燬似地。夏玄凜怔怔地站在那,臉上給不出任何的表情,對於他來說,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從天而降,在他還沒有弄清楚狀況的時候,就被推入了火坑。
“玄凜?!”門外也響起了一聲呼喚。虛弱地讓人幾乎聽不見。徐南方反轉(zhuǎn)頭,只見一個臉色蒼白的女人站在門外。她一手捂著腹部,一手撐著門沿,有些氣喘吁吁,但卻緊張地往裡頭探著。
夏玄凜急急奔了過去,扶著女人,帶著點埋怨的關(guān)切道:“你跑來幹什麼?不是說了沒什麼事嗎。”徐南方看著她隆起的腹部,猜度著這女人應(yīng)該就是大少奶奶。
大少奶奶搖搖頭。看著滿屋子地人,拉著夏玄凜的手道:“不是地,是不是發(fā)生什麼事了?爲(wèi)什麼這麼晚……”大少奶奶只見得一屋子的人都是面色凝重,氣氛裡的緊張她如何嗅不出來。她說著就要進來向老王爺?shù)热藛柡谩?
“真沒事。”大少爺強撐著笑臉,不讓大少奶奶進去,好言勸著她讓她安心回去休息養(yǎng)胎,說大家聚在這裡不過是討論些小事。大少奶奶將信將疑,還是要進來再向老王爺、大安人他們問好。大少爺則一個勁地攔著,明明水深火燎,卻要強自表現(xiàn)出一副無關(guān)緊要的樣子,好說歹說才把大少奶奶給勸了回去。
一屋子的人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夏玄凜安撫著自己即將臨盆的妻子,就好像在交代自己的後事一樣。徐南方回望三太太,只見燈光映在她地眼眸裡。如同星星般閃耀。
夏玄凜回來的時候,大太太已經(jīng)掩著自己的口鼻看著兒子,說不出的悲慼,她調(diào)轉(zhuǎn)頭,乞求似地看向老王爺和大安人,“真的不關(guān)玄凜的事!我們家玄凜什麼都不知道,他大門不邁,二門不出,除了工作,就沒有和誰有來往。再說。做哥哥的又怎麼會去害兩個弟弟?……”大太太已經(jīng)有些嗚咽了。
夏玄凜護著自己的母親,收著自己心底地悲涼。一臉平靜地勸著母親,“清者自清,媽媽,我們什麼都沒幹,怕什麼,你不要擔(dān)心我了。”
“清者自清?”大安人不禁冷哼道,“你們是清白還是不知羞恥啊?”大安人明顯指的不是這件事。她可不像小安人,顧忌著三太太是自己的兒媳婦,不願糾纏這件事。她看了一眼老王爺,他鐵青的臉說明他也被這件陳年舊事所綁縛。
小安人有些急了,“姐姐,那不過是一場誤會。又過去那麼久了,幹嘛還要提起來?”不是她相信三太太和夏玄凜的清白,而是她知道一旦三太太有事,她的好孫子必定與繼承人之位無緣了。
“誤會?我看沒那麼簡單吧?真是誤會,老三幹嘛要出家去?老三媳婦這麼些年都不敢在夏家住,要不是心裡頭有什麼事,用得著這樣避忌?”大安人地話有些咄咄逼人。
只這樣一句,惹得四太太等不知情的人都瞪圓了眼,面面相覷,想要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麼事。最受打擊的自然是夏絳諮,他聽到自己父親出家這幾個字眼,立馬就渾身一顫,他從來沒想過自己老爸爲(wèi)什麼要去當(dāng)和尚,或者潛意識裡他把老爸的出家當(dāng)作了一出鬧劇,以爲(wèi)老爸想要追求什麼極端的生活方式。可是,當(dāng)著這麼多人討論他老爸的事,他才忽然間意識到這件事同自己的關(guān)係,他看向自己的母親,此時的三太太已經(jīng)是一臉土色。
“大安人!”大太太的臉色也是慘白至極,她地哀嚎卻十分有力。在自己地兒子遇到困境的時候,大太太卻也顧不上畏懼了,“過去那件事,玄凜就是有苦難言地。他忍了這麼多年,被你們冤枉了這麼多年,一直隱忍著,只因爲(wèi)無論是真是假,都是家醜,可是……可是現(xiàn)在……何苦還要讓他……”大太太有些泣不成聲。
“媽媽?”夏絳諮欲言又止,聽著他們的話雲(yún)裡霧裡,但卻又隱隱感覺到什麼,他的母親維護大少爺,他的父親因爲(wèi)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出家了。他只覺得自己有些天旋地轉(zhuǎn),只覺得自己被曝曬在太陽底下,周圍人的目光就像是一個個太陽要把自己身體裡的水分給榨乾。
三太太被夏絳諮這樣一喚,再看著周圍每個人的面孔,都是怎樣的醜惡嘴臉,她不禁笑了,這笑讓人發(fā)麻,“那件事?好好地爲(wèi)什麼要提那件事?本來就是一件沒憑沒據(jù)的事,既然大家都要把臉皮撕破,那我們就玩徹底點好了!”三太太的眼睛裡冒著血絲,她望向二老爺,後面一句話是對他說的,“狗急了都會咬人,你既然這麼狠,那我也就不跟你客氣了!”
她這一言,除了當(dāng)事人二老爺和冷眼旁觀的徐南方、葉飛羽明明白白之外,其他人都是茫然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