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依錦理所當然的回到:“朕是皇上,朕說看,他敢不給?”
烏純純乖巧的攪著手指,別的皇帝說看,這史官還真有可能不給,但是裴依錦看,那肯定是在威逼利誘下才給的。
“既然你早就知道事情,為何現在才說出來?”孟太后似是感到恥辱,自己隱瞞了大半輩子的事情,以為做的人神不知,可是卻被輕而易舉的識破。
“因為……恰好今日陽光正好吧!”裴依錦笑臉如花,可是烏純純莫名想要把他打的滿地找牙。
什么陽光正好?他明明就是喜歡看別人被玩弄鼓掌之間的感覺,要是玩膩了,就會被他一掌捏死。
即使事情真相大白,但悟凈大師依然沉靜,他將書丟到一邊,淺笑說道:“空兒以為就皇宮這些人能抓住貧僧?”
“朕想抓的從來不是你,而是你手中的人。”
孟太后一聽,更是瑟縮在悟凈大師身后。
“貧僧不會讓你動她一根汗毛。”
“師傅,你重口味了,朕只會動蠢蠢,不稀罕動師傅的女人,連汗毛都會嫌棄。”
悟凈大師瞇了瞇眼,看了一眼四周,不知何時,方才的大臣全部換成了禁衛軍,就連自己帶來的人也通通被包圍在了朝堂之內。
看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裴依錦,他微微笑著說道:“空兒,當初貧僧看你時,你還沒有貧僧的膝蓋高,但如今,長的卻比貧僧還高。”
“恩,所以朕一直很信一句話。”
“什么話?”
“在自己年輕時,千萬不要欺負比自己小的孩子,因為孩子長大后,他會欺負年老的你。風水輪流轉。”
烏純純的心靈不由的與悟凈大師產生了共鳴:太他娘的無恥了。
“阿彌陀佛,今天我勢必要將她帶走的。”悟凈大師清理了一下心中不該有的粗俗邪念,乖張的說道。
裴依錦伸了個懶腰,將烏純純抱在懷中,頭磕在她的肩膀上,慵懶的說道:“你試試!”
天羅地網,撲朔迷離,悟凈大師一手拉著孟太后,一手捻成佛印,幾十人輪番上陣,孟太后有些驚慌,生怕那些刀劍擦到她的身上,一邊不停的叫‘放手’,一邊又不停的緊挨著悟凈大師。
烏純純看著人群中那兩個悲壯身影,還有門外方才從天而降的五六個和尚,沒心沒肺的說道:“大師,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和尚是不能造成殺孽的,要是殺人就成不了佛了。”
悟凈大聲身影一頓,手雖然不停,但是打人時還是留下了一口氣。
裴依錦挑了一下眉,失笑的摸了摸烏純純的臉:“你這是在幫我師傅,還是在幫我?”
烏純純將脖子縮在了一起,低聲道:“皇上,孩子都這么大了,看見血不好。”
裴依錦摸了摸烏純純的肚子,眼臉垂了垂,就像一只失去寵愛的小狗,可憐扒拉的道:“看來這孩子比朕重要啊。”
烏純純沒有說話,就目前而言,這孩子估計抵得上十個裴依錦,因為她深刻的明白到,這孩子要是生下來,就跟她身上掉下來幾斤肉差不多。
這邊的溫情與那邊的火熱形成鮮明的對比,孟太后十幾年的養尊處優,已經變得嬌貴無比,早就沒了以前的野心,先不說她這樣逃出去,成為元豐的通緝對象,光她后半生,估計都在奔波流離中度過,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所以她看著拉自己的手,那是一雙滄桑帶著厚繭的手,再看看面前的人,那是一個穿著袈裟頭頂光禿禿的和尚,如果她這樣逃出去,她的好日子是不是也就到頭了。
孟太后憋了幾次,終是將口中的名字喊了出來:“無雙?”
聽到這樣的呼喊,悟凈大師木訥的轉過了頭:“彤兒?”
一聲呼喚似乎勾起了兩人無數的回憶,只是回憶抵不過現實,孟太后慢慢的將自己的手抽出,哀傷的說道:“我們就這樣吧,你走吧!”
“你不跟我走!”悟凈大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帶著親信來皇宮救她,而她竟然叫自己走。
“幾十年前你負我,現在就當我負你。”孟太后說的毅然決然。
悟凈大師似是受到巨創,連帶殺人的時候手都在顫抖。他不理孟太后,依舊將她的手從新攥在手心,想要帶她沖出去,可是孟太后鐵了心,不想再走。
“無雙,我們已經錯了這么多年,不能再錯了,你不是說要跟我斬斷孽緣,你不是說要潛心修佛,現在我放過你,你也放過我。”
“為何突然……”
孟太后心虛的垂下臉,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委屈至極,“無雙,你我本不是一條路上的人,我……我已經是太后了,我早就不是當年的孟彤。”
情況轉變太快,讓烏純純都無法理解孟太后到底咋想的,有人不遠千里,冒著險境來龍潭救你,你就應該感恩戴德的跟他一起,就算不跟他一起,也不要拖后腿,孟太后這么做,不僅拖了悟凈大師的后腿,還很傷人心。
“誒,皇上大人,妾身實在是不理解孟太后在想什么!”烏純純聳了聳肩膀上的人,希望他能給出一個中肯的解釋。
裴依錦瞇著眼,享受難得的親近,“還能想什么,女人心,海底針,當感覺前路渺茫時,她就會望而卻步。”
“我感覺他們前路一點都不渺茫啊!”烏純純不以為意的說道。
裴依錦笑著一口咬到烏純純的耳朵,親昵的吹了一口氣在烏純純的耳內道:“那是因為你沒有處于他們的境地。”
烏純純臊紅著臉,默默的接受裴依錦的折騰,她自認為她應該跟他們的處境差不多,甚至比他們處境還悲慘才對。
“皇上大人,我們在這里看著他們打真的好嗎?”
裴依錦眼睛露出精光,溫柔的說道:“那我們去龍椅上看他們打如何?”
烏純純瞅了一下龍椅,足以了五個人可以坐下的位置,她實在是沒有興趣,而且看裴依錦興致勃勃的樣子,鐵定會在龍椅上吃她的豆腐。
“蠢蠢啊,人生短暫,要及時行樂,不能像師傅跟孟太后一樣,等到人老珠黃了,才曉的什么是難能可貴的。”
烏純純囧然的看著前方兩人,她明顯能夠感覺到孟太后和悟凈大師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特別是對裴依錦說的‘人老珠黃’很在意。
“彤兒,難道你真的是嫌棄我老了嗎?”
孟太后實在是不好說出心中的想法,于是只能道:“無雙,物是人非,木已成舟,你我已不是同船之人。”
悟凈大師黯然放開了手,他通曉很多佛理,明白很多詩經,悟透太多哲理,唯有‘情’他始終過不了,也不放不下,這也是他的大乘佛法沒有練到最后一層的原因,如今,他終是要將這段情放下了。
“空兒,情之一事太過傷人。”
裴依錦放開烏純純,笑著道:“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有生有滅,不執便是樂,今生皆是前因后果。”
此番說法,烏純純聽的是一頭霧水,但悟凈大師確泰然一笑道:“身處紅塵,哪有不沾身之理,貧僧愛慕過、占有過、努力過、得來的不過是一場空,前因后果皆由貧僧而起,徒兒是否可以寬恕!”
“到此刻,師傅還想要攬這一身罪,包庇你心愛之人。”裴依錦語氣中帶著不屑。
悟凈大師豈能不明白裴依錦心如明鏡。只是……“空兒,如果是你身前的這名女子犯了錯,你也會跟我一樣。”
烏純純茫然的回頭,這兩句話她是聽懂的,所以她也很期許裴依錦的回答。
裴依錦揉亂烏純純梳理好的頭發,拔一絲放在鼻尖,輕嗅道:“我不會包庇她,但是我生,她必須生,我死,她必須跟我一起死。”
這是比包庇更加變態的心理。錯,大家就一起錯,反正生生世世,對對錯錯,他與她一起承擔。
“你這執念,如何能破大乘佛法。”悟凈大師搖了搖頭。
裴依錦無所謂的說道:“徒兒已經脫離佛門,紅塵紛擾已經沾染了徒兒一身,原本徒兒想要學師傅一樣忘卻,可是她總是在我即將泯滅之際繞我清夢,讓我離不得,也放不下。”
烏純純害羞的狡辯道:“我哪有擾你清夢。”
“恩,確實不算擾,只是放火燒了朕的房子,好心請你看花,你卻擺了朕的臉色,難得想清靜,你確拿些瑣事來煩朕,這確實不算擾。”
“都說了那火不是我放的。”
“恩,朕知道,不是你放的,是你唆使的。”
“裴依錦……”
“蠢蠢啊,誰借你的膽喊朕的名字。”如此打打鬧鬧,倒是讓身邊的人刮目相看。裴依錦掃視了一周,最后停留在悟凈大師身上,悠悠說道:“你看,師傅,朕的這個姑娘比你身邊這個姑娘要誠實的多,朕相信她不會做錯什么事讓朕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