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少陽同戚少桓站在一起, 都明顯地臉色陰沉。
顧云初先向戚少桓行了一禮,“是我的錯,沒能及時拉住弟妹。”她迅速分析著此時的狀況, 為了避免戚少陽看不慣她, 此時發(fā)難, 只能先聲奪人。
“顧云初……你……”齊靜面色一變, 更加蒼白, 她知道,剛剛兩個人已經(jīng)看到了全過程,只是就看戚少陽會不會故意曲解是非了, 只是沒有想到顧云初會首先認錯。
“你怎么會在這里?”戚少桓陰沉著臉,看著齊靜很是不滿, 他記得不止提點過她一遍。
“夫君, 我只是……”齊靜擰著手中的帕子, 無限委屈的樣子。
戚少陽深深看了一眼顧云初,“弟妹沒事便好, 既然都是無心的,這件事情便這么算了吧?!彼芸闯鰜睚R靜想要陷害顧云初,只是時機不對,更何況顧云初的身邊還有個會武功的人,他又將視線投到了寧眉的身上。
對于顧云初來說, 多少有些掃興, 她也還是想繼續(xù)看熱鬧的。
“即是如此, 那便散了吧, 弟妹, 我們下次再敘。”她低下頭,輕輕笑了一聲。
“可是……”齊靜想要爭辯。
“你給我回去!”戚少桓打斷了齊靜的話。
顧云初好像勝利了, 可是她沒有喜悅,被這個男人維護,她多少還是覺得自己是失敗的,想著,轉(zhuǎn)身便要離開。
身后是一串腳步聲,她知道,一定是戚少陽跟了上來。
“女人的嫉妒心真是可怕?!逼萆訇柕穆曇糁袔е鴰追峙d味與傲氣。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顧云初眸子微瞇,抬手揮退了跟在她兩側(cè)的寧眉和攬翠,“還有誰比你東宮之中的那幾個女人或者是你的母后嫉妒心更強么?”
東越皇后曾經(jīng)在后宮之中也是叱咤風(fēng)云,只不過在一年前選擇了離開后宮,跑到一座山上搞什么帶發(fā)修行。顧云初知道的時候很是不屑一顧,再帶發(fā)修行,也不會洗清她早年的罪孽。
提到東越皇后,戚少陽的身上忽然爆發(fā)出一種戾氣,“你給我閉嘴!”
顧云初果真乖巧地不再說話,只是神態(tài)悠閑,絲毫沒有被威脅的樣子。
忽然,戚少陽低笑一聲,“你就不會嫉妒什么人么?”
顧云初扭頭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的意思,“我需要嫉妒什么人么?”她想了想,好像一直以來都缺乏這么一種情感,似乎在北宮之中,養(yǎng)得傲氣又寡淡了。
“等有一天,你愛的男人有了別的女人,你也會嫉妒會不擇手段的,因為你愛他,”戚少陽說得很緩慢,“母后不是什么惡毒的女人,她只是太愛父皇,愛得丟了自己?!?
顧云初腳下一頓,沒有說話。
“所以,我發(fā)誓不要愛上任何人,不管對方是什么人,”戚少陽眼睛一瞇,“最初在華國見到你的時候,聽到你的《黃沙曲》,我承認我有些動心,覺得或許有你這樣的伴侶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可是你太危險?!?
“太子,您今天在哪位側(cè)妃那里就寢?”等到了自己的寢殿前,顧云初忽然如此道,打破了氣氛。
戚少陽深吸了一口氣,輕哼一聲,甩袖欲離開,忽然又停了下來,“既然已經(jīng)是我的太子妃,那就趁早把那些不實際的想法扔掉。”
顧云初站得端莊,目送戚少陽走遠,自己嘆了一口氣,會嫉妒什么人么?只是……一想到萬俟暄以后可能會不再愛自己,另娶他人,多少會不舒服吧。
竟然是不知歸宿何在。
她低頭想了一下戚少陽剛才的話,他的意思似乎是想要她表明態(tài)度,只要她肯投誠他就會對她好,可是又好像不是很在意一樣,她比較擔心他在華國還有所謂的盟友。
不知道是不是該嘲笑自己想得太多,自己轉(zhuǎn)身看了看站在遠處的寧眉和攬翠,向她們招了招手,示意她們過來。
“若是這些天有人想要見我,便對外稱我身體抱恙,我現(xiàn)在誰也不想見到。”尤其是戚少陽的女人們,她已經(jīng)沒有耐心了,在江陽王府的時候從來不用應(yīng)對如此多的麻煩。
“是。”
自那一天起,顧云初果真就再也沒有出過自己的寢殿,側(cè)妃想要請安也一律不見。
直到有一天東越國主派人傳達了旨意,詢問顧云初的身體有沒有好一點,她這便知道,東越國主是想要見她了。
她將自己收拾妥當,帶著三名貼身宮婢,前往龍清宮。等站在那名面色憔悴的男人面前時,她恍惚覺得那神情有幾分熟悉,眉眼之間都有說不出的感覺。
“鳳陽?!蹦腥溯p咳一聲,開口叫道,是和顧清遠對她一樣的稱呼。
顧云初始終猜測,顧清遠和面前這個男人是交情不淺的。
她又低下了頭,張了張嘴,“陛下。”無論如何,那句父皇都是叫不出口的。
“對于你和老四的事情,朕……很是抱歉,你可怨朕?”戚元緩緩開口。
“不敢。”
“不敢還是不能?”戚元輕笑,多少有些無力感。
顧云初垂著眼簾,“不敢也不能?!彼缡腔氐馈?
“呵,”戚元自嘲地一笑,“無論是不敢還是不能,你和老四的事情怨我,你和萬俟暄的事情也要怨朕,當年不讓你嫁給老四,如今害你被迫離開萬俟暄啊?!彼宦曢L嘆。
“算計多了也會覺得累,”顧云初不說話,他便繼續(xù)道,“無論是你爹還是你娘,都希望給你最好的,老四并不適合你,無論是性子上還是……”他后面的話沒有說下去,話鋒一轉(zhuǎn),“有的時候也要將你算進去,可是朕已經(jīng)向顧清遠承諾過,只要你嫁過來,我便保你有一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得到了幸福的人,拆散姻緣的時候又何嘗不想成全姻緣,現(xiàn)在算計的一切又何嘗不是為了未來,終有一日,會做補償。
“勞陛下費心了?!?
“在朕幾個皇子中,你認為誰最適合皇位?”戚元如是問。
顧云初帶著幾分迷茫,“陛下您不是已經(jīng)立了太子了么?”
“難道連你也覺得這個太子能登上皇位么?”戚元看著顧云初,似乎是在深思。
“若是他不登基,那兒媳又從何而來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鳖櫾瞥踺p輕笑著,倒是說不清究竟是在笑誰。
“無論在那個皇位上的是誰,朕都能保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顧云初忽然沉默了,她怎么就忘了,東越好像素來不在意什么再嫁什么的,不然她又如何成為這太子妃的。
“你們,就把我當成這種人么?”她帶著幾分倔強,指定嫁給誰,就嫁給誰,沒有什么幸??裳?,不能陪著想要相守的人,縱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有什么用。
只有權(quán)謀、算計和榮華富貴,再無親情、友情和愛情。高處不勝寒。
“等到時候,你便知道了,”戚元咳嗽了兩聲,“話便說到這里,你且回去吧?!?
顧云初帶著幾分不甘心,離開了龍清宮。
“阿錦,這幾個孩子……我是不是做錯了?”戚元抬頭,忍住眼淚。
不能守住護住自己最愛的人,終究是讓她香消玉損,是他們兩個都太任性,如果相忘于江湖,她便不會離開,江湖綻放的花朵在宮廷之中,枯萎。
顧云初走出龍清宮,忽然覺得外面的陽光明媚的刺眼,可是卻感受不到一點溫度,冬日便是如此的,縱然是晴天,也可以冷得讓人發(fā)抖。
“難道,我就是一顆棋子么?”她捂住眼睛,眼前變成了一片紅色。
“主子?!痹绲仍谝贿叺木_羅帶著幾分憂心,輕輕叫道。
“我沒事,”顧云初打起了精神,“竟然已經(jīng)近午時了,婉之怕是要等急了。”
堂堂謝家小姐,此時卻在東宮之中她的殿內(nèi)做廚娘,無論是說給誰聽,怕都是不能相信的。
“主子?!本_羅又叫了一聲。
“嗯?!?
綺羅小心道,“華國嘉禹縣來信了,要婉之小姐回去,”想了想又繼續(xù)道,“謝老爺病重。”
顧云初看向綺羅,皺了皺眉頭,她似乎記得謝老爺還不算老,身體也還算硬朗,怎么會突然病了,“這件事情,我和婉之談。”她垂下眼簾,思索著一些事情。
午飯的時候,顧云初將謝婉之叫了過來一起用膳。
“你可想回去?”顧云初貼心地為謝婉之加了一筷子鯽魚,又盛了一小勺白玉豆腐。
謝婉之沉默了一下,“爹爹病了,我不能不回去?!?
“即使你知道這次回去可能會有麻煩?”謝婉之是謝老爺?shù)恼粕厦髦?,她和自己在外面四處跑,可是從未斷過經(jīng)濟來源,正是因為這一點,謝婉之的那幾個姨娘才會更警惕吧。
“是的?!?
“何時動身?”
“三日后……”謝婉之想了想,小心答道,她還要把顧云初喜歡的忌諱的吃食都吩咐下去,不然不會安心的。
顧云初剛想說什么,便見到攬翠慌慌張張地進來,“主子,靖王觸怒了陛下,陛下要將他發(fā)配回封地?!?
顧云初一怔,這才多大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