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反應(yīng)可不在蘇童他們的預(yù)期當中,蘇童連忙拉住她,生怕她一沖動,直接就沖回家去收拾東西,準備辭工,那樣的話,他們的計劃可就全都泡了湯了。
“大姐,你別沖動,這事兒還真不是你一沖動直接辭職就能解決得了的,”蘇童拉住她,趕忙繼續(xù)說服她,“那種東西一旦纏上你了,根本不會管你是不是住在這個房子里,你現(xiàn)在就算辭職回家去,如果那東西想害你,照樣也是可以害你的,而且你帶著一身邪氣回了家,你有沒有考慮過家里老公孩子的安全問題?”
她這么一說,保姆大姐也傻眼了,她原以為大不了就算一咬牙,這份收入不錯的工作不要了,辭職回家,另外再找個想請保姆的雇主,這樣也就算是平息了,沒想到居然辭職都不行,這樣一來,她也有些茫然了。
“那……那辭職躲開還不行,我的怎么著才有救啊?這不是坑人么你說!要是早說他們家里有鬼,打死我也不可能來啊,給我多少錢,我也不來他們家當保姆啊!太坑人了真是!唉……不對啊!那他們一家?guī)卓谠趺粗蓝愕礁舯谌ツ兀克麄兗沂遣皇谴驈囊婚_始就知道自己家里頭鬧鬼的事兒啊?”
蘇童做了一個為難的表情:“這個我們也懷疑,但是還不能肯定。”
這樣的答案,其實基本上就等同于是承認了保姆的猜測,保姆一聽這話,立刻就惱了,站在原地憤怒的咒罵了溫云濤一家三口半天,最后嘆了口氣說:“那家女的,是被鬼纏上的?我之前也覺得挺奇怪的,我到他們家做保姆的時候,那女的雖然說有的時候會有什么頭暈沒力氣,但是基本上活蹦亂跳的,沒病沒災(zāi),結(jié)果最近忽然之間就一天不如一天了,我原來也還覺得挺奇怪的呢,說這是生的啥病呢?哪兒也不疼,也不發(fā)燒啥的,而且他們家也不說著急給買點藥或者抬醫(yī)院去看看,就讓她休息,這一休息也沒休息好,眼見這一天不如一天的,原來我還奇怪呢,覺得那家女的人挺好的啊,這咋生個病,家里頭這么不重視,到底是公婆不可能真心疼兒媳婦啊,老公光顧著賺錢,有錢的男人有幾個好東西。結(jié)果現(xiàn)在再看看,我的媽呀,不會是他們家壓根兒就知道家里有鬼,那女的是被鬼纏上了吧?這幫缺德玩意兒,就算是鬼纏上了,也得找人給驅(qū)一驅(qū),哪能不管呢!”
保姆雖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是腦子一點兒都不笨,聽了蘇童和唐敖他們說的話之后,很快就舉一反三,把家里頭的一些事情給串連在了一起。
蘇童在一旁聽著,覺得心里頭恨得牙癢癢,之前她們?nèi)タ磪潜臅r候,溫云濤還煞有介事的撒謊說找醫(yī)生給吳冰看過,但是本地各大醫(yī)院都看不出她到底是生了什么病,雖然后來懷疑到他當初和吳冰結(jié)婚的動機就不純,有可能是用她做祭品,來給自己換取財運,可是那時候還只是停留在懷疑的層面上,現(xiàn)在聽保姆說完之后,這種懷疑就更加堅定了幾分,也讓蘇童對溫云濤的厭惡更多了幾分。
一個男人,不管再怎么生意成功,長得人模人樣,就單憑他為了追求財富,居然在娶妻這件事上動手腳,娶老婆回來是為了做生財?shù)募榔罚F(xiàn)在妻子被邪祟害的生命垂為,他卻只是把她扔在家中,任其自生自滅,對外還要撒謊說帶著妻子看遍了本地各大醫(yī)院的專家教授,這種虛偽而又狠毒的男人,真是太可怕了。
蘇童第一次發(fā)現(xiàn),雖然鬼怪是很恐怖的,因為惡鬼會害人,可是相比之下,人才是最恐怖的,最初的陰謀,是來自于人,狠下心來毫無感情毫無憐憫的實施陰謀的,也是人。驅(qū)使鬼做壞事的或許還是執(zhí)念,驅(qū)使人的,卻只有貪念。
“那我這事兒可得咋辦啊?”保姆抱怨完了之后,也沒有了主心骨兒,之前在家里面遇到的怪事,讓她或多或少的相信了蘇童他們的話,吳冰病的再怎么重,她的同情也畢竟是有限的,那都是別人的事兒,現(xiàn)在自己也被牽扯進去,怎么能夠保住自身的平安,這才是保姆大姐現(xiàn)在最擔心的問題。
“大姐,我們要是說這一次過來,就是為了幫助你,那我們是騙子。實話實說,我們是想要幫吳冰,她現(xiàn)在的情況很危險,如果能夠幫助她,解決了家里頭的那個惡鬼,那你的問題自然也就解決了,雖然說現(xiàn)在惡鬼還沒有直接對你下手,但是假如放任它繼續(xù)害人,它的胃口也就會越來越大,之后到底會是怎么樣的一個結(jié)果,我們也預(yù)料不到,而且讓它得手的次數(shù)越多,它就會越強,也就會變得越不好對付,所以我們希望你能夠幫我們一個忙,這樣我們幫到了吳冰,自然也就等同于幫到了你。”蘇童非常有耐心的向保姆大姐做起了思想工作。
保姆猶豫了一下,一雙眼睛朝唐敖看過去,把他又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個遍,然后才非常謹慎的問:“那你們要我?guī)蜕睹Γ课乙膊恢雷约耗懿荒茏龅健!?
“我們希望能夠到吳冰家里去一趟。”唐敖說。
保姆松了一口氣:“那有啥的,想去就去唄,你們按門鈴,我開門就是了。”
“如果可以那樣,我們也不會特意過來跟你商量,求你幫忙。”蘇童搖搖頭,“吳冰的丈夫應(yīng)該是知道家里面那個惡鬼的底細的,我們懷疑,那個鬼根本就是他養(yǎng)的,所以上次我們?nèi)ィ煊X到了家里面有邪祟之后,他就把我們給轟走了。所以我們?nèi)绻苯尤デ瞄T,根本沒有辦法進到房子里去,就算能進去,也沒有機會尋找藏在家里的那個鬼,鬼這個東西,就和老鼠一樣,平時是藏很深的,不仔細找未必能夠找到,尤其溫家人如果有心想要藏著那個惡鬼,就更難找了。”
“那你們的意思是,讓我背著他們家人,把你們放進去啊?”保姆這才聽明白蘇童的意思,這下她可有點害怕了,表情略顯緊張的又把他們幾個端詳了一遍,搖搖頭,又擺擺手,“那可不行,我不敢!是,你們看著都長得挺像樣的,穿的也干干凈凈,挺體面,又是什么報社的記者啥的,可是那人家主人家不在,我把你們私自放進去了,真要是家里有什么事兒,丟了啥少了啥,我不是說你們沒安好心或者手腳不干凈啊,別說抓鬼了,就算真是抓耗子,那也有可能碰了這個,打翻了那個的,到時候人家追究起來,是我把你們放進去的,那可就不是鬼的事兒了,那是人的事兒,人家得報警讓警察抓我呢啊。”
“大姐,我們不會那么沒有分寸的,絕對不會給你添麻煩。”蘇童連忙保證。
保姆大姐卻并不松口,依舊是連連搖頭,推說不能冒險。
“鬼那玩意兒看不見摸不著,你們說有就是有,說沒有可能也沒有,可人那是活生生的啊,這玩意兒要是真捅了簍子,人家警察抓我去蹲局子的時候,我說我那么做是因為家里頭鬧鬼,我想幫忙放人進來捉鬼,你覺得人家警察能信不?還不得把我當精神病給我送精神病院關(guān)起來啊?”保姆一個勁兒的搖頭,方才還對家里鬧鬼深信不疑呢,這會兒一涉及到自己可能要承受的風(fēng)險,就立刻又打了退堂鼓,就連說話都開始往回收,一副對鬧鬼一事將信將疑的態(tài)度。
蘇童還想勸什么,唐敖悄悄拉了她一把,示意她不用再多費口舌了,他悄悄的捏了一個指決,虛空畫符,然后偷偷的打向保姆,然后對她點點頭,說:“大姐說的也有道理,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確實沒有什么說服力,既然你這么為難,我們就也不強求了,這里有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聯(lián)系方式,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找我們,隨時可以打電話過來,不管怎么樣,這件事隨時需要我們伸手,我們也不會坐視不理,畢竟惡鬼是沒有人情味兒的,不會管你是不是無辜,是不是可憐。”
保姆沒有看到他虛空畫符的動作,只看到他另一只手遞過來的名片,她掃了一眼名片上面的內(nèi)容,隨手把名片塞在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點點頭。
唐敖和她道了別,就和蘇童谷滿倉一起走開了,三個人上車,唐敖送蘇童回報社去上班,他和谷滿倉也該回工作室那邊去了。
他方才的小動作,保姆沒有留意到,蘇童和谷滿倉卻都瞧見了,上了車之后,蘇童才忍不住問唐敖:“你剛才那是干什么呢?”
谷滿倉在后排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探過身子來,對蘇童說:“這小子,蔫兒壞蔫兒壞的!他剛才啊,是幫那個保姆開了個天眼。”
“暫時的,不會持續(xù)多久。”唐敖?jīng)]有否認,而是用解釋間接承認了。
蘇童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會意過來:“是因為她說鬼怪看不見摸不著,所以你就想讓她吃個教訓(xùn),看得見摸得著了,就知道害怕了?”
“某種程度上來說,算是吧,”唐敖點頭說,“保姆的顧慮也不能說是不能理解,她考慮的也是一個現(xiàn)實問題,咱們空口無憑的說她雇主家里有鬼,并且還會害人,她雖然聽了害怕,而且也聯(lián)想到了什么沒有風(fēng)的時候風(fēng)鈴響這一類的問題,但是歸根結(jié)底,那些東西你要是想把它歸結(jié)成為靈異事件,那它就是靈異事件,想說是巧合,很有可能也是巧合,讓她為了一個很有可能純屬巧合的事情,冒著現(xiàn)實生活當中實實在在的風(fēng)險去幫咱們,這太不現(xiàn)實了。原本我也是有點猶豫的,只不過吳冰的情況等不了人,咱們也需要抓緊時間,想讓保姆陣前倒戈,愿意幫咱們開方便之門,唯一的辦法,就是把她認為虛無的,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變成實實在在出現(xiàn)在她眼前的,這樣她就知道問題的嚴重性了。”
“那……她不會有什么危險吧?”蘇童忍不住還是有一點點擔心。
唐敖搖搖頭:“沒事,那家的鬼如果真的是有契約的,那截止到目前,它的祭品應(yīng)該就只有吳冰自己而已,暫時不會傷及其他人,即便是祭品被消耗光了,惡鬼反噬,其實也沒有那個保姆什么事兒,她畢竟是外人,除了家里面陰氣太重,可能會讓她之后身體狀況略微有點下降之外,其他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大礙的。”
“所以說,我今天隨口瞎編的那些什么會跟著她去家里面什么的,那都是根本不可能的,對么?”蘇童問。
唐敖點頭:“對,反噬自會發(fā)生在簽訂契約那個人的血親身上,所以如果真的發(fā)生了反噬,溫家二老,溫云濤本人,甚至溫云濤和吳冰所生的那個孩子,就都有點危險了,唯獨就只有保姆,不會被早到反噬。”
蘇童稍微松了一口氣,溫家人的反噬,她除了非常同情吳冰年幼的孩子之外,其他三個人,即便救不了,她也覺得是他們咎由自取,作繭自縛罷了,保姆的的確確是個局外人,為了讓她成為那個內(nèi)應(yīng),幫她開天眼嚇唬人,這就已經(jīng)讓蘇童有點覺得不太好意思了,要是真的還有什么別的風(fēng)險,恐怕她良心上也過不太去。
忽然,她又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你給她開的天眼……不會讓她看到其他的小鬼吧?比如上街買個菜,在菜市場看到些什么,可別把她嚇出什么事兒。”
唐敖笑了笑,搖搖頭:“不用擔心,不會有那種事的,她本身并沒有陰陽眼的潛質(zhì),是我靠符咒認為硬幫她暫時打開的,所以靈力不會太強,尋常的小鬼,天生開天眼,或者后天道行夠了之后開了天眼的,能看到,時運不濟的也能看到,她那種還是看不到的,家里的那個,陰氣特別重,所以她就能夠有機會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