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真讓唐敖給猜中了,所以聽了谷滿倉的回答,蘇童和唐敖就只是笑。
就這樣,吃過晚飯之后,谷滿倉就非常主動自覺的把充氣床墊替唐敖扛到了蘇童的客廳里,蘇童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家里面的衛生已經打掃過了,一問唐敖,果然是他白天在家里休息的時候,順便打電話請了保潔人員上門來。
至于為什么好端端的一個臥室,會弄得滿地都是黑灰,據唐敖說,那幾個保潔人員也是一臉的狐疑和好奇,不過倒是誰也沒好意思直接問出口來。
這樣一來,尸甲蟲夜襲事件就算是徹底過去了,唐敖和谷滿倉到底是什么打算,蘇童也不知道,他們兩個這一次的口風比任何時候都要更嚴,蘇童索性也不多問了,只盯住唐敖無論如何要小心,沒有恢復身體之前不能逞強冒險,唐敖答應的非常痛快,谷滿倉也在一旁幫忙打保證,蘇童也就不好再啰嗦什么了。
這一晚,他們都休息的很早,唐敖不用說,消耗那么大,精神頭兒也不是很足,蘇童前一天晚上幾乎沒怎么睡好,又忙了一天的工作,自然是累得頭重腳輕,第二天又繼續各自分頭忙碌起來,既然不允許過問惡鬼的事情,蘇童也就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報社那邊的工作當中,也是巧了,她這邊一收心,那邊老董還真的就非常應景的派下來了一大堆的工作任務,她每天和王莉都是忙到了就連吃午飯的時候,都不想說話的地步——因為采訪做的太多,話已經說到煩了。
于是,就這樣忙碌卻又異常平靜的過了四五天,如果不是唐敖每天還要按時服用谷滿倉調配的符水來幫助自身靈力的恢復,蘇童幾乎都快要忘了他們還有一樁沒有徹底解決的靈異事件呢。這樣的平靜,也不知道是不是暴風雨來襲之前的沉寂,蘇童有的時候想起來,心里會覺得隱隱的有些不踏實,不過一轉頭忙開了,就又什么都忘了。
不過聽谷滿倉說,這幾天馮薇倒是很開心的,唐敖靈力消耗太大,所以谷滿倉也不支持他跟著出去收集信息,要他留在工作室里面坐鎮,唐敖這個老板,恐怕已經有很久沒有這么每天按時到工作室上班,又一天都耗在那里,一直到晚上才下班了,王為倒是無所謂,反正唐敖從來不是管東管西且不好說話的老板,他們相處的像朋友一樣,唐敖在這里,王為不會覺得有什么壓力,唐敖不在這里,王為也該做什么照舊忙他的工作,可是馮薇就不一樣了,她狠狠的夸獎了唐敖一番,提醒他自己的工作室,自己的生意,就是要上心一些才對。
馮薇對唐敖是怎么樣的一個心思,其實對于他們這一圈子人來說,也算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只不過唐敖心有所屬,那個人就是蘇童,這個也是大家伙兒都看在眼里的,眼見著兩個人從鄰居到朋友,現在又水到渠成的確定了戀人關系,而馮薇那邊卻好像對這件事視若無睹一樣,過去怎么樣,現在還怎么樣,也著實讓旁人感覺有點無奈。
可是無奈歸無奈,還能怎么樣呢?馮薇除了第一次的冷臉之外,就沒有直接冒犯或者特別怠慢過蘇童,每次蘇童遇到她,她都姐姐長,姐姐短的叫,雖然總讓人覺得話里有話,但終歸的主觀的猜測,不能用這個去指責她什么。
再說她對唐敖的那種心思,其實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唐敖選擇了回避,以及把自己和蘇童的事情也昭告了全體人員,王為也是見縫插針的暗示馮薇幾句,讓她能見好就收,別自討沒趣了。無奈馮薇對所有人的種種表示都根本不作理會,她也沒有明示或者暗示過唐敖自己的心意,這反而讓旁人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就這么裝糊涂下去吧?耽誤了馮薇的時間。直接挑明了讓她死了那份心呢?人家姑娘也沒說什么沒做什么,直接挑明也太傷人自尊了。
所以唐敖只好能回避盡量回避,對她的態度比過去還要更客氣幾分。
然而馮薇卻并不在乎這些,唐敖就算再怎么對她客客氣氣,客氣的都有點顯得疏離陌生了,她也不急不惱,依舊想方設法的讓唐敖在自己身邊多出現。
這種只守不攻,并且無論你如何出招對方就是不接的態度,實在讓人頭疼。
大約過了足足有一周時間,唐敖的精力恢復的也已經算是七七八八了,他在家里試著畫符,給谷滿倉看,谷滿倉說他的功力大約已經恢復了七八成,于是這兩個人就又馬不停蹄的忙碌起來,看樣子似乎是快要有眉目了,蘇童替他們覺得又緊張又有一點終于到了最后關頭的小小興奮感,好在晚上倒是一直也沒有什么人再弄出什么假人之類的東西搞夜襲,這沒有消耗蘇童他們幾個人太多的精力,不過同樣的,他們也沒有辦法知道那個大師那邊的情況怎么樣。
正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現在對方了解他們多少情況,唐敖和谷滿倉并不是很清楚,對方的底細,他們也只能根據之前遇到的情況去推測,去估計對方的水平,具體情況到底怎么樣,其實他們也并沒有一個明確的概念,所以雙方如果真的正面沖突起來,到底是怎么樣的勝算比例,還真說不好。
蘇童也挺惦記這件事的,但是這段時間工作壓著,她也實在是分不出精力來,之前王莉和她假公濟私的那個話題,刊登出來之后,居然反響非常的好,不僅報紙網站那邊的讀者反饋很熱烈,還被省內其他甚至外省的一些報社和網站給轉載刊登了出去,可以說是大獲成功,這也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吧。對于這樣的一個結果,最開心的人就莫過于老董了,他興奮的給大家開了一個會,好好的表揚了一下王莉和蘇童,然后順便也趁熱打鐵的又布置了一大堆的下一步任務,準備把這個話題再深入的進行一些討論,多方面的聲音和觀點都關注一下,爭取把這個話題給徹底做熱,做透。
蘇童和王莉不用說了,作為這個話題的最初發起人,她們倆肩上的任務也是最重的,所以忙起來真的是腳打后腦勺的狀態。
這天,才剛剛過了午飯時間,蘇童接到了通知,有一個空巢老人打電話到報社,說是想要反映一下作為空巢老人的生活現狀,負責接電話的同事聽了老人的大概情況之后,覺得這是一個非常非常典型的例子,于是就請示了老董,老董也覺得這是個不錯的采訪對象,于是當即就通知了蘇童,讓她到老人指定的地點去和對方碰面。
蘇童拿了那個空巢老人提供的地址,不敢再多怠慢的趕忙就出發了,雖然說她也是個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了,但是方向感向來算不上有多么的優秀,對地名記得也沒有特別牢,出發之前沒有意識到,等到對著地址找的時候,才發現,那個空巢老人的住址還真是有點偏僻,如果是坐公交車的話,恐怕需要換乘三次,并且下車還要七拐八拐的走很久,此時正是一天當中最酷熱難當的時間段,蘇童考慮了一下,決定還是舍得銀子,讓自己過得好受一點吧,于是就攔了一輛出租車,報上了地址,直奔老人的住處去了。
“你怎么要去那兒啊?那兒不是馬上快要拆遷了么?”出租車司機載著蘇童往哪兒跑,似乎并不是特別情愿,因為那個地址很偏僻,他回程的時候可能注定沒有辦法再順路搭載別的乘客了,“我可跟你說,呆會兒到了那邊啊,你再想回市中心這頭來,打出租車估計都不好找呢。”
“我是報社的記者,我們在做一個關于老年人問題的專題,這次是要過去找一個住在那邊的空巢老人。”蘇童和出租車司機攀談起來,“師傅,要不然這樣你看行不行,我留你一個電話,等我采訪結束,你要是不太遠,而且正好也有空的話,能不能麻煩你再過去接我一趟?”
出租車司機略微有點為難,不過還是點了點頭:“行吧,這大熱天的,你一個小姑娘也不容易。怪不得住在那么偏僻的地方,弄了半天是空巢老人啊,哎喲,他們那一群可是挺不容易的,老大一把歲數了,身邊也沒個人……你們那個報道我看過,寫的挺好的,我也五十出頭了,馬上也就快成老頭子,多關注一下這方面的事兒,我們將來老了也能跟著沾光,一會兒你記我個電話,出來打不著車,我就過來接你一趟吧!”
蘇童連忙向這位司機師傅道了謝,車子最終停在一棟灰蒙蒙的小樓跟前的時候,她從司機師傅那里記下了聯系方式,這才下了車,出租車掉轉車頭開走,揚起了一片灰塵,蘇童趕忙掩住口鼻,等灰塵落下之后,周圍就變得更加寂靜,別說是人了,就連小貓小狗都見不到一只,更沒有什么樹木,除了風吹動著,卷著地上的灰塵打著旋兒的飛之外,就只有一片死寂。
蘇童看了看面前的這棟小灰樓,這樓只有四層,實在是很有年頭了,表面上看起來也是破破爛爛的,好多鑲嵌著放到柵欄的窗子,鐵柵欄早就銹了,黑乎乎的,窗子里也黑洞洞的,個別窗子的玻璃都已經被人打破了,木質窗框也殘缺不全,被風吹動著,微微的搖擺,看起來實在是不像還會有人住在這里的樣子。
又一陣風吹過,地上打著旋的灰塵打在蘇童的小腿上,還真有點疼,蘇童趕忙躲開,她低頭看看周圍這里一個那里一個,打著旋兒吹起灰塵的風,心里面不知道為什么,有一種毛毛的感覺,她記得小的時候,曾經聽老人說過,平白無故,在一片很空曠的地方,卻忽然吹起了小旋風,這可不是什么好事,吹小旋風的地方,恐怕會有一些不太干凈的東西出沒。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眼前的小旋風可不止一個兩個,一眼看去,居然有四五個那么多,平白無故怎么會有那么多打著旋兒吹的風呢?就算不考慮小的時候聽說的老年人那種唯心的說法,蘇童也會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真的要進去么?蘇童的心里忽然冒出了一個疑問,她后背的汗毛一根一根的豎了起來,有一種沒有來由的不安和恐懼,悄悄的占據了她的內心,讓她忍不住又往后退開了一步,仰起頭,打量了一下這棟年代久遠,外墻上已經被人用油漆刷了一個大大的“拆”字的小樓。
老董也是的,難道他也不知道這個地址居然有這么偏僻么?居然就派了自己一個人來。蘇童心靈里偷偷的埋怨了老董幾句,摸了摸背包里面的錄音機,也可能自己只是被這棟破舊的樓房嚇著了吧,采訪的對象只是一個空巢老人罷了,住在這里,可能是生活所迫,自己不用想太多才對。
蘇童暗暗的給自己打了打氣,再抬頭的時候,忽然看到四樓的一個窗子是打開的,窗口處站著一個一頭白發的圓臉老頭兒。
“你是報社的記者不?”老頭兒扯著嗓子問蘇童。
蘇童點點頭,也大聲的回應:“是啊,你是給我們打電話的李大爺么?”
“哎呀,你怎么才來呢,趕緊上來吧!快一點。”圓臉老頭兒招招手,從窗口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