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十四章 血夜(上)
“壞蛋!靈靈睡了嗎?”
陳依躺在牀上,推開湊在身邊動手動腳的丈夫,嬌羞地問道。一張小臉被牀頭鵝黃色的燈光照得微微發紅,憑添了幾分女人的嬌媚;林志揚在一旁看的近似有些癡了。
“丫頭早睡了,睡前非讓我講了好幾個故事,才肯睡覺!”
“那麼你給他講的是什麼?”
陳依有些好奇的問道。
“當然是睡美人的故事了,丫頭就喜歡聽這個,不聽不肯睡!我就告訴她,公主被王子吻了之後醒來,從此便過著幸福的生活;就和我們這樣……”
說著,林志揚又再度湊到了陳依身前,埋下身子,向著妻子那微張的朱脣吻去!”
“壞蛋,不要!…嗚…嗚!”
陳依見林志揚湊過來,嘴中雖說不斷地輕罵著,但是仍舊伸出雙手環抱住了丈夫的脖子;積極的配合了起來。
自從西秦市實行宵禁制度以來,各單位取消了加班;使的在警局上班的林志揚多了許多時間來和妻子相處,而每天看完電視,哄女兒睡著之後;林志揚便會湊到陳依跟前,開始享受夫妻間的兩人生活,並樂此不疲。
“嘶…嘶…”
就在林志揚脫去外套,露出強健的肌肉的時候,從臥室的窗戶外面傳來幾聲怪異的聲響;林志揚一下警覺了起來,從陳依身上爬了起來;小心的走到窗簾前。而外面的異響卻在此時消失了
“志揚?怎麼了?”
陳依懶懶的躺在牀上,半瞇雙眼看著丈夫;軟軟的問道。
“沒事!估計是什麼野貓吧?”
林志揚回身向妻子作了一個沒事的手勢,臉上戴著一絲壞笑向陳依走來;住在二樓的他們常常可以聽到一些野貓從樓下跑過的聲音。
“媽媽…爸爸…嗚嗚…”
這時從隔壁傳來一聲玻璃破碎的清脆聲,隨後女兒的哭喊聲亦傳了過來,林志揚心中一緊,連忙推開臥室門,向著女兒的屋子跑去;而陳依也隨後跟了過去。
“靈靈!”
跑到女兒屋子的林志揚看著屋子當中的景象不由發出一聲慘呼!清冷的月光下,只見女兒那粉色的小牀撒滿了破碎的玻璃渣,牀上面盤踞著數根手指粗細的紫紅色藤條,正是這兩天電視中說的那種‘伽羅德’;那幾根‘伽羅德’緊緊纏在了女兒身上,並不斷的往小勒著;女兒白嫩的小臉已經被那‘伽羅德’纏的發出一種烏黑的顏色;說不出話來。看到林志揚進來,林靈靈不顧自己的雙手被牀上的玻璃渣劃出道道血痕,拼命的掙扎著向林志揚舞動,想要爸爸來救自己。
“啪!”
那屋中的‘伽羅德’似是看到林志揚進來一般,加緊了纏繞林靈靈的觸手;隨著一聲好似裝水袋子被捏破的聲音;林志揚便看到自己的女兒的腰間、頸間、四肢處被那觸手勒裂,一個花一般的生命便在這瞬間消逝在了林志揚這個作父親的面前。鮮血由於觸手的壓力而四處飛濺,給這間畫滿卡通人物的房間染上了一抹殷紅;那些卡通人物的笑臉上沾滿著烏黑的鮮血,在月光下看去,那粘血的微笑是那麼的詭異。
就在‘伽羅德’將林靈靈絞殺之後,藤條般的觸手四處舞動著,好似一塊乾涸的海棉;貪婪的吸取著散落在屋子當中的血液,很快,那觸手上面浮現出一個小女孩的面容,隨著觸手的擺動而忽笑忽哭。
“靈靈!”
林志揚身後響起一聲尖利的慘叫,只見陳依穿著睡衣站在林志揚的身後;臉色煞白,依著門口緩緩的倒了下來;剛纔見到女兒被‘伽羅德’絞殺的情景之後,陳依受不了這種巨大的刺激,昏厥了過去。
而陳依的這聲尖叫,喚醒了前面的林志揚,林志揚剛纔被那種詭異的情景所驚嚇,陷入了一種能看不能說,能聽不能動的狀況當中;要不是陳依昏厥之前的那聲尖叫,只怕林志揚還要在那種狀態下保持良久。
清醒過來的林志揚,當即回身抱起陳依,跌跌撞撞的跑回客廳當中;這時的‘伽羅德’已經將小臥室當中散落的血液吞噬乾淨,調轉方向衝著林志揚射來。
跑回客廳當中的林志揚將陳依放在沙發上面,自己手腳顫抖的擰動著一瓶‘五糧液’的瓶口,但是雙手過於顫抖,瓶口死活打不開。而兩根‘伽羅德’已經搭在了林志揚的腳踝處纏繞起來,拉倒在地,向著小臥室拉去。
“叮!”
手上的酒瓶和茶幾在林志揚拼力掙扎的時候碰在了一起,這時林志揚才反應過來;舉著酒瓶狠狠的敲在了客廳當中的那塊大理石茶幾上面。
酒液四濺!
一股濃郁噴鼻的酒香從破碎的瓶中溢散了出來。剛纔還四處舞動的‘伽羅德’感覺到了危險,觸手迅速的往回收去,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四處飛濺的酒液沾滿了‘伽羅德’的觸手;而觸手回縮的時候更是帶回了大量的酒液。
就好像被硫酸潑上去一般,‘伽羅德’那紫紅色的觸手上面立即出現潰爛,黃綠色的膿汁從潰爛的地方滴落了下來;如同瘟疫一般,潰爛的面積越來越大,不斷的向上延伸著。很快小臥室當中的‘伽羅德’也化爲一灘膿水,散落在粉色的小牀上面。
“呼…呼…”
林志揚口中不斷的喘著粗氣,忍著腳上傳來的劇痛,站起身子;朝躺在沙發上依舊昏厥的陳依走去;走到近前,林志揚卻發現陳依的胸口沒有任何起伏的跡象,仔細查看;林志揚發現陳依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止了呼吸。
看到‘伽羅德’絞殺女兒的恐怖景象,加上失卻女兒的悲痛;使原本就有心臟病的陳依那顆微弱的心臟最終也受不了這種打擊,停止了工作。
“哈…嗚…!”
林志揚坐倒在地板上,悲號一聲;伸手取過地上那還有些殘存酒液的酒瓶,大大的喝了一口;感受著酒液在胃中來回的翻騰。將頭埋於雙膝間悄聲的痛哭起來……
窗外,慘叫的聲音仍在不斷的響起……
只是幾隻‘伽羅德’便使林志揚這個原本和睦美滿的家庭遭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而在這一夜,這種家破人亡的故事註定還會發生許多…許多…
不知哭了多長時間,林志揚迷迷糊糊間突然感到自己的房子開始來回慢慢的晃動起來;想起一個月前隕石撞擊所引發的大地震,林志揚連忙從地上站起身子,跌跌撞撞的打開大門,跑出了樓道。
跑出樓道的大門,由於酒精的作用,林志揚往前搖晃著走了兩步便摔倒在小區的綠化帶中。樓外清冷的秋風吹過,使林志揚原本有些發沉的腦子開始恢復了一些清醒;林志揚倚著一顆柳樹慢慢的站了起來,那原想中的地震卻沒有任何到來的跡象,使得林志揚開始懷疑剛纔是不是自己醉酒之後的幻覺。
周圍的小樓中不時的傳來尖叫的聲音,尖叫的聲音使得其他未曾遭受‘伽羅德’攻擊的家庭紛紛警覺起來,家中的男人們翻起身打開了電燈,將家中的好酒打開取在手中,時刻準備著即將出現的異常情況,空氣中彌散著濃濃的酒香;而這都要多虧了最近電視、報紙上的節目,教會了市民如何與‘伽羅德’做鬥爭。
“啪……啪……”
林志揚靠著身後的柳樹,狠狠地給自己了兩個耳光;使自己更加清醒;當他再次望向自己居住的那七層小樓時,林志揚發現樓房還在微微的搖晃著,如同一個醉酒的巨人一般;而樓外安裝的空調的換氣扇、通水管道亦隨著樓體的晃動從樓外層掉落了下來,證明了剛纔自己的感覺並非是錯覺。
但是小樓只在微微的晃動著,卻沒有半點要倒塌的跡象;面對如此詭異的現象,林志揚覺得自己的神經真的要崩潰了;受不了這種心理上的壓力,林志揚瘋了一般衝著那如同鬼物的小樓大聲的嘶喊著。不過林志揚很快發現小樓上面的住戶家中傳出的燈光越來越暗,仔細看去,卻驚愕的發現,在小樓外面整個包裹了一層‘伽羅德’,而這層‘伽羅德’卻還在不斷的變多著,不斷的變厚;逐漸將整個小樓包裹的水泄不通;遠遠的看去竟像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紫紅色蠶蛹一般,而樓中的慘叫聲也隨之頻頻響起;那些紫紅色的觸手吸取大量血液之後變得更是殷紅無比。
“轟!”
突然一聲巨響在林志揚的面前響起,只見一團火光從圍成蠶蛹般的小樓上爆起;一股巨大的氣浪將剛剛站起的林志揚再度掀翻在地;跌倒在地的林志揚只覺得一股熱流從自己的腦袋上流了下來,雙手扶地正要爬起,忽覺眼前一黑,昏了過去;昏倒之前,林志揚似乎看到許多身穿黑色軍裝的軍人從自己身邊跑過。
“楊隊,那邊發現一個倖存者。”
幾個第三大隊的隊員發現了倒在樹坑當中的林志揚,便將其擡回到了車上;簡單包紮了一下他頭上的傷口後向現場指揮的楊凡報告說道。
“先不管什麼倖存者了,剛纔的攻擊有效嗎?”
楊凡站在一輛裝甲車上望著遠處那個如同蠶蛹般的小樓,焦急的問道。
“沒有用的,***只造成了外層‘伽羅德’的損傷,而這些損傷很快便自我修復了。”
魏思明將手中的夜視望遠鏡遞給楊凡,楊凡接過手中看去;發現剛纔那輪***的攻擊只是擊碎了最外層的‘伽羅德’,而外層的‘伽羅德’在一陣涌動之後再度恢復了原有的厚度;甚至比以前來的更加厚實幾分。
“所有人換彈,就算一層層的剝,我也要把它剝的只剩下一層殼!”
楊凡放下望遠鏡後,將領邊的微型麥調整爲區域命令狀態後吼道。所有在場的第三大隊成員聽到命令之後,紛紛將步槍中裝的彈匣換下,裝上右腰恆溫袋中一個特製彈匣;這個彈匣中裝滿了高濃度的酒精冰彈,在擊中目標之後,將會由於彈體中微型底火裝置催化從而化解爲一團直徑一米的霧狀酒精包圍目標;是國家科研機構專門針對‘伽羅德’研發的武器裝備之一。
自從剛纔接到方卓的電話之後,楊凡便帶領附近的第三大隊成員開始四處搜索‘伽羅德’進行剿滅;直到來到這個街區,發現了這處與衆不同的情景;看著那逐漸變爲一個蠶蛹般的小樓,楊凡心中就有種不好的感覺,覺的不將這個圍成蠶蛹般的‘伽羅德’消滅,將會產生更加大的危害。
“噗…噗…”
隨著那如同雨點打在屋檐上的聲音密集的響起,將小樓層層圍住的‘伽羅德’身上泛起團團的霧狀氣體,空氣中那種濃郁發甜的酒香四處彌散著。化爲霧氣的酒精將‘伽羅德’包的嚴嚴實實,看不清裡面的任何情況,而四周的溫度由於冰彈的擊出出現了明顯的下降;站在遠處的楊凡不由打了一個寒戰。
“好,打的好呀!!”
片刻之後,籠罩著那小樓的霧化酒精隨著夜風漸漸的散去,露出了其中的小樓;而周圍的車輛第一時間將車燈打在了小樓上面,只見那小樓上面除了剛纔被***擊中的地方有一處焦黑破損的地方以外,剛剛纏繞在上面的‘伽羅德’消失的乾乾淨淨;小樓的下面四處灑落著‘伽羅德’那黃綠色的汁液。看到這種情景,楊凡衝著領邊的麥大聲的叫好著。
“咚…咚…”
突然,所有在場的人從腳底感覺到了一陣震動,那震動的幅度越來越大,將楊凡從裝甲車上震落摔倒在地上。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射向了剛纔的那棟小樓;但是小樓上沒有任何異常,而那種震動的感覺卻還在一直延續著;並且有逐漸增大的趨勢。
“所有人迅速撤離,重複一遍迅速撤離!”
看到現在這個樣子,楊凡和魏思明相互對望一眼,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恐懼,不顧得從地上爬起,楊凡就坐在地上立即抓著領邊,衝著麥高聲喊道。
四散在小樓旁邊數十米距離的第三大隊的士兵,雖然並不明白爲何大隊長會如此驚惶的讓自己等人撤離,但是還是絕對的服從命令,井然有序的向後面的裝甲車羣靠攏著;而這個時候只見那個小樓彷彿突然擁有了生命一般晃動了起來,數百上千條紫紅色的觸手從小樓的樓道、窗戶中激射出來,向著還沒有走遠的士兵們撲去。
“天哪!”
看著如此景象,楊凡在心底發出一聲慘呼,現在出現的這個東西就是自己和魏思明當初在那個兵站中所見的怪獸,被世人稱爲‘伽羅德樹’的生物。而魏思明見到這個‘伽羅德樹’之後,不知是否想起了被其吞噬的張蘭,俊秀的臉上閃動著一絲畏懼的神色。
雖然楊凡的警告早已發出,但是還是有很多的士兵落在了後面;見到那些觸手向著自己撲來,這些士兵轉身衝著觸手射出了槍中的子彈;而對於‘伽羅德’擁有莫大殺傷性的冰彈,面對‘伽羅德樹’的這種觸手的時候,卻沒有發揮應有的效果;那爆起的酒霧並不能阻止觸手前進的趨勢;就在士兵被爆起的酒霧擋住了視線的時候,那紫紅色的觸手便如同情人的雙手一樣溫柔的從士兵的腰間、腋下穿繞著;當纏繞結實之後,觸手便將士兵擡起向著樓頂處現出一個有著金色斑紋的花苞狀口器送去,不過幾分鐘的時間,那花苞狀的口器便已吞噬了四名士兵。
“轟!”
這時,一聲巨響伴隨著一道火光響起在夜空中,一條紫紅的觸手斷裂在地上不斷的抽搐著;原來是一個被觸手卷起的戰士掙扎著從胸前摘下一顆**拉掉了引信;這個舉動彷彿能夠傳染一般,剩下被捲起的戰士們聽到爆炸的聲音,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便也紛紛效仿;只聽得爆炸聲此起彼伏,那‘伽羅德樹’伸出的觸手頓時間有大半被炸落在了地上,不斷的翻滾著。
已經從小樓中探出整個身子的‘伽羅德樹’受到如此傷害,大受刺激,將頂端的那個花苞狀的口器彎下,對準了在場的所有人;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那個花苞狀的口器緩緩地打開,露出裡面那妖豔而美麗的花瓣狀結構;一股巨大的吸力從那個口器當中產生,將散落在地的觸手和殘肢瞬間吸入進去。不僅如此,那吸力似乎沒有止境一般,繼續向外延伸著,附近的戰士連忙抓住了周圍可靠的依附物,才使得自己不被那股吸力所吞噬。
楊凡靠在裝甲車的背後,感覺裝甲車似乎也在搖搖晃晃緩緩的向著那個口器的方向移動著;對於這種情況楊凡真的是沒有什麼應對的辦法了,在部隊所提供了錄像當中,對於‘伽羅德樹’的應對方式一般是不去直接進行攻擊的,因爲‘伽羅德樹‘的攻擊力雖然驚人,但是自身不會移動的特性限制了伽羅德的攻擊範圍,只要能夠斷絕地下水源的補給;‘伽羅德樹’不超過的3天便會自動乾涸而死,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下,楊凡等人就算想要撤離也是一種奢望。
‘鐺!“
一聲金屬敲擊的輕響吸引了楊凡的目光,只見一個***被前方傳來的吸力帶到了楊凡跟前,撞在了裝甲車的履帶上被卡住了,往後看去,只見那個負責手持火箭筒的士兵雙手緊緊的抱住了一個身邊消防栓,使自己不被‘伽羅德’吸食過去,從而忽視了身邊的武器裝備,在這股吸力的作用下,一些原本散落在地上的碎石彈殼,紛紛向著那個花苞狀的口器飛去,而那口器也沒有拒絕這些物質,不管飛來的是什麼東西,紛紛吞了下去。
楊凡小心的將那顆***用腳勾了過來,掏出腰間的多功能的軍刀,對著***拆卸了一番;衝著前面的幾個士兵喊了一聲小心之後,用盡全身所有的力氣,將***高高的拋起到了高空當中;就在***到達最高點,就要往下落時,受到了‘伽羅德樹’口器吸力的影響,在夜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向著那口器的方向落下。
而這時有幾個腦袋平時機靈一點的戰士,看到這個樣子,在穩定自己身子的平衡之後,小心地騰出一隻手來,將胸前的幾顆**拔開了引信,也扔到了高空中,劃過一道道弧線後,這些**也緊隨在***的身後向著身前的那口器落去。
“轟…轟…”
幾聲悶響過後,藏身於小樓樓體中的‘伽羅德樹’的肢體上面開始出現一道道細微的裂痕,而這些裂痕逐漸的擴大,從中溢出大量黃綠色的體液;而那帶有金色斑紋的花苞狀口器此時也頹然閉合起來。一聲巨響之後,‘伽羅德樹’那粗壯的肢體壓倒了原本滿目瘡痍的小樓,倒在了第三大隊的隊員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