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之事,從來都是甲之熊掌乙之砒霜,樓韌未死,于蕭緣書而言自是天大的喜訊,對張逸飛來說卻無異于晴天霹靂。
有樓韌在,無論他怎么做,蕭緣書都看不到他,察覺不到他的好。本以為樓韌死了,假以時日他定能取而代之,沒想到,還是空歡喜一場!
他忽就想起了東漢末年的周瑜,死前曾含恨說既生瑜何生亮。他張逸飛何嘗不是如此,即生了他為何還要有個樓韌?
既讓他遇到了傾城色,為何不許他一生盟?
他已是情根深種,許多次都曾想過,她既無情,他便放手,卻到底還是不甘心,還是敵不過心里的癡戀!
眼見著翹哥對蕭緣書跟前跟后,他成了多余的人,忍不住開始憤恨,樓韌這是在防誰?顯然是在借翹哥的手,防著他,排擠他!
*之后,他端了一碗雞湯送到蕭緣書的房里。蕭緣書自懷孕以來便食欲不佳,以往,他都會在這個時候給她送一些湯食,讓她喝了將養身體。
哪知,等他到時,發現蕭緣書已經在喝粥了,翹哥和樓韌的乳母站在她的左右侍候著。
張逸飛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雞湯,忍不住一陣失落,如今樓韌尚未來,她便已不需要他了,若是樓韌到,他該如何自處?怕是,他要變成她的眼中刺了!
不,他不甘心!不甘心滿腔熱情,付之東流!
他忽就有些脾氣,將雞湯放在蕭緣書面前,道:“緣書,別喝粥了,還是雞湯補人,喝雞湯吧!”
不及蕭緣書回答,一旁的李媽便已經接話過去,說道:“張軍師,您有所不知,雞湯雖然補人卻不適合蕭主子!蕭主子她身形瘦弱,當是苦熬所致,身體早已虛弱。雞湯太過油膩,現下她又要休息了,喝下去只會讓她休息不好。可能還會壞了脾胃,第二日怕見油腥!老奴見你這雞湯之中還加了人參,須知常言道,大補甚于毒,虛不受補便會脾胃失調、身體違和,到頭來補身不成反傷身!”
張逸飛神色一冷,也不管是真是假,只覺得這個奴婢實在太過托大,偏生蕭緣書還要喊她一聲李媽,敬她為長輩!
他嘲諷一笑,道:“我倒是不知這許多事情,可我知道,緣書自有身孕以來便是靠著我為她準備的湯食過活,這都快臨盆了,喝了許久未見她有什么不適,怎么今天到了你這里就如此多的說法了?”
李媽是樓韌的乳母,不但侍候過樓韌的母妃,還一手將他帶大,得他尊敬。人道:宰相門前七品官,何況她這樣的身份?雖沒有什么名號,卻也是個有些架子的人!
她并不懼怕何人,神色擺了起來,冷斥:“張軍師好生奇怪,老奴身為女人又侍候了肅王爺,還帶過別的孩子,難道不知道該如何調養孕婦。你這雞湯本就不適合蕭主子,難道老奴還說不得?還是說,張軍師本是大夫,所以比老奴擅長這食補之法?”
張逸飛被噎得不輕,負氣的看向蕭緣書,道:“緣書,你說,你是要喝粥還是要喝雞湯?”
難題落在蕭緣書的頭上,她頓時感覺苦哈哈。
其實李*話很對,她平時只是因為不忍拒絕張逸飛的好意,才強忍著在睡前喝下他送來的大補湯食。可睡后,食物總是堆積于她的胃腸之中,委實難受,早晨起床也更加害怕油腥之物。
感受到兩人期盼的目光,她左右為難,看了看等同于半個樓韌長輩的李媽,又看了看張逸飛,默默嘆口氣,無奈的說:“二哥,雞湯好喝我喝。粥也好吃,我自然也是要吃的!剛好我今天很餓,我便一同吃了!”
說著,她就要去端雞湯。
一只手倏忽橫在了她的面前,阻止了她的動作。
她順著手望去,喃喃道:“李媽……”
“蕭主子,身體不是兒戲,也不要拿自己的身子博人情,何況您現在還懷著小主子,這雞湯是萬萬不能喝的。您就是怪老奴倚老賣老,以下犯上,今天老奴也不會讓您喝這湯!老奴犯上的罪責,等到王爺來后,老奴自會去領罰!但老奴來此是受了王爺的命令,照料您便是老奴的職責,老奴在肅王府將近四十年,從不曾做過失責的事,今天斷然也不會!”
蕭緣書有些無措,這話說得嚴重了些,忙接道:“李媽,你不要如此說,我不喝便是。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張逸飛心口絞疼,李媽是為了她好,他便不是為了她好?原來,他不止是不如肅王!便是肅王的一個奶媽,他也比不過!
他神色黯淡,再也呆不下去,轉身便走,未給蕭緣書說話的機會。
蕭緣書見了有些擔憂,本是要追去解釋,卻被李媽攔住。
“蕭主子,您可想好了!許多事情是越果斷越好,你若是如此遷就于張軍師,只怕會助長他的非分之想!”
蕭緣書悻悻坐了下去,李媽畢竟是長輩,且說得有道理,她無從反駁。只得埋著頭,默默喝粥。
翹哥見了暗笑,本來李*年紀大了,在肅王府早已經不做事,已經休養了好些年。這次他的爺本是不打算讓她來的。可前上個月忽然收到消息,說張逸飛陪伴蕭主子身旁,對其殷情照顧。
爺醋勁大發,想將張逸飛趕走,卻自知理虧,未曾陪伴蕭主子待產,若再有其他舉動,恐怕會惹惱了她。這才想出了讓李媽來,以一個長輩的身份督促和告誡,蕭主子必然會有所顧忌。
翹哥來的這兩日早已看出,張逸飛的心思從未改過,蕭主子大概因為他這些日子來的不離不棄,而對他心生感激從而多加遷就。
好在,聰明的爺想到將李媽叫來,這不,幾下就將張逸飛氣走了!
蕭緣書待李媽和翹哥走后,略微思量,李*話確實有道理,現下理應和張逸飛把話說開,再拖下去,只會延誤了他!
她避開了眾人,悄悄來到張逸飛的房中,見他正在獨自喝酒,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上前拿走他手里的酒壺,勸道:“二哥,少喝些吧,這種東西喝多了傷身!”
張逸飛斜睨她一眼,神色冷然,說:“怎么肯來找我了?你的乳母不是不讓你來嗎?”
蕭緣書微微僵滯,原來二哥聽到了李媽勸她的話!
她神色有些尷尬,半響才囁嚅:“二哥,對不起!”
“呵!”張逸飛嘲諷的笑,問:“你有什么對不起我的?”
“二哥,你的心意我明白,只是我已經許了夫子,如今,我只能跟你說對不起!”
張逸飛看向她,哀傷難掩,問:“緣書,難道我這些日子的陪伴,我對你的不離不棄,在你看來就一點也不珍貴嗎?我就那么差,差得我無論做什么也比不上樓韌?”
“不是的,二哥!你很好,你對我的好我都記著,在我心里,你雖不是我的親哥哥,卻勝似親哥哥!”
張逸飛有些恍然,這些話,當初在書院時她便對他說過。那時,他也曾想放棄,卻總是放不下。
他看向她,幽幽道:“所以,你的答案從未變過!我是你的哥哥,便永遠只是你的哥哥而已?”
“二哥……”
“回答我!是,還是不是?”
蕭緣書看向他,有些不忍,到底還是輕啟*,道:“是!”
這話,讓張逸飛怒且傷,怒氣和殘虐一點一點在他眼中聚集。他本來就喝了酒,酒勁上頭,倏忽站起,一下抓住蕭緣書的肩膀,喃喃道:“想甩開我,你休想!”
說著,他便低頭去吻她,吻她的唇。
蕭緣書將臉一撇,他的吻便落在了她的臉頰旁邊。
他雙眼微紅,一副癡魔狀,伸手去撕她的衣物。
蕭緣書慌了,忙用手推他,奈何他用了全力,她根本撼動不了他半分。
她著急,大喊:“二哥,你不要這樣,不要這樣…….”
張逸飛的吻不斷落在她臉上,她的脖頸上,邊吻邊入魔般的說:“緣書,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蕭緣書一狠心,猛然踢腿,曲著膝蓋,向他的臍下三寸之地撞去。
張逸飛一時不察,被踢了個正著,疼得直抽冷氣,松開了控制住她的雙手。
她得了機會,拔腿便往外跑,張逸飛忽然面露恨色,顧不得疼痛,上前去抓她。
她使勁掙扎,他也用了力氣,見她不就范,索性狠命一拉,本來是要給她些疼痛,卻忘了她是孕婦。
蕭緣書腳下失了重心,身體往前撲去,重重摔倒在地,圓鼓鼓的肚子生生與冷硬的地面相撞。
頓時,*處傳來陣陣絞痛,痛得她冷汗直冒,她只覺得腿間陣陣濡濕,好像……好像剛才那一下傷到了孩子!
她深呼吸,用手抱住肚子,微微翻身,盡量不壓住肚子,用盡力氣大喊:“來人啊!快來人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張逸飛的酒一下醒了,望向她的下 身,只見她鵝黃的裙擺全部被染成了暗紅色,地上還有赤目的血。
他也著了急,慌忙將她抱到床上,大喊:“來人!快去請大夫,快去請大夫!”
翹哥不久便跟著幾個穩婆聞訊趕來。
穩婆查看了蕭緣書的情況,道:“蕭主子這是撞到了肚子,孩子已經開始動了,留了如此多的血安胎是不行了!當務之急,只能喂她一些催生的藥,讓她把孩子生下來!”
翹哥聞言臉色一沉,著急的說:“那還不快點,務必要保蕭主子和小主子平安!”
穩婆作難,說:“總管大人,您這是為難老僧,你看蕭主子留了這么多血,脈相又兇險,老僧現在只能盡力保一個!至于另一個,便看造化了!”
翹哥跺腳,丟了孩子他的爺肯定將他暴打一頓,可若是丟了蕭主子,他的爺非得活剝了他!孩子,只要蕭主子在,以后還會再有。
他咬牙,說:“保大人,無論如何也要保蕭主子平安!”
穩婆聞言應了聲是,道:“還請總管大人和張軍師到門外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