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逸飛身上的鞭傷嚴(yán)重,卻未曾傷筋動骨,在床上躺久了,渾身難受。此番也有了些力氣,他索性穿了件寬松的袍子由蕭緣書攙扶著到院子里散步。
傍晚的天際如同被燒紅了一般,萬物皆沉浸于玫瑰色的霞光里。張逸飛側(cè)首看向蕭緣書,初時*的她正是面含春情,嬌媚面容竟能和霞光遙相映紅。
張逸飛一面癡迷于她,一面又有無盡的哀愁。蕭緣書越美好,意味著爭奪她的人越多。此時,她在他身邊,為他而展露無限風(fēng)情,就不知,這份風(fēng)情和柔美來日是否還屬于他。
思及此,他嘆道:“向晚意不適,驅(qū)車登古原;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蕭緣書聽了他的話,有些怔愣,不知為何,一向不發(fā)愁的她,竟有些悵然之感。她張了張嘴,終覺張逸飛的話太過沉悶,便另尋話題道:“二哥,你說夫子的這院落怎么和別處如此不同?”
張逸飛也發(fā)現(xiàn)自己太過多愁善感,忙振作精神,笑道:“不同?緣書指什么?”
她伸手指向那些蔥蔥綠樹,道:“你看,今天是正月初一,不是應(yīng)該開寒梅嗎?可是夫子這院里,早就綠葉蔥蔥,前些日子還開了桃花呢!”
“肅王門下能工巧匠、奇人異士數(shù)不勝數(shù)。就連一個小小的院落,也是引了熱地龍,砌了避暑墻。一墻之隔,卻能做到外面四季變化,里面春意盎然!這般能耐,自然是別人無法比的,它處又怎會與這里相同呢?”
張逸飛的話說得雖是漫不經(jīng)心,心里卻早已驚濤駭浪。單憑這一個小院落,樓韌的傲人資本便已不言而喻。
張逸飛深知,樓韌是礙于自己老師的壽辰還有樓家歷年的祭典,不得不離去。離去前也曾擔(dān)心他以恩而自重,誘騙蕭緣書作出什么出格的事。
但樓韌終究大意,以為蕭緣書在一眾人眼里是男子。而他張逸飛出身大儒之家,縱使對她有情,也會礙于禮法和世俗,恪守君子之道。
且,樓韌算準(zhǔn)了蕭策過了初一的宮禁,必會前來尋找蕭緣書。他真正能單獨和蕭緣書相處的不過就是大年夜和初一,加之他滿身的傷也打消了樓韌最后的顧慮。
屆時,他與蕭策兩人制衡,便又是在書院讀書時的光景,誰也占不到真正的便宜。
可樓韌算來算去,卻沒算到,他早就知曉了蕭緣書的女兒身。親耳聽聞他們的婚訊,無異于將他逼到絕路。莫說只是一些傷痛,就是死,他也會抓住最后的機(jī)會放手一搏。
所以,他才狠下心去騙,去哄,不顧后悔的去占有!
他本以為得了蕭緣書的身子,便可以名正言順的與她一起。
眼前的滿園春意,讓他清醒意識到自己的幼稚。肅王,權(quán)勢滔天、威震天下,豈會在意區(qū)區(qū)世俗禮法?他和樓韌之間的爭斗,無異于蚍蜉撼大樹,還沒開始就能知道結(jié)局。
越想,他心中越慌,他不介意向樓韌低頭,只是,樓韌卻不會接納他。那樣的王者,枕榻之側(cè)豈容他人安睡?
“二哥,二哥,你怎么了?”蕭緣書見他面色沉重,擔(dān)憂的連聲喚他。
“哦!沒事!”他輕輕搖了搖頭。
蕭緣書正欲張嘴,忽聽身后傳來蕭策的聲音,喚道:“緣書!”
二人回頭一看,蕭策一身風(fēng)塵仆仆的站在院門口。
蕭策見蕭緣書和張逸飛正站在蔥郁樹下,面露喜色,直接無視一旁的張逸飛。奔至蕭緣書的面前,拉了她的手仔細(xì)察看,見她確實完好無損,才一把摟住道:“緣書,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dān)心你!”
說著,他的聲音忽然由激動變?yōu)榈统粒浅獾溃骸澳阍趺茨茌p信他人之言,你要急死人嗎?”
“我……”
“怎么不說話了,難道你做事就從不考慮后果,不顧及他人的感受嗎?你有沒有想過我,你要是出了事情,我該如何?”
被他如連珠炮般質(zhì)問,蕭緣書越加心虛,半響才小聲嚶嚀道:“對不起……”
“緣書,我不要你的道歉,你可知道我最討厭你說的就是這三個字!”
一旁的張逸飛在蕭策抱住蕭緣書時,面色就已黑如玄鐵,冷眼看了他們一會,便幽幽開口道:“七殿下,此事也不能全怪緣書,請七殿下莫要求全責(zé)備!”
說著,又對被蕭策摟住的蕭緣書道:“緣書,過來!”
蕭緣書微微掙開蕭策,乖乖走到張逸飛面前。
蕭策見了她這副乖巧模樣,雙眉緊鎖,道:“張逸飛,你是什么人,本宮的事情還輪不到你插手!”
“七殿下誤會了,我只是身為緣書的兄長,對她的行為加以約束!”
“你……”
眼看蕭策要動怒,蕭緣書忙搶聲道:“蕭策,今天是初一,你怎么來了?”
蕭策見蕭緣書面上著急,決定不與張逸飛計較,放柔聲音道:“我聽說你出了事情,便死纏著父皇,讓他許我出宮。父皇被我纏得無法了,便準(zhǔn)我來了。你都不知道,為了早點見到你,我從午后就一路策馬狂奔,連飯都沒有吃上一口!”
聞言,蕭緣書憨憨一笑,道:“謝謝你!”
見她笑,蕭策上前一步,捏了捏她的臉,絲毫不客氣的頷首回答:“你是應(yīng)該好好謝謝我!我為了讓你以后不被欺負(fù),特意想了個法子,讓你有了得到功勛的機(jī)會。以后,憑這功勛,即便是王爺、公主們見了你,也不能動輒用刑,反倒要對你敬上三分才對!”
“功勛?”蕭緣書和張逸飛異口同聲的問。
蕭策從懷里拿出一卷明黃色的錦緞遞到她手里,道:“這是圣旨!昭陽一帶有賊匪出沒,當(dāng)?shù)毓賳T多次上書朝廷,朝廷也曾派人治理,卻屢不見成效。前段時間,蕭宸勾結(jié)幾個將軍上書,請旨剿匪,父皇也許了。不過,今天被我攪黃了,父皇已經(jīng)搬了旨意任我為大將,你為軍師,我們只需立下大功,我定會纏著父皇給你爵位,以后就不會有人再欺負(f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