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了這么多,不管是醫院的事情,還是云南王墓的事,我越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什么時候都只能靠著師傅老趙來保護,哪怕是今晚在李冰研家,我也只能守守陣眼,還差點成了累贅,所以這讓我下定了當個真正的‘陰’陽先生的決心。
你不怕五弊三缺?老趙吃驚的說道。
不怕,我是孤兒,又沒結婚,頂多是個命缺。再說整天‘抽’煙喝酒,噩夢纏身,活到五十多歲算賺的。我笑道。
老趙擺了擺手說,這可不是開玩笑,你還是好好斟酌一下,再做決定。
我說不用了,我打定主意了,要學真本事。
老趙嘆了口氣,說你跟我來。
到了后面的房間,老趙讓我打開柜子拿出一個長條盒子來。
我在李冰研家摔了一下,除了把手臂劃破了以外,其他并無大礙,到后面房間拿了那個盒子,入手還‘挺’沉,盒子上面擦的干干凈凈沒有一點灰塵。
把盒子擺在法壇上,老趙鄭重其事的打開了盒子。
是一把銅錢劍,古樸肅穆,銅錢的錢印也都是前秦的,看樣子已經有很悠久的歷史了。
跪下,上香,老趙對我說。
我不知道什么意思,但還是跪下來,對著那把銅錢劍恭恭敬敬的上了一炷香。
這是師傅留下的,是我們這一脈的信物,老趙‘摸’索著那把銅錢劍說,眼睛灰‘蒙’‘蒙’的,像是有無限的回憶。
銅錢經過很多人的手,時間越久,陽氣越盛,而‘陰’邪之物最怕陽氣盛的東西,所以是用來驅邪除魔再好不過,這把銅錢劍是老趙師傅的師傅傳下來的,老趙師傅臨終前又傳給了老趙,他一直妥善保存著,沒有用過。
所以,我拜了這銅錢劍,就象征著我拜了師祖,算是正式入了道‘門’,可以把記名兩個字去掉了。
我想趁著今晚就能學點東西,但是師傅老趙說,學本事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地師一脈的本事更要苦學深鉆,等我休息好了,再慢慢學。
這一夜,說來也怪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太累的緣故,一個夢都沒有做,終于睡了一個安穩覺。
起‘床’伸了個懶腰,‘床’頭柜上放著那半塊和氏璧,在晨光下熠熠生輝,還散發著‘迷’人的香味。
我拿起來把玩著,自從有了這東西以后,做噩夢的次數越來越少了,看樣子這東西除了有長生的神效以外,還有安神鎮魂的作用,確實不假。
進了客廳,崇一舟正在廢寢忘食的研究資料,這幾天他稀疏的頭發又少了不少,跟他打了個招呼,就來到了醫院。
在走廊里碰上了李冰研,這次李冰研沒有再端冰美人的架子,主動找我聊天。
“昨晚……你沒事吧?”
“當然沒事。”我做了個健美先生的動作笑道。
“別嬉皮笑臉的。”李冰研白了我一眼:“不管你是不是什么‘陰’陽先生,離執業比賽時間越來越近了,你要想在醫院升職,還是得好好準備,到時候一起出去比賽,別給我和醫院丟人。”
“恩。”我心里一暖,別的外科醫生說這話我肯定不愛聽,但是李冰研不一樣,她在內科,和我沒有爭奪利益的關系,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她是個大美‘女’,她說話,我愛聽。
生活充實了不少,除了照看醫院的病人和做手術之外,我就在休息室里研究資料,有幾次院長陳琳來外科,看到我孜孜不倦的樣子,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天晚上,本來想把手頭的這份資料看完再下班,誰知道看完之后,不知不覺已經是凌晨了。
十二點剛過,不知道這會還有沒有出租車了。
我穿好衣服,從休息室里走出來,走廊里空‘蕩’‘蕩’的,只有我一個人的腳步聲。
快走到護士站的時候,不知道從哪里吹來一陣風,很涼,我不由的打了個哆嗦。
這些小護士又偷懶了,打掃完走廊,還一直把窗戶開著。
我關上窗戶,心里責怪了兩句,繼續低頭往前走。
“您好,請問……這里是外科住院部嗎?”一個聲音在走廊里突兀的響起,把我嚇了一跳。
我抬頭看了看,是一個穿著工作服的中年男人。
“恩,是的。”我答道。
“哦……謝謝。”那個男人說完,又繼續往前走。
這個男人的步調很奇怪,好像很累很倦,走出每一步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好奇怪的人啊。
有可能是上了一天班剛下班吧,所以這么累,我繼續往前走,和他擦肩而過。
擦肩而過的一瞬間,我看到的東西,讓我渾身的‘毛’孔都張開了。
走廊里的燈不知道怎么回事,忽明忽暗,一閃一滅,頭頂上的白熾燈發出簌簌的電流聲。
這個男人雖然低著頭,但是我看的清清楚楚。
他的耳孔,鼻孔里全是沙子,正在簌簌的往外落。
他依然低著頭,就像背后壓了一座山那么沉重一樣,看都不看我,一步步朝前走。
我回頭偷偷的撇了一眼,不光是他的耳孔鼻子有沙子,他的鞋子里,‘褲’‘腿’里,不時都有黃‘色’的沙子掉落,而他好像一點都不知道自己的異常。
空空的走廊里,只有我和他兩個人,我心跳的厲害,甚至感覺自己可以聽到沙子落在地上,發出細碎的聲響。
等我再回頭的時候,那個人突然又不見了。
我心說莫不是又看到臟東西了吧?
一個人站在走廊里,風嗖嗖的刮,我打了個冷戰,連忙離開了醫院,進了師傅老趙的店里。
昨天說好的,晚上我過來,老趙正好在煮糯米元宵。
盛上一碗香噴噴的元宵,我把剛才碰到的事情,跟師傅老趙說了一遍,問他這事是不是特別奇怪。
老趙吃完元宵,點上一根煙,‘抽’了一口說:“這事就要看你的了。”
啊?輪到我傻眼了。
看到老趙苦笑的臉,我心里琢磨師傅老趙估計是上次用符引雷傷著元氣了,只好點了點頭。
師傅老趙說,如果我還能再見到那個男人,希望我能勸他遁入輪回。
我一頭霧水,那玩意突然出現,突然消失,肯定不是人,是鬼的話,為什么不像消滅青頭一樣除掉他。
老趙苦笑一聲,說萬物都有本身的軌跡,如果還能見到這個男人,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說完,教了我正式進入道‘門’以來,第一段法咒。
我在默默背了幾遍,記在了心里,但是心里還是有點沒底氣,想讓老趙和我一起去,師傅老趙笑了笑,說不用怕,人鬼‘陰’陽兩隔,像青頭鬼那樣有攻擊‘性’的畢竟只是異數,讓我放心去就行。
我聽的云里霧里,心說老趙什么時候也像老和尚妙智一樣學會打啞謎了。
第二天,我像昨天一樣在休息室里看書,但是因為心里有事,老是不能集中‘精’神。
躺在‘床’上休息了一會,沒想到朦朦朧朧的睡著了。
夢里夢到我小時候在農村,和一個玩伴一起去河里游泳。
玩伴叫大龍,小時候大家都很頑皮,那天之前剛下過大雨,河水高漲,但是我和他比賽要下河游泳,還要比誰潛的深。
我倆憋著氣潛到河底游了一陣,沒想到河底下面居然有一塊大石頭,石頭上隱隱約約爬著一個黑影,像是一個人。
我和大龍誰都不敢過去。
一口氣憋不住了,我和大龍又浮上水面。
大龍神情恍惚,說石頭上的東西好像再叫我的名字,我是不是認識他?
我說你是不是聽錯了,哪有聲音,我有點害怕,想上岸,但是大龍非要讓我陪他下去看看。
我拗不過的大龍,又和大龍潛了下去,我待在水底,看著大龍朝那石頭上的的黑影游了過去。
但是等我這口氣把肺都快憋炸了,大龍都沒回來。
我特別害怕,就浮上水面,喊了兩聲大龍的名字,大龍始終沒有出現,我以為他嚇唬我,其實早已經回家了,我穿好衣服一溜煙跑了。
我睡到半夜,被‘尿’憋醒了,到院子里‘尿’‘尿’。
這天晚上月亮高高的掛在天上,月光照在地上白的滲人,我正‘尿’著,突然有個人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
我回頭看,是大龍。
他穿的還是白天我們下河游泳的衣服,肩膀上挎著一個斜跨黃布書包,只是他身上都是濕漉漉的,還在滴水,不一會,地上積著一灘水漬。
“大龍,你回來了?”我高興的說道。
大龍一張嘴,嘴里也涌出一股水來,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他目光呆滯,突然一下用手死死抓住我的脖子,說道:“它叫的是你的名字,應該是你死的,應該是你死的……”
等我反應過來,大聲尖叫,家里姥姥姥爺跑過來,大龍就一下不見了,地上就剩那么一灘水漬。
那晚之后,我大病了一場,很久都不敢再靠近那條河。
過了幾年之后,我忘記了這件事,回到老家農村,和人下河游泳。
在河底我游的暢快,不知不覺,又游到了那個地方。
周圍的人不知道什么時候不見了,我居然一個人游到了河底。
而且我看到了一塊大石頭,那大石頭上有個人影。
我心都快從喉嚨里蹦出來了,但還是壯著膽子游了過去。
這次,我終于看清楚了那個黑影的臉。
是大龍,他像某種動物一樣手腳并用爬在石頭上,渾身上下長滿了綠油油的鱗片,他看到是我,張開嘴‘陰’‘陰’的說:“江陽,我等你這么多年,該你換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