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蛇,頭皮發麻,壯著膽子說:“米婆婆,晚上是我們的人不對,這裡給你賠禮道歉了。”
說完,我揚了揚右手,右手虎口處有老趙給我留的硃砂符,希望米婆知道我的身份,對她起到點震懾作用。
“呦,老婆子我還看走眼了,沒想到你小子還是道‘門’裡的人。”
米婆看到硃砂符,果然面‘色’緩和了一些,說道:“‘混’哪裡的?”
“江州地師一脈,師從趙老三。”我報了個名號,這個是老趙教我的,萬一在外面碰到同行了,可以互通姓名。
米婆擺了擺手:“沒聽說過。江州這個地方我知道,有個認識的人也在那。”
“那敢情好,還希望米婆婆能放了我同行的人一馬。”我沒多想,既然給個臺階我就下,萬一動起手來,光是外面那些密密麻麻的蛇,恐怕比李雯還厲害,我這二把刀哪是這資深的草鬼婆的對手。
“哼!老太婆好心讓你們住一晚,還打那些壞主意。”米婆冷哼一聲說道:“今天看在你面子上,放他一馬,今天這事就讓他長個記‘性’吧。”
“記住了。”
我答應了一聲,回頭看了看刀哥,刀哥示意這地方也不能待了,趕緊走。
我們幾個人走到‘門’口,那些蛇好像有意識一般,讓開了一條窄窄的路,然後有規律的爬向了通往通往三層的竹梯,鑽進了那些黑‘色’的罈子裡,恐怕這些蛇平常都住在那矮矮的閣樓上,怪不得大傻看了一眼,說那上面盡是些鹹菜罈子。
想想我們一直在一個蛇窩子裡睡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孫胖子和良子架著大傻,我們小心翼翼的穿過那些蛇,離開了這座吊腳樓。
說來也奇怪,我走過的地方,那些蛇自動退避三舍,我手腕上的‘玉’石佛珠溫暖如‘春’,恐怕是大和尚妙智給我的這串手鍊起了作用。
走出不遠,我看了看大傻,大傻耳根紅腫,要不手被繩子捆起來,他這會癢的得把臉皮都扣下來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想要解開大傻身上中的蠱,還是得回昆明,找個處理過蠱術有經驗的老苗醫才行。
但是刀哥面‘色’‘陰’沉,想了半天也沒有回去的意思。
我看大傻快不行了,肚皮上也佈滿了那種兩三寸長的腫脹,正在蠕動著身子,大殺表情痛苦,看樣子是蠱毒已經發了。
雖說大傻是犯錯了,不該調戲那個苗家‘女’子,但是罪不至死。
我替大傻惋惜的時候,不遠處的吊腳樓跑出一個俏生生的身影。
是那個小媳‘婦’扁朵,扁朵跑到我們近處,用單個的漢語脆生生的說:“我……可以……”
我們一頭霧水,扁朵急的直跺腳,指了指躺在地上打滾的大傻,又指了指自己,滴哩咕嚕說了一些當地話。
崇一舟一拍大‘腿’:“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是她能幫大傻解開蠱術!”
我們眼巴巴的看著扁朵,想看看她怎麼解蠱,扁朵紅著臉用手比劃了一下,示意讓我們轉過身去,想必解蠱也是不傳之秘。
雖然好奇,但是人命關天,我們背過身,在扁朵解蠱的時候,我偷偷的回頭看了一眼,扁朵掏出來一個小小的盒子,裡面有一活物。
藉著淡淡的天光,我仔細一瞥,是一隻小巧玲瓏的刺蝟,渾身尖刺。
扁朵逗了逗那小刺蝟,把刺蝟放在大傻身上,刺蝟在大傻身上爬上爬下,不一會大傻就開始嘔吐起來,嘔吐物裡盡是一寸長,軟軟的如同白蛆似的小蛇,看的令人作嘔。
扁朵把小刺蝟收進籠盒,才拍了拍我們的肩膀示意我們可以轉身。
我給大傻把了把脈搏,脈象已經正常,但是還是有異動,顯然蠱並沒有解乾淨。
“婆婆……”扁朵看了看我,說著苗語,把我拉到一旁,偷偷‘摸’‘摸’的把一張紙塞進了我的口袋裡,然後甜甜的一笑,轉身跑向吊腳樓了。
我心裡奇怪,打開紙條一看,上面用漢字寫雄黃五錢,研末,生菖蒲四兩,蒜頭四兩搗爛,三味缺一不可,倒熱水沖泡,令病者自頭至腳處處洗到。
服‘藥’後,忌食茶水飲食半日,蛇蠱自然嘔吐而出,如此三五次,其蛇自化不見。但痊癒後仍戒‘雞’鴨二年,魚蝦螺蚌等戒三年,終身戒食蛇蛤。
我心裡稍暖,扁朵連漢語都不會說,這個解除蛇蠱的方子應該是米婆寫的,特地讓扁朵送過來。
離開的時候,天‘色’‘蒙’‘蒙’亮,我回頭看了一眼,米婆好像拄著柺杖在‘門’口站著,她身邊還有個人,不是那個小媳‘婦’扁朵,我看著心裡覺得奇怪,覺得那身形更像是李雯。
我‘揉’了‘揉’眼睛,仔細一看,兩人已經不見了。
心裡悵然若失,李雯怎麼可能會來這裡,多半是差生錯覺了。
遠遠離開那吊腳樓,大家折騰半晚上,都累壞了,坐在地上休息。
雄黃崇一舟身上就有,我們碰上一個會漢話的當地採‘藥’人,說明了情況。
那個採‘藥’人聽了也是唏噓不已,給了我們生菖蒲和幾頭大蒜,我按照米婆的方子,熬成湯,喂大傻服下。
大傻醒了之後,又吐了一次,這次嘔吐物裡的那種小蛇就少了很多。
我給大傻餵了些消炎‘藥’,檢查了一下,他臉上其他用指甲摳的地方已經結了疤,看著‘挺’慘的,所以沒人留意我那把手術刀的異狀,脈搏四平八穩沒有什麼異常了。
大家才悻悻然的上路。
這次不光大傻老實多了,連刀哥良子崇一舟和我說話的時候都客氣了不少,畢竟我是這支假冒僞劣的探險隊裡唯一的醫生,誰知道後面會不會再遇見這樣的事?
胖子見我地位高了不少,路上和我放開聊起來。
他一邊用根木棍撥開面前半人高的雜草,邊說:“江副社長,你說那會咱倆在醫學院睡的姑娘,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吧?”
我見他這會還有心情想‘女’人,笑罵道:“胖子你可真他孃的不要臉,學校食堂賣茶葉蛋的老大媽,你是不是也算上了?”
“去去去。那老大媽不是你乾媽嗎?”
“孫胖子我得批評你了,你這吃完了抹乾淨嘴怎麼不承認呢?那賣茶葉蛋的老大媽雖然手粗‘腿’短,腰肢也像水缸一樣粗,但是‘胸’像臊子麪碗一樣大啊,不是你的最愛嗎?”
我和胖子兩人‘插’科打諢,不一會從荒草從裡趟處一條路來,眼前豁然開朗。
一片開闊地帶,然後是蒼翠峻嶺,眼前一條山脈山勢平緩,我們就在這山谷邊上,東西兩側都是山丘,天山的火燒雲紅紅的一片,一抹斜陽照進這山谷裡,真是蒼山如海,殘陽如血。
孫胖子感嘆了一句:“江副社長,這景‘色’太美了,這趟咱們沒白來。”
崇一舟看了看,面‘露’喜‘色’,和刀哥說:“不遠了。”
刀哥一揮手:“走,爭取天黑之前到地方。”
幾人走進山谷,西邊的太陽也慢慢落了下去,山谷裡的景‘色’就不如外面那樣宜人,地上積著厚厚一層腐爛的樹枝樹葉,散發著一股難聞的味道,‘陰’氣沉沉的。
眼看著馬上看不到了,一行人打開高強手電,燈光在山谷裡四處打量。
看到一處滑坡的山體,手電一打,那下面的土堆裡有星點反光,刀哥喊上崇一舟走了過去。
不一會,崇一舟好像從那土堆裡拔拉出什麼東西了,高興的叫喚起來:“就是這裡了!”
他們好像在找什麼地方,我和孫胖子過去一看,崇一舟捧著一個缺口的爛碗,高興的像個要飯叫‘花’子一樣。
“找到一隻爛碗高興成這樣?還以爲是什麼寶貝呢?”孫胖子嘟囔了一句。
崇一舟一聽不樂意了,說道:“瞪大你那狗眼仔細瞅瞅!這是明初的四季青‘花’瓷,你瞧這落款,是官窯的玩意,如果這東西是完好的,歷史價值和收藏價值都很高,最少值這個數!”
崇一舟伸出兩根手指比劃道。
“兩千?”胖子瞪圓眼睛看著那碗,覺的一隻破碗可能說貴了。
“哼,沒個眼力勁兒,至少是二十萬!”崇一舟鼻孔朝天的說道。
“我的乖乖,這一隻碗能值這麼多錢?”胖子看著那破碗,眼睛裡好像在數鈔票。
接著崇一舟和刀哥兩人又從那土堆裡扒拉出幾個瓶瓶罐罐,但沒一個是完整的,崇一舟有點惋惜的看了看滑坡的山體,說這東西可能是因爲山體滑坡,從裡面‘露’出來的,可惜了。
刀哥說:“崇教授,那咱們從這裡挖行不?”
崇一舟琢磨了一會,看了看那片山體的土質,搖了搖頭:“這塊既然滑坡,說明土質較軟,挖出‘洞’子了也容易塌,咱們再往前走走。”
一行人繼續往前走,我和孫胖子故意走在隊伍後面。
我小聲問孫胖子:“瞧見沒有,有點不對勁。”
孫胖子說,他們好像要挖什麼東西,如果要有危險的話,咱倆瞅準機會腳底抹油。
我和孫胖子商量好對策,崇一舟帶著我們又往山谷深處走了一截,他細細的看了一遍山脈走向,又研究了一陣山坡的土質,想了半天,才決定從這裡開始開始挖。
刀哥讓我們就地搭帳篷,然後良子清出來一塊地方,點了堆火,我們胡‘亂’吃了點東西補充體力,這會天已經完全黑了,大傻從背囊裡拿出兩把綠‘色’的鐵鍬。
那鐵鍬短短的,把手也就四十公分,便於攜帶,胖子常年在外面跑有點見識,說這是部隊上工程兵用的工兵鏟,質量好耐造,只要有力氣挖個幾十公里都好使。
刀哥讓崇一舟在山丘的半山腰找個個地方,點上‘露’營燈,他和良子兩個人就先挖了起來。
刀哥和良子兩個人幹活爽利,不一會那個地方就挖出了一個‘洞’口,直徑半米,挖下去五米,良子鑽進去試了試,一個人爬進去,還有空餘。
刀哥和良子挖累了,大傻看了我一眼,遞給我一把鐵鍬,我倆進去繼續挖,大傻在前面挖,我往外面用布袋運土,不知道要挖多深,大傻挖累了,又換我挖。
好久沒幹這種體力活,我累的夠嗆,挖出去幾米,手都有點酸了,大傻看了看和我從‘洞’裡爬了出來,又換刀哥和良子下去。
崇一舟在上面樂的清閒,好像他就該閒著不用幹活一樣,我懶的理這臭老九,就問孫胖子呢?
崇一舟正研究手上的破碗,沒空搭理我,指了指旁邊的草叢說:“那邊去了。”
我心裡一涼,心說這孫子不會扔下我一個人跑了吧?
連忙往那邊的草叢走去,這會天已經全黑了,周圍黑乎乎的一片。
“胖子?”我低聲喊了一句,沒人回答,山谷裡只有我空‘蕩’‘蕩’的回聲,就繼續往前走。
我忘了打手電來,這山谷裡荒草樹木又多,腳下一不留意,整個人摔了個跟頭,摔得我還‘挺’疼,我‘摸’了一把腳下,呲牙咧嘴罵道:“什麼破東西?”
這一‘摸’,把我嚇了一條,手上全是血!
我手腳並用往後爬了幾步,在看那地上,一隻‘挺’大的野狗血‘肉’模糊躺在地上,看樣子死了又一兩天了,那血是冰涼的,我‘摸’的都是狗血。
虛驚一場,但我又拿了根樹枝拔拉了一下那野狗屍體,像是被什麼東西咬死的,這荒郊野外的,還有別的吃‘肉’的動物嗎?
能把這麼大個頭的動物咬死,那東西估計也‘挺’大,還沒找到孫胖子,我繼續壯著膽子往前走,看著周圍的荒草從,小心翼翼的,生怕有東西一下跳出來咬斷我的脖子。
走了一截,我看到一顆樹下灌木叢裡,好像有個白白的東西,沒有眼睛,像是什麼動物趴在那裡一樣,我大氣都不敢喘了,半天見那東西沒動靜。
我隨手撿了個樹枝,往那東西上使勁一戳,那東西頓時發出一聲慘叫!
“草!誰啊!還讓不讓胖爺我好好拉屎了?”胖子回過頭罵罵咧咧說道。
我用樹枝戳了戳,還‘挺’有彈‘性’,可不是孫胖子的大白屁股嗎?
我說,你大爺的,半天不見你回去,還以爲你一個人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