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他們走后,孫為民就在山洞熬起了時間。而蛟女只是默默的守在他的身邊,沒有說一句話。漆黑的山洞里只有孫為民的頭燈還在輕微的晃動著。孫為民覺得很尷尬,但又不知道說什么好,蛟女不愿意再談論關于下龍祖山的事情,她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知道是什么問題在困擾著她。
“你看”蛟女說道。孫為民突然感覺眼前亮了起來,原來蛟女把‘夜明珠’拿了出來。那是一顆雞蛋大小的淡灰色珠子,散發(fā)著幽幽的瑩光,雖然不是很亮,但在漆黑的山洞之中這光亮已經(jīng)很難得了。淡淡的光線柔和而均勻的飄散開來,像輕柔的云霧一般,讓人仿佛置身在夢境中一樣。孫為民不由的感嘆到“真太美了,你是從哪來的?”
蛟女顯的有點發(fā)呆,像是在回憶著什么,眼中充滿了晶瑩的淚水“這是蚌奶奶留給我的,可我再也見不到了她了,嗚嗚嗚...”小蛟女終于又恢復了她清醇的一面,像個孩子一樣哭的起來,她哭的很傷心,已經(jīng)蜷縮著蹲在了地上。看著她由于哽咽而顫抖的身體,孫為民的心也軟了,安慰道“你想開點吧,生死有命是誰也逃不開的”
蛟女并沒有理會孫為民的勸解,而是繼續(xù)的在那里哭泣,哭了好半天才平靜了下來,看著‘夜明珠’回憶道“我從記事起就跟著蚌奶奶,那時候我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只小蚌精,和蚌奶奶一樣有屬于自己的美麗貝殼。直到有一天,才有一只真正的小蚌精告訴我,我只是一只沒人要的螭蛟,無父無母,不知道從哪里來,也不知道該到哪里去,蚌奶奶見我可憐就收留了我。那時候我真的傷心,我哭過很多次。時間長了我也就接受了這一切,我懂得了,不管是蛟也好還是蚌也好,我仍然是我,大家并沒有什么不一樣,開心的活著比什么都重要.就這樣,我快樂無憂的活了一千年。”蛟女在講述她自己的故事,孫為民細心的聆聽著,他知道這故事中必定會有讓人傷心的事情。世間之事,十有八九都不能如人所愿。
“在我一千歲的時候,蚌奶奶送給我這顆‘明珠’,她說,是龍都應該有自己的口涎龍珠,而我注定將會成為一條真正的龍。這對我來說本應是個美好的開始,從那時候起我便有了自己的夢想--成為大海的主人,化龍成形。從這以后,我經(jīng)常偷偷的跑去龍宮附近,我很羨慕那些龍子龍孫們,雖然他們的樣子根本不像是一條龍,但我還是很羨慕它們。我甚至做過這樣的夢,夢到自己原來是龍王丟失的孩子,我只所以和龍不一樣,是因為‘龍生九子,子子不同’。但我錯了,龍王擁有著整個大海,海里的一切都屬于他,他的威嚴是不容觸犯的。當他知道,這大海之中竟然有一只小螭蛟口含龍珠,妄想化身成龍的時候,他憤怒了。他無情的處罰了蚌奶奶,一口就把蚌奶奶吞了下去.....”蛟女講到這里的時候又哭了起來,回憶對她來說或許是太沉重了吧。
“后來,有一位仙長救了我,把我送到了這里,讓我悉心等待,并保證我終會有化身成龍的一日。就這樣我等待了六百年,終于等來了你,也等來了化龍的機會。謝謝你送來的龍骨,我在七七之日后就可以化龍成形了。只不過....”蛟女似有難言之隱,表情復雜的看著那顆‘夜明珠’,無奈的憂傷盡露無疑。
孫為民看到蛟女的變化,剛放松下來的心又提了起來。他知道蛟女一定藏著什么秘密,而這秘密又離自己是那么的近,可以說,自己就牽扯在其中但又不得而知。孫為民雖然心里著急,但他沒有去問什么,他知道,要是蛟女能說早就說了,她不說一定有她的道理,自己又何必去問呢。
就這樣,孫為民和蛟女都打開了話匣子,孫為民為了緩解蛟女的情緒,開始給她講起了自己這一年來的經(jīng)歷。從太行山的漢墓,一直講到在‘萬葬火海’里崔判官公審數(shù)萬陰魂。蛟女一直都很有興趣的聽著,她幾乎不問問世事,任何事情在她眼里都是新鮮的。雖然很多事情她聽不明白,但她一樣笑的很開心,尤其是聽到孫為民四人讓‘人牲’們又是剃頭又是降神的時候,她笑的就更厲害了。蛟女感到很親切,因為這六百年里那群‘人牲’一直在陪伴著她,也是他唯一認識的人。大蜘蛛和水猴都對她沒什么好感,幾乎從沒往來過。
“好了,子時到了了,你也該下去了,到了奈何橋頭等著你老爹就好,要是子時他沒來就你回來吧。我等著你”蛟女一看時間不早了,催促起了孫為民。孫為民一聽,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意思的小聲音嘀咕道“啊...我先去方便一下...你也知道,人吃五谷雜糧的....”孫為民這個臊啊,當著美女的面說這事也是沒辦法,他其實早就受不了了。但一直沒好意思開口,現(xiàn)在要下陰曹了,怎么也要解決一下才好。不要就這樣下去,怕是會出大問題嘍.....
蛟女一聽孫為民提這事,輕笑不已,也沒說話,只是轉過頭去看著洞頂,算是做了回答。
當孫為民跑出老遠解決完畢后,蛟女就帶著他去了上次那個山洞。暗紅色的洞壁,熟悉的壓身石,一切都和從前一樣。這次孫為民沒有在四周布道符,而是燒了符后就直接躺到了地上。把‘過陰符’往頭上一貼,抓了把土塞進了嘴里,支吾著讓蛟女幫他上壓身石。當蛟女把壓身石幫他上好以后,他就如同上次那樣,漸漸的神智不清起來。
當孫為民清醒過來的時候,還是那條熟悉的黃土大道在前,自己騎著紙馬飛奔在上面。一路上,鬼差陰魂不斷,孫為民也沒心思看這些,催著馬只奔奈何橋而去。到了橋頭的時候,還是上次那場面,陰魂聚集在那里等著過橋,惡人橋那里仍然是人滿為患的樣子,哭哭啼啼的很是吵鬧。孫為民一看,下馬上前立與一側,等待起了自己的老爹。
孫為民站在橋邊等老爹的時候,橋頭的一位鬼差可嚇壞了。一見孫為民,腿軟的好玄沒坐到地上,這位正是上次得罪過孫為民的那個。這鬼差暗暗叫苦“這位爺又來了...”,嚇得他馬上飛奔過橋,找簽押司的劉文案去了。
“孫道兄又來了啊,我這里見禮了”片刻過后,劉遠就來了孫為民身邊,客氣程度一點不比上次差。
孫為民一見熟人自然高興,這劉遠上次可是幫過他大忙的,當初他還惦記著帶些東西孝敬人家一下呢。現(xiàn)在可好,又是空手而來...孫為民不免有些尷尬,不好意思道“劉神使客氣了,我這次下來的急,本說給您帶些禮品的..下次一定帶到”
劉遠看到孫為民尷尬的手足無措,馬上客氣道“無需客氣,您這次來下是做什么?要我?guī)兔幔俊?
孫為民一聽,說道“我有一事想見我老爹一面,經(jīng)人指點說是在這能等到,所以...”
“是這件事,孫道兄稍等,我去安排下”劉遠說完,就飄身而去。孫為民等了幾分鐘以后,那劉遠又突然回來了,高興道“孫道兄稍等,孫老先生片刻就到”看劉遠滿臉帶笑的樣子,看來他已經(jīng)做好了安排。
孫為民這下就更不好意思了,馬上施禮道“謝劉神使了,次次勞煩您我都不好意思了”
孫為民和劉遠又是好一番客氣,完了兩人邊聊邊等起了孫拐子。
“孫老先生到了”劉遠眼望著黃泉大道開口說到。
孫為民一聽也馬上抬眼觀望,只見黃泉大道之上一個黑點遠遠行來,速度極快,馬上就到了奈何橋頭。這下孫為民可看清楚了,原來是一頂大黑色的轎子,由四個面無表情的黑衣后生抬著,讓人看了感覺糝的慌。孫為民知道,這便是鬼轎,抬轎子的后生就是地府鬼差。
轎子平穩(wěn)的落地后,鬼差把轎簾一掀,里面就鉆出一人來。孫為民一看,正是那失蹤多時的老爹---孫拐子。孫拐子要比以前蒼老了很多,皺紋一道又一道的鑿刻在他的臉上。目光迷離,神色不振,孫為民簡直都不敢相信這一切,不到一年的時間,老爹的變化大的讓他不能接受。孫拐子一見孫為民,熱淚奪眶而出顫抖著身體說道“為民,我是你老爹啊”
這時候的孫為民激動不已,馬上奔上前去一跪在地,哭道“老爹您這是怎么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