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清修的鑄道庭,本身是以兌皇的身份為基礎(chǔ)開的頭。
但是后面隨著吸納五色土,引出所對應(yīng)的坤字力量,道庭內(nèi)部的那塊大地,便是以坤字力量為主了。
跟大兌神朝力量有關(guān)的,只是南邊的那座白骨神橋。
而北部勾連的,諸多小黑子站的那座長橋,也沒有被坤字力量滲透,三方是涇渭分明,誰也不滲透誰,卻連在一起。
此刻,坤字力量徹底匯聚齊,曾經(jīng)分裂成五份的力量,也早因為道庭內(nèi)的五氣循環(huán),加上五小只的努力,相互勾連在一起。
如今五座高峰之上,神光溢出,如同五氣循環(huán)時一樣,五色神光流轉(zhuǎn),相互之間不斷轉(zhuǎn)化,最后在半空中凝聚出一個五色光環(huán)。
道庭內(nèi),高空的驚雷、中部的勁風、地下的火焰,也在五色神光的流轉(zhuǎn)下,開始了下一步演化。
道庭內(nèi),天穹開始浮現(xiàn),五行流轉(zhuǎn),秩序開始徹底穩(wěn)固下來。
隨著道庭演化,余子清的氣息也開始直線攀升。
他的鑄道庭,邁入十階的方式,跟其他人不一樣。
要說難吧,他只需要湊齊坤字力量即可,要說壞處,他的鑄道庭晉升,便被限定死了,只能走這條路。
按照正常情況,想要湊齊坤字力量,能做到的時候,其實就已經(jīng)不在乎坤字力量了。
按照元君留下的布置,能走正常路線做到的人,絕對是能讓元君非常滿意,完全符合她設(shè)置的條件。
要不是余子清推演出了鑄道庭,坤字力量壓根跟他沒一丁點關(guān)系。
可惜,元君當年也不可能預(yù)料到后面的情況。
余子清周身力量涌動,腳踩在大地上的時候,已經(jīng)能清晰的感應(yīng)到地脈的波動,地氣的流轉(zhuǎn)。
以其為脈絡(luò),感知都開始被不斷擴展,他甚至可以在南海的海底,感應(yīng)到大兌境內(nèi)的大致情況。
在這里,便能感應(yīng)到大干北部,母江奔騰時,所帶來的微微顫動。
那地氣便如一張巨大無比的神經(jīng)網(wǎng)絡(luò),覆蓋整個世界。
他的感知力不斷擴散,甚至還能感知到地氣聯(lián)系到深海海底,聯(lián)系到新大陸。
感知到新大陸的生機,已經(jīng)隨著地氣流轉(zhuǎn),開始了復(fù)蘇。
這復(fù)雜而有龐大之極的網(wǎng)絡(luò),便是現(xiàn)世的基石。
雜而不亂,復(fù)雜卻有序,一切都維持在一個平衡上。
這便是現(xiàn)世的秩序。
余子清的心神飄忽,感受著一種跟真元、氣血等力量都無關(guān)的東西。
那便是十階之后,所要參悟的玄奧。
真正邁入這一步,那感受可遠比借力深入太多了。
他現(xiàn)在徹底明白,為何道庭內(nèi),能承載坤字的力量。
實在是太過于契合了。
道庭是修鑄道庭而來,立道庭的根基,便是神朝安穩(wěn)。
神朝安穩(wěn),靠的非一人之力,而是秩序。
而坤字的力量,分化之后,再次匯聚,分別代表五方土,五方大地,是基石,也是秩序。
地勢坤,厚德載物,所以,按照元君的設(shè)置,匯聚坤字力量之人,都要得到所有人的支持,能做到這點,德行便肯定沒什么問題。
余子清開了新賽道,獲得坤字力量,卻也依然是要得到四神朝的支持。
只是難度比元君設(shè)置的要低不少,算是逃課選手。
如今進階十階,余子清終于完全理解了山君,十階之后,力量便不重要了。
能進階,便要心志、意志、修行,所思所想所行所修,全部一致,才能邁入十階。
這是立道成道。
余子清一直以來的心之所需,身之所為,無不是追尋著秩序,對抗混亂和毀滅。
他覺得匯聚坤字力量,就能順利進階十階,只是其中一個因素而已。
因為別的因素,他本來就有,本來就契合,根本不用去刻意做什么。
如今進階十階,才會順風順水。
一切都早已經(jīng)鋪墊好,他早已經(jīng)做到了,心志也未改,自然直接忽略掉了。
力量只是進階過程中,最不關(guān)鍵的東西。
他的意志、心志、思想才是最關(guān)鍵的。
因為這個東西,很難去修的,若是心中不愿,不契合要走的路,再如何勉強都是無用。
力量再強,也一樣是無用。
余子清靜靜的感悟,心中已經(jīng)大體明白,為何山君說,十階之后,所謂的境界差距,就不是前面九階那樣巨大的力量差距。
以玄奧為主,自然不能用力量差距來判斷,境界也不行。
他也明白,為何始他們,從未想過跟諸神妥協(xié)。
一是妥協(xié)也沒用,有點腦子都知道。
二也是,他們的所思所行,都已經(jīng)與己身之道契合,不可能背道而馳。
就如同此刻,余子清一路行來,心志早已經(jīng)穩(wěn)固,入十階之后,便會再次鑒定。
他喜秩序,便天生與曾經(jīng)的諸神、深海古神不對付。
這已經(jīng)不僅僅是個人恩怨,矛盾不可調(diào)節(jié)。
而是,立道之本。
深海古神那種不停篡改歲月的家伙,便是從根子上破壞秩序。
余子清與他之間的矛盾,徹底升級,僅僅只考慮個人意愿,他也想要徹底解決深海古神的問題。
隨著他進階,他便感覺到,最先受到秩序梳理的,便是他自己的身體。
雙目之中,微微有一絲酸脹浮現(xiàn),雙目恢復(fù)趨勢,驟然加快。
余子清眼睛上蒙著黑布,也沒有摘下來試一試。
他雙眼瞎了,便是代表著秩序不穩(wěn),借進階之機,將其調(diào)整好,應(yīng)該沒有什么問題。
他伸出雙手,一舉一動,便仿佛有玄奧加身,有一種天然的韻味。
他緩緩的飄起,飄出了海面。
天空中,蒙蒙細雨落下,大嫂有些驚喜也有些感慨的聲音傳來。
“恭喜恭喜,立道而成,進階十階。”
余子清拱了拱手,轉(zhuǎn)頭看向了東面。
他感覺到了,秩序最為混亂的地方,就在深海。
深海與東海,哪怕連在一起,但秩序卻是涇渭分明。
他感覺到,深海內(nèi)的混亂,正在指數(shù)級暴增。
就那么短短幾息,他便感覺到,那混亂已經(jīng)暴漲到他都無法感覺清楚的地步。
下一刻,深海之中,一道無形的漣漪擴散出來,在余子清感應(yīng)到的瞬間,便已經(jīng)橫掃了半個東海。
而后以更快的速度,沖過了東海,橫掃陸地,橫掃南海。
南海上空的雨云,瞬間消失不見。
余子清只感覺到那漣漪掃過之后,一種讓他極為難受的感覺升起,目之所及的一切,都仿佛在失序。
一切都開始從穩(wěn)定的平衡狀態(tài),走向了失序的不平衡。
原本平靜的南海,此刻,已經(jīng)開始掀起了波浪,隨著那道漣漪橫掃而過,他除了感覺不舒服之外,倒是沒什么特別的感覺。
但是此刻看向海中,便看到海中不少游魚,消失不見了。
海中的一些海草,開始改變了性狀,一些從未見過的海草出現(xiàn)了,一些從未見過的小生靈開始飛速的孕育,然后匯入到大海里。
海底的一些地方,山川開始了變化……
余子清感應(yīng)了一下,大嫂沒什么變化,便拱了拱手。
“有巨變出現(xiàn),大嫂保重,我要先回去看看。”
說完便直接開了仙境之橋回到大兌。
從橋上走下來,便見甲寅城內(nèi),已經(jīng)到處都是慌張的人群了。
城池之中,一些建筑,在飛速的腐朽,坍塌,還有些地方,種植的樹木,仿佛一息便是一年,生長的速度極快。
而城外,最明顯的變化,便是各種植被,簡直跟打了雞血一樣,飛速成長。
有些植物飛速的枯萎消散,有些沒見過的植被,則飛速的覆蓋大地。
余子清細細感應(yīng),那蒼茫古老的氣息,根本不是被什么力量影響到才生長出來的,就像是真的經(jīng)歷了漫長歲月演化,慢慢的長成那樣的。
一丁點虛假都沒有,全部都是真的。
但余子清感覺到了混亂,感覺到了失序。
甚至于,他都感覺到,幸好他先進階了,他進階的過程非常順利,根本沒有任何阻礙。
不然的話,若是他進階的時候被沖擊到,能不能順利進階都是一個未知數(shù)了。
就在這時,余子清又感應(yīng)到了始的呼喚。
他感應(yīng)到的瞬間,便跟始建立了聯(lián)系。
歲月長河之上,那未知的視角下,始看著歲月長河里,奔騰而下的一道浪頭,又驚又怒。
“出事了,深海古神瘋了,他不只是在融合所有的身影。
他還去了他能抵達的最遙遠的歲月盡頭。
他肯定是在那里做出了什么篡改。
只有在那里做出的微小篡改,才會經(jīng)歷過漫長的歲月長河之后,匯聚成滔天大浪。
這種影響,已經(jīng)不是能無聲無息直接篡改的了。
那滔天大浪落下,會以一種最為直觀,最暴力的方式,直接讓一切都做出改變。
這不是篡改,而是不可控,不可預(yù)測的顛覆。
那家伙肯定瘋了,竟然敢這么做。
他是真不怕反噬么。”
余子清聞言,面色一沉。
難怪他感覺不對勁,一切都在失序。
一切平衡的秩序,都在被顛覆。
他剛進階,就感覺到目之所及的一切,都統(tǒng)統(tǒng)不順眼。
深海古神這是失了智吧,如此不顧一切,他會徹底失去掌控。
他這種家伙,能容忍徹底失去掌控?
轉(zhuǎn)念一想,現(xiàn)在已經(jīng)跟徹底失控沒什么區(qū)別了,那家伙再被內(nèi)心的恐懼影響,走極端點,倒是也不是太讓人意外。
只不過,誰也沒料到,深海古神走極端之后,會是這種極端法。
余子清將他現(xiàn)在看到的事情,給始說了一遍。
始便道。
“這只是第一波沖擊,已經(jīng)能先行改變植被,還有海中一些微小的生靈了。
很多曾經(jīng)已經(jīng)滅絕的植被,再次出現(xiàn)。
歲月長河已經(jīng)是波濤洶涌,大浪滔天。
等第二波來到的時候,必然會影響到更多。
最多第三波,就會影響到普通人。
可能會有大量的普通人消失,大量本就沒有出現(xiàn)過的人出現(xiàn)。
歲月會在沖擊之中,瘋狂的篡改。
同一個時代里,可能會有經(jīng)歷了不同歲月的人出現(xiàn)。”
“分支時間線?”
“不是,是兩種可能,可能會同時出現(xiàn),但亂成這樣,誰也不知道具體如何。
我發(fā)現(xiàn)的時候,也什么都做不了。
大沖擊已經(jīng)開始,誰也攔不住。”
“最后會如何?”
“最后……”始猶豫了一下,道。
“最后,除了你這個級別的,其他所有人,都有可能消失。
到時候會出現(xiàn)新的人呢。
這種大沖擊,你也不可能錨定住所有人的。
這種大沖擊,也是不可能擋得住的。”
“會沖擊多少次?”
“至少三次,最多六次。”
“下一次大沖擊,多久會到?”
“最多一個月。”
“我之前有個兜底計劃,你說,既然擋不住。
要是能把現(xiàn)世里,除了深海之外的所有地方,都帶走。
是不是能避過這種大沖擊?”
始這會兒也不說余子清異想天開了,謹慎的道。
“理論上,的確可以。
因為這一次不是尋常的篡改,改變一朵浪花。
這是滔天大浪,不可能無聲無息的直接改變。
大改變都需要一次沖擊來改變一部分。
最后才是翻天覆地的巨大改變。
那沖擊只能從深海里出現(xiàn)。
要是能帶走現(xiàn)世里除了深海之外的其他地方。
理論上,的確可以避開沖擊。”
“理論上可以就行。”
余子清要的就是理論上可行。
至于后面的話,始不說了,余子清也不想聽。
聽了之后憑白動搖意志。
他給老張傳了個信,讓老張帶人穩(wěn)住大兌境內(nèi)的一切,他給震皇、離皇、干皇傳訊,又給山君傳訊。
請他們務(wù)必以最快的速度來,他要開個會。
只是一天,余子清在錦嵐山以東靜候著。
一道驚雷從北方飛來,轟然落地,化作震皇。
還有一道火光,從東面飛來,離皇從中走出。
東南方向,干皇化作神光落地。
四神朝皇帝,第一次同聚一堂。
幾人都是沉著臉,心情都不是太美麗。
尤其是干皇,最近剛將叛亂壓制下去,一切都向著好的方向發(fā)展時,大沖擊來了。
余子清看了看幾位,開門見山,直接將大沖擊的事情說了一下。
他沒說情報來源,幾位也沒人質(zhì)疑。
“現(xiàn)在為今之計,唯有一個方法可以試試了。
我之前給諸位提過的兜底計劃,諸位都還記得吧。
唯有這種方法,可以試試,能不能避開大沖擊。
擋是不可能擋得住的,不要有任何僥幸心理。”
離皇眼神有些復(fù)雜,她壓根就沒把那個兜底計劃當真過,因為實在是太過于離譜。
干皇倒是經(jīng)歷的多了,知道這計劃雖然離譜了點,但從余子清嘴里說出來,多少還是有點機會的。
至于這機會有多大,那就不一定了。
可現(xiàn)在,他們只是聽說了一下造成最近每日巨變的原因是什么。
他們就知道,這是絕對不可能擋得住的。
余子清那個離譜的兜底計劃,反而成了最靠譜的解決辦法。
震皇當然是最相信余子清的,他不懂,也不影響他跟著做。
“伱想要怎么做?”震皇率先開口。
余子清拿出了拂塵柄。
“若是靠著蠻力,去帶走除了深海之外的地方,是絕對不可能的。
沒有人擁有那么強的力量。
哪怕是強如山君也不行。
此物乃是仙草所留,跟神朝所承載之字,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
若是以此為媒介,暫時帶走一神朝,倒也不是不可能。
至少,我若是想要帶走大兌,避開這個大沖擊,是肯定有把握的。
若是想要完全避開大沖擊,只有大兌避開了,什么用也沒有。
想要做到,就得依靠諸位之力了。”
“怎么做你盡管說吧,如今已經(jīng)別無他法,總不能就這么等著。”震皇一如既往的支持,先開了個頭。
離皇沉吟了片刻,此時也道。
“大兌封印術(shù)么?”
大兌可是有過成功經(jīng)驗的,曾經(jīng)整個神朝都被封印了。
從上古末期,直接跨越到了現(xiàn)在這個時代,那個時代的人,都還在。
雖然當時的大兌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可這也算是一次成功經(jīng)驗。
起碼按照余子清所說,大兌是絕對能避開大沖擊的。
“不是大兌封印術(shù)。
我實話實說。
最不理想的結(jié)果,也是能帶走了大兌。
但是僅僅帶走大兌避開,對結(jié)局并沒有什么影響。
大沖擊所帶來的結(jié)果,依然不會有多大改變。
而中等結(jié)果,便是帶走四神朝,讓四神朝避開大沖擊。
最好的結(jié)果,便是除了深海之外,現(xiàn)世里其他地方,都被帶走。
徹底避開后面的幾次大沖擊。
至于結(jié)果會如何,我不敢給打包票。
這需要所有人一起發(fā)力。”
正在這時,山君從天而降。
山君補上了余子清的話。
“說的不錯,所有人一起發(fā)力,的確有可能,就像這樣。”
山君伸出一只手,一指點在了余子清手中的拂塵柄上。
那拂塵柄前段,九個空位置上,立刻有一個位置被占據(jù)。
那里神光流轉(zhuǎn),隱隱化出一個艮字。
山君拍了拍余子清的肩膀。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只要你能想到,那就有機會。
就怕你也想不出問題了,那我們誰也別想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