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閃身到窗戶旁,將半遮半掩的窗簾一下拉開。
同時,太陽露出了邊緣,光芒瞬時照耀了整個大地。
程陌薰的房間采光極好,此時更是被這晨曦渲染的滿屋金光燦燦。
“呃……啊!”沙月痛苦的嚎叫了一聲,然后她蹲下身子抽搐起來。
終于,在陽光的照耀下,鬼王看到沙月身上飄出一縷黑煙。
然后黑煙消散,沙月也昏厥了過去。
“可憐人。”鬼王站在被扯起的層層窗簾之后,看著沙月嘆息。
程陌薰并沒有看到任何事情發(fā)生,突然的陽光照射讓她眼睛有些不適應(yīng)的瞇了瞇。
當雙眼適應(yīng)了光線后,她首先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沙月。
于是她不顧一切的沖到了沙月身旁。
“先別動她。”鬼王出聲制止了程陌薰的動作:“讓她多曬曬陽光也是好的。”
“映月為什么會這樣……”不敢觸摸沙月,程陌薰只能在旁邊靜靜地盯著她,不知為何眼眶有些發(fā)熱:“明明我前天早晨出門的時候,她還是好好的啊!?”
“歸根結(jié)底,都是許梓煜的錯。”鬼王毫無感情的說道。
“什么?”程陌薰以為自己聽錯了。
“如果不是許梓煜的主意,也就不會引得這么多記者潛伏在你家周圍。”鬼王不太喜歡開始變得濃烈的陽光,他往墻角站了站:“沒有那么多的記者騷擾,你的鄰居們也不會要求你們搬走;沙月也不會和他們起爭執(zhí),并且誤殺了人。”
“沙月沒有殺人!”程陌薰有些激動地說道:“你說的不對!根本不是那樣的!沙月沒有殺人!所以她和許梓煜沒什么關(guān)系!”
“你在自欺欺人,映月。”鬼王的眸子黯淡了下來:“無論你表面上承認與否,心底都是十分清楚的。”
“我沒有!”程陌薰大喊道,她忍不住握住拳頭,但卻止不住的顫抖:“是你在胡說!許梓煜難道不就是你嗎?你們不是同一個人嗎?”
“是又不是,現(xiàn)在的我們,更像是兩個靈魂不完整的人。”鬼王冷笑了一聲:“但我會讓這一切合為一體的。”
“你怎么可以這樣……這樣說另一個自己?”程陌薰無法平靜心中的起伏。
許梓煜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中,在她的心里留下了很重要的位置。
她不想承認、她尋找一切理由拒絕、她反抗自己內(nèi)心的所有真實感受;但這些努力都在鬼王指向性責怪許梓煜的時候,通通瓦解。
她不肯接受,讓沙月變成現(xiàn)在這副模樣的罪魁禍首是許梓煜。
雖然她心里比誰都清楚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比誰都清楚這些事引發(fā)的禍端從何處起。
但她就像抗拒自己面對許梓煜的感受一樣,抗拒這些赤裸裸的事實。
肯定是有別的原因的,肯定是哪里出錯了啊!
“映月,你這個樣子很讓我費解。”鬼王瞇起眼睛:“你之前不是一直討厭許梓煜的嗎?不是一直因為和他的爭執(zhí)而煩惱嗎?”
“那是……那是因為……”程陌薰摸到了自己無名指上的硬硬的小圓環(huán),心里像
是空缺了一塊兒,無論怎樣都想不起該如何填補。
“不要告訴我,你心里已經(jīng)有他了?”鬼王閉了閉眼,他其實早就應(yīng)該看出不對,但他也是倔強的不肯認清現(xiàn)實而已。
程陌薰沉默不語,她想開口否認,內(nèi)心的那塊兒空缺就會像撕扯一樣的疼痛。
“我是應(yīng)該高興吧?”鬼王突然大笑出聲:“前世未能廝守,所幸這一世終于可以心心相印在一起了?”
程陌薰聽得出鬼王聲音中潛在的憤怒,她感到有些害怕的向后微微退了幾步。
腦海中突然閃現(xiàn)出一個畫面,那是白色紗袍被鮮血浸染的鬼王,硬撐起了一絲微笑對自己說著:“你要好好活下去……”
心底的那塊兒空缺不知為何感覺越來越大,最后甚至都要將她整顆心吞噬掉了。
好難受……好痛苦……
這種心疼是從未有過的,程陌薰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感受。
“映月,你可有想過我?”鬼王喃喃地說道:“我獨自一人背負著那么多,等待了你那么久。”
房間里的光線突然黯淡了下來。
“到頭來,只有我一人記得當年的約定。”鬼王的聲音聽起來非常低沉:“無論是許梓煜還是你,統(tǒng)統(tǒng)對過往一無所知。”
程陌薰感到有涼氣挾裹住自己周身,但那涼氣卻是直達心底的。
“我怎么可能放得下那些與你的過往,怎么舍得這一切化為虛無?”鬼王從角落里走向程陌薰,陽光不知為何被云層完全遮擋,此時就像是一個大陰天。
“所以我拼盡全力想要留下這一切。”鬼王走到程陌薰身邊:“但為什么只有我一個人在堅持,為什么你對這一切并不重視。這不公平……”
程陌薰閉起眼睛,聽到鬼王幽幽的嘆息了一聲。
房間里的光線黯淡到了極致。
仿佛剛剛明媚的早晨是一個幻覺,眼前的一切真實卻又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沙月一動不動的躺在地板上,她眉眼舒展,似乎在做一個平靜的夢。
程陌薰再次退后了好幾步,幾乎要退到門口。
鬼王閃現(xiàn)在她身邊,嘴唇輕輕貼住她的耳垂,輕輕咬住。
立即感受到她的身子忍不住的顫了一下。
圣水發(fā)動效用,瞬時眼前一片白色的光芒,但鬼王卻紋絲未動。
他伸手擁住了程陌薰,在她的耳畔低語:“你能不能,試著看到我的付出?我愛你,我愿意用靈魂交換你的安好。”
“我知道。”聞言不知為何鼻子一酸,程陌薰想到了映月殺死鬼王的那個夢境:“你因為我丟了命,卻還要叮囑我好好活下去。”
鬼王的身體一顫:“什么?”
“是夢境。”自己竟然毫不知覺的說了出來!程陌薰反應(yīng)過來,連忙解釋道:“那只是我做的一個夢。”
“夢又如何呢?”鬼王的眼神有些失落:“如果我真的消失在前,也會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你最初的時候,明明說……”程陌薰吞了吞口水,她想起最初鬼王出現(xiàn)在自己的夢境中,聲稱要將自己帶到他的那個世界。
“現(xiàn)在不同了。”鬼王發(fā)現(xiàn)圣水已經(jīng)對自己沒什么效用了,他冷笑一聲,更緊的抱住了程陌薰:“我只想和你一起好好的活在這世上,過完這一世,再一起攜手下輩子。”
“生生世世都要被你縛住啊!”程陌薰狀似不滿的撅起嘴。
“這不叫縛住,叫守護。”鬼王的眸光黯了黯,他低低的說道:“你只能是我的,和我在一起。我們會相愛,就像前世一樣;未來的生生世世,也都會如此。”
前世……程陌薰的心沉了下去。
鬼王說過他是在逃亡路上被暗殺的,這如同映月殘留的執(zhí)念所說的一樣,為了不讓自己有記恨映月的可能,他甚至改變了自己的記憶。
如果鬼王想起了,自己是被映月親手殺死的。會是什么感受呢?
在知道了自己執(zhí)念了幾百年的感情,結(jié)局是這個樣子后……還會像現(xiàn)在一樣信誓旦旦的,談?wù)撋朗绬幔?
程陌薰不敢想下去。
她內(nèi)心的那個缺口已經(jīng)停止了繼續(xù)撕裂,卻依舊疼的令人無法呼吸。
為什么會這樣子,在感受到鬼王的悲傷后、在想到鬼王死去的一幕后……心里為什么沉重的這樣可怕。
內(nèi)心的缺口在呼喚她,讓她快些填滿。
可她為什么一觸碰,就難受的只想逃離。
“可是你……怎樣和我在一起呢?”程陌薰喃喃的開口道:“我們現(xiàn)在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存在啊。”
“交給我。”鬼王閉了閉眼,更加堅定了心中的某個信念:“我會解決掉所有問題。”
“如果我在你之前知道了當年的真相……”程陌薰攥緊了自己的上衣下擺:“你就可以平安無事的和許梓煜合為一體……”
“什么?”鬼王心底涌起不好的預(yù)感,他大腦快速的思索了一番,然后有些小心的問道:“是那個叫阿曼的女人告訴你的?”
阿曼和程陌薰見過面,甚至告訴了程陌薰,他吸食人魂的事情。
但他疏忽了阿曼會和程陌薰玩游戲的這個可能。
“對,我那次想和你說來著。”程陌薰聽出了鬼王語氣中的不對勁:“有什么問題嗎……”
“她說和你玩游戲,對吧?”鬼王已經(jīng)明白了阿曼大概的套路,現(xiàn)在最重要的就是……“輸贏都是什么條件?”
“就像剛剛說的,我要是能在你之前,知道了當年的真相……”程陌薰咽了咽口水:“你就和許梓煜以一種非常完美的狀態(tài)合在一起。”
“如果我先知道了呢?”鬼王感到頭疼,心里一陣發(fā)懵。
“……”程陌薰猶豫著要不要說出來,如果說出來的話,肯定會引得鬼王暴走。
“快說!”鬼王已經(jīng)急躁起來了。
阿曼給他和程陌薰,分別訂下了相立的游戲條件,這一點的認知讓鬼王感到非常不安。
“我的靈魂……像阮阮歸她所有。”程陌薰吞吞吐吐了半天。
“阮阮?”鬼王迷茫的皺了皺眉,然后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他瞪大雙眼,握住了程陌薰的肩膀,將她固定在自己的面前:“你說什么?你的靈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