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府內。
子忘坐在屋檐上,遠遠地望著花海中的青玉,眼神一陣失落。這一個月來,在呂府看到她就故意躲開,卻又忍不住遠遠地看著她……
當看著她一身鳳冠霞帔挽著呂聶的手,才知自己內心是多麼希望新郎是自己,但自己明白得太遲了……終究是無緣了。
“怎麼一個人在這裡?阿竹那丫頭去哪了?”呂聶接下自己的衣襟爲青玉披上,青玉淡淡地笑了笑“:我只想自己獨處一會吧罷了。”
呂聶從背後反抱住青玉,寵溺地道“:是不是有什麼憂愁,或許夫君可以爲你排憂解難?”
青玉的身子僵了僵不自然地推開呂聶“:別這樣,讓下人們看了不好。”
呂聶不悅地拉著臉“:哪個不要命的敢偷看?”
青玉笑容未到心底地勉強一笑,空洞地眼神望著滿園的百花,卻沒有半點欣賞。
呂聶低頭親暱地附在青玉耳邊“:已經一個月了,你是否可以接受我了?今天是個好日子,我們早日圓房,爲呂家開枝散葉。”
青玉神色一驚“:我最近身子不便,園圓房一事,再往後推推可好。”
呂聶淡淡地看著青玉,苦澀地笑了笑“:我一向尊重你。青玉,我會等你,知道你心裡有我。”
青玉心虛地點點頭,心裡確實難受得像石頭堵了似的。自從嫁給呂聶以來自己的心裡愈發後悔新郎爲什麼不是子忘,當初爲什麼就不仔細調查一番,同時最悲傷的事,莫過於管不住自己愈發想念子忘的心。
“:寒香冷蕊覆冰藏,藏得傲骨笑風霜。霜滿白頭遺恨長,長恨嘆盡已無雙。”色瀰漫,青玉在窗前看著窗外的月亮口中唸叨著“:果真是長恨嘆盡已無雙。怕是待到你我已經白頭了,子忘你也不會後悔吧?”
“就算有後悔,又能怎麼樣?一切已經太遲了。”子忘的聲音在屋頂響起。
“子忘,是你嗎?”青玉驚訝的問道,這是自己成親以來第一次見到子忘。
“:嗯。”子忘從屋頂飛身而下。看到子忘,青玉泣不成聲。翻身從窗內躍出,青玉狠狠地拍打著子忘的胸口“:你怎麼纔來?你怎麼纔來?已經太遲了,已經太遲了。”
子忘暗淡的垂著雙眼“:對不起,我來得太遲了。”
青玉失神地愣了愣,淚珠掛在睫毛上顫了顫,最終狠狠的別過頭“:我怎麼這麼犯賤?明知你心裡沒有我,我還在癡心妄想。本來就不該嘗這愛情的苦果,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本來就與你無關。”
子忘把青玉的臉掰過來正對著自己“:是我一直不相信自己的內心,直到你嫁給了呂聶,我才真真正正地明白了自己的心,青玉我心裡原來早已經有了你。”
青玉不敢相信地擡頭望著子忘“:你說的可是真的?”
子忘點了點頭苦澀地看著青玉“:真的又能怎麼樣?已經太遲了。”
青玉一把抱住子忘,眼神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不遲不遲,我明天就和呂聶和離。”
子忘狠狠著心,冷冷地推開青玉“呂聶是我表弟,我怎麼能奪他的妻子?”
青玉狠瞪了子忘一眼“:你以爲我是真心想嫁給呂聶的嗎?這完全是個誤會。那天我把你救回家裡,從你身上搜出了呂聶的金牌,我以爲你是呂聶所以我爹纔去找了呂丞,我以爲嫁的是你呀!白癡!不然我怎麼肯嫁?”
子忘愣在原地,心裡悲喜交加,五味陳雜,一時不知如何開口,原來這一切都是個誤會“:青玉,我……”
“別我了,一句話,你想不想跟我在一起。”青玉期待地望著子忘。
“……”子忘沉默地看著青玉,想到自己還肩負著變法的重任,變法艱辛,希望渺茫,一旦失敗……“:青玉,你再給我點時間。”
青玉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一個答案值得猶豫那麼久了,冷冷地別過頭“:我明白了,你走吧。”
“:青玉,你聽我說,我是真心想跟你在一起,但現在還不是時候。”子忘著急地轉到青玉面前解釋著。
青玉定定地望了子忘許久嘆了口氣“:子忘,你知道嗎?我的愛很簡單,一個真心,一個希望,我便心滿意足。但你現在讓我看不到任何希望。”
子忘看著天上清冷的月兒,悲傷地說“:我不給你希望,是怕你失望。我連自己都不太確定的希望,又如何能給你希望呢?”
“連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我又如何該相信你,回去吧!但願你我今生不見。”青玉淡然地望著子忘,默默地轉身。
猝不及防地一個擁抱,子忘緊緊地把青玉抱在懷裡,低聲挫敗地說道“:青玉,你總是那麼咄咄逼人,不留餘地。我輸給你了。”子忘於是把變法一事告知。
聽完,子忘的話。青玉沉默了,一臉愁容“:你與皇上的變法是行不通的,頑固派的勢力根深蒂固,不是一時能掰倒的。而且皇室貴族和各個世家之間枝葉相連,並蒂同生。”
子忘神色嚴峻地點點頭“:你說得不錯,但爲了天下百姓有地可耕,有飯可吃,有衣可穿,寒門子弟報國有門,適齡孩子有書可讀……變法勢在必行。”
“:倘若失敗了呢?你可曾想過我的感受。”青玉苦澀地笑了笑。
子忘緊握住青玉的手,目光閃爍著從未有過的堅定“:爲了你,爲了這天下的百姓,我絕對不能失敗。”
青玉抽出手,轉過身背對著子忘“:我青玉不是胸懷天下的高尚之人。我只是個小女子,我寧願你負了天下蒼生,也不要負我。”
看著青玉離開地身影,子忘著急地走了上去“:青玉,你聽我說,我……”
青玉突然轉過頭來看著子忘“:無論怎麼樣,你可有法子保全自己?”
“……”子忘失落地搖搖頭。
“:那我是做不成那高尚之人了,我青玉到底是個小女子。”青玉毫不猶豫地離開。
“青玉”子忘著急地追了上去。
“砰”關門聲響起,一片薄門,卻是兩個世界。
“砰砰砰”子忘敲著門“:青玉你聽我說”
“你走吧,我們要的終究不一樣。你想做天下的英雄,我青玉只要你做我一個人的英雄。”青玉倚在門邊苦澀地笑了笑。
沒有敲門聲再次響起,青玉僞裝的倔強退落,失魂落魄地癱坐在地上,抱著膝蓋,臉埋進手臂間“:子忘。”
“青玉”子忘的聲音頭頂。
青玉帶淚的臉猛地擡起“:你不是走了嗎?”對了窗戶,青玉下意識地去看著敞開的窗戶“:你怎麼可以從窗戶進我的房間?”
子忘拭去青玉的淚痕“:我怎麼不可以?我還要娶你呢?”
青玉震驚地瞪大著眼看著子忘“:你說什麼?”
子忘的眼神不似之前那麼猶豫多了幾分堅定,撫著青玉的臉深情地說道“:待到變法成功後,我定娶你青玉爲妻。”
青玉的臉色又拉下了幾分皺著眉頭“:想我做寡婦嗎?”
子忘撫平青玉的皺眉語氣透著不容置疑地堅定“:爲了你,我不會失敗。等我,無論成功與否,我一定會全身而退。陪你一起隱居在開滿桃花的野林,過你一直嚮往的生活。”
青玉擡眸望著子忘“:那你發誓,騙我是小狗,子忘小狗。”
子忘嘴角抽了抽,怎麼又是小狗,能換個發誓的籌碼嗎?看著青玉正盯著自己,子忘也再多說,認真的發起誓“:我子忘,現在此起誓,上面所說絕無虛言,否則……”
“否則怎麼樣?”……
“否則是小狗,子忘小狗。”……
“爲什麼你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沒有呀!”……
“那你爲什麼不笑笑?”……
“天生面癱臉”……
“……”……
屋頂上,滿天星辰,蒼穹幽暗。
“我明天就和呂聶和離。”青玉倚在子忘的懷裡把玩著子忘的長髮。
子忘把青玉編的小辮子解開聲音深沉地道“:暫時還不行,呂丞在朝中地高權中,一直對變法是中立的態度,呂家暫時還能是你的保護傘。”
青玉擡眸對視著子忘,眼睛在佈滿星辰的夜空下熠熠生輝“:你捨得我在別的男人身邊嗎?萬一我喜歡上呂聶了呢?”
子忘冷著臉低聲道“:怎麼可能捨得?但比起你的命,心裡難受點不算什麼?如果你喜歡了呂聶,我也有辦法讓你重新愛上我?”
青玉不滿地撇撇嘴“:自大狂!呂聶比你溫柔,比你體貼,還比你有錢,更加比你有權,你……嗯。”子忘突然俯身吻住青玉,還沒待青玉反應過來,便邪邪地抿著嘴“:下次不許在我面前提別的男人的好。”
青玉突然躥起來,一把抱住子忘的脖子痞痞地笑道“:居然敢偷親我?妞,爺還沒過癮,讓我再親一下。”
“……”子忘瞪大著眼睛看著青玉突然向自己撲了上來,搖搖頭,女人太彪悍了,果然不行。
……
一個月後。
“小姐,你讓我打聽的我都打聽到了。”阿竹急匆匆地趕進門,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怎麼樣?”青玉著急地拉著阿竹,雙眼期盼地望著。
“小姐,參與熹宗變法的所有人都已經在昨晚夜裡全部被秘密處死無一生還。連熹宗也被太后軟禁起來了。”阿竹把從呂丞那裡偷聽來的話如實稟報。
“秘密處死,無一生還……”青玉崩潰地撐在桌子上,雙眼空洞,彷彿丟失了靈魂般,淚水決堤而出……
“小姐你怎麼啦?姑爺沒事呀!姑爺被丞相關了起來,沒有參加變法。”阿竹扶著青玉著急地說道……
青玉已經聽不到阿竹在說什麼了,腦中一片空白。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衝出門外,剛好呂聶從門外走進來,呂聶一把拉住青玉“:夫人你去哪?”
“放開我,我要去找子忘。”青玉拼命地想掙開呂聶的手。
呂聶握住青玉的手緊了緊,臉色一下子冷下來“別忘了,你是我的夫人。子忘,自然有他的夫人去拜祭。”
“……夫人?”青玉帶淚的眼睛疑惑地看著呂聶。
呂聶突然怪異地笑了起來“:他可真的隱瞞了不少。你口中的子忘,是早年被先帝流放於北疆的罪臣宋任的大公子,宋子忘。他的結髮妻子正是當今太后的侄女昭陽郡主。你就那麼想做他的小妾麼?”
“……”青玉雙腳一軟,險些栽倒在地上,呂聶眼疾手快一把抱住青玉,低頭看著懷裡臉色發白的青玉柔聲道“:青玉,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
夜空已經佈滿星辰,但此刻的星星在青玉的眼裡是那麼諷刺,難得一生遇到那麼喜歡的人。差點成了別人的小妾。子忘,爲什麼要騙我?但我爲什麼就恨不起你?摸著肚子微微的隆起
,青玉低頭苦澀地笑了笑“:對不起了,孩子。你本來就不該出生。”把手中的瓶子打開,倒進口中“子忘,但願來生我是你唯一的妻子。”
……
子忘撫摸著火紅的嫁衣,淚水滴落在嫁衣上慢慢暈開“:青玉你爲什麼就不等我來呢?昭陽郡主,只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又怎麼忍心要你做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