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的來說,我只睡了三天不到。百度";天天中文360118"; 有你好看然后我在床上蹭了四天。
這句話是百合子形容的。當我一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就是她大哭大鬧的表情和叫聲:“我草!你怎么現(xiàn)在才起來!你想嚇死我啊嗚嗚嗚——”
她把劉海高高地夾到腦門后面去——這是忙碌時才有的打扮;她眼睛上的妝都掉了,滿臉憔悴,一邊哭一邊大喊大叫,最驚悚的是還穿著一件白衣服——這樣子太像在披麻戴孝了!我覺得頭皮發(fā)麻,無力地閉上眼睛,開口道:“?!阆韧!?
然而我聲音嘶啞得極其可怕,一個音都發(fā)不出來。
“醫(yī)生!醫(yī)生!快去叫醫(yī)生!”她一邊大聲尖叫著一邊踩著高跟鞋飛奔出去了。
我這才意識到我是在一間病房里。粉白色的墻壁和粉白色的設施,大大的房間里還有左右兩個床位,此時卻只有我的床位上有一個人而已——突然,一只杯子送到了我唇邊。
我艱難地轉(zhuǎn)過頭,豹豹那張臉憔悴地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從沒見過他這么虛弱的樣子,長長的眼睫毛下滿是青色的陰影,嘴唇干澀得簡直要起泡?!昂取!彼谖疑韨?,聲音嘶啞地說。
我慢慢地把那杯水咽了下去。水緩緩地流進我脆弱的食管里,我閉上眼,慢慢地想了一會兒,才轉(zhuǎn)過頭問他:“我怎么了?”
他沒說話,只是臉色更難看了。
正在這時,穿著白大褂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闖進來了。他胸前夾著一只鋼筆,走路時衣帶會帶起風,簡直就是百合子心目中的完美情人。百合子也站在他后面,神情分外激動地指著我說:“李醫(yī)生你看,他醒了……”
那個醫(yī)生看了我一眼,瞬間我就覺得自己被看穿了。他過來摸了摸我的額頭,再翻了翻我的眼皮和舌頭——我忍不住問道:“醫(yī)生,我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百合子氣勢洶洶地指著我說,“你睡了三天!三天你知道嗎!如果不是寶寶發(fā)現(xiàn)你家煤氣味越來越大然后破門而入你就掛了知不知道!知不知道!”說罷她突然又脆弱地哭了起來,捂著自己的臉說:“你嚇死我了……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對你媽交代!你媽要恨死我的!”
她這話說得太驚悚了,我看見圍觀的制服小護士都忍不住面部抽搐起來了。我只能虛弱地說:“沒事兒……我媽不會怪你的……”
“可是是我勸你留在北京的??!”她的眼睛腫得像桃子一樣,抬起頭來憤怒地瞪著我:“我現(xiàn)在覺得你在北京一點也不好!如果你回武漢考公務員的話都比現(xiàn)在強一百倍!嗚嗚嗚嗚嗚……”
我只好不理會一直哭泣的她,轉(zhuǎn)頭問醫(yī)生:“醫(yī)生!我怎么了?!我煤氣中毒了?!”
“煤氣中毒倒不至于,”那個醫(yī)生淡定地推了一下他的眼鏡,看著我說:“但是再晚一點也難說,只是幸虧發(fā)現(xiàn)得早?!?
“那我怎么會睡了三天!?”我悚然大驚,“今天幾號?!我的手機呢???”
“手機手機,你現(xiàn)在還想著手機!”百合子指著我憤怒地大罵。
“今天20號。”豹豹坐在我旁邊,臉色蒼白。
“20號了!那我不是又三天沒更!”我脫口而出。
“你還記著工作!要掛了都不知道!”
“……”我噎住了一下,轉(zhuǎn)頭繼續(xù)問醫(yī)生:“那個……醫(yī)生,為什么我睡了三天……”
“不是睡,是暈厥!”百合子繼續(xù)指著我破口大罵。
“……醫(yī)生!”剎那間,以《藍色生死戀》為代表的數(shù)部絕癥類狗血悲情韓劇從我腦中緩緩流過,我心里一緊,忍不住抓緊了被角:“我的身體到底怎么了!我不會得了什么隱疾……”
“這個還要看。”醫(yī)生用那種職業(yè)性慣有的冷淡口吻說道,“建議你之后做個詳細的身體檢查,一般來說普通的暈厥沒有這么久的,你是不是平時作息時間不規(guī)律?是不是長期失眠?是不是飲食很不健康?是不是……”
他問一個是不是,我就點一下頭,然后豹豹和百合子的臉就綠一層。
“臥槽!”百合子又對著我罵,“你怎么這么不會照顧自己?。∧憧纯茨愀舯谀莻€,人家也是宅男,怎么人家就那么健康!”
“他不一樣他有個女朋友……”我忍不住脫口而出。
還沒說完我就被她狠狠揪了一下手臂上的肉“唉喲——痛!”隨后她指著我暴怒道:“我算是看錯你了!自己連基本生活都搞不好還想怨別人!我真的不想管你了!”
豹豹則哆嗦著那張小臉,顫抖著拉住我冰涼的手,小聲地用只有我聽得見的聲音說:“原來你過得這么慘……你是,想找個女朋友嗎?”
我欲哭無淚,只聽醫(yī)生猶豫了一下,轉(zhuǎn)頭有些不忍地對著百合子說:“趙小姐……其實你男朋友問題也不是很大,只是這次暈厥的時間長了一點,建議再觀察幾天……”
“tA不是我的男(女)朋友!”我和她同時破口而出。隨后,百合子狠狠瞪了我一眼,猛地一下拉住醫(yī)生的手,深情地說:“李醫(yī)生,我就這么一個弟弟,我們在北京相依為命,他人生地不熟的,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辦才好,嗚嗚嗚嗚……”
我的表情瞬間就裂了。小姐,我比你大好伐?!
李醫(yī)生一臉黑線地把百合子拉出去了——我看著他的眼鏡,斷定此人逃脫不了百合子的魔爪;然而,他出門之前又回頭頂著那張悶騷的臉看了我一眼,輕輕說了一句:“林先生,平時壓力過大也不利于健康,應該及時紓解。”說著就關上門出去了。
我呆了一呆。房內(nèi)的護士小姐像是舒了一口氣一樣地,躡手躡腳地走過來調(diào)整了一下我手邊的吊瓶——我這才意識到我沒有被豹豹抓住的另一只手還連著針管;她看了看我和豹豹連著的手,對我點了點頭,眼神意味深長地走了出去。
我有些尷尬地看著豹豹。即使我剛才無比緊張自己的身體,此刻也不敢怎樣緊張了——他就那樣青著兩個本該晶亮亮的大眼睛,憔悴而苦情戲般地看著我:“我不知道原來你壓力這么大?!?
我大氣都不敢出,囧著臉勉強地微笑道:“啊,其實也沒那么大,你別緊張……”
“那天出去以后。”他打斷我,繼續(xù)用那種情深深雨蒙蒙的語氣說:“我突然想起來了我忘記幫你把煤氣關了……不知道你會不會記得。其實是我自己想回去看看跟你說兩句什么……如果我不找你,你肯定不會找我的。我不想就那么算了?!?
“……”
“我不知道原來你壓力真么大。”他自顧自地說,“為什么?醫(yī)生說你肯定是太焦慮心理壓力過大的原因……你為什么不好好吃飯?為什么不好好睡覺?我都不知道你失眠,那天在我懷里睡得好好的……”
我覺得臉蹭一下紅了。
他還在皺著眉頭分析:“我真看不出來你壓力大。按說職業(yè)寫手確實壓力都很大但是你……”他掃了我一眼繼續(xù)說,“其實你收益算高的?在北京朋友也很多大家都很喜歡你……怎么會飯都吃不好?還有你貧血……”他臉色極難看地掃了我一眼說,“剛才醫(yī)生說你血象才4點幾,正常人是7點幾,如果再低一點就要進急救室了?!?
我打了個哆嗦,陪著笑趕緊說:“其實問題應該不大,只是這段時間確實過的比較混亂……”
“你壓力到底大什么?”他非常焦慮地看著我,專注地說:“你是不是真的缺一個女朋友?”
我一陣緊張,只覺他緊緊捏著我的那只手慢慢地摩挲,摩挲得我要起雞皮疙瘩——然后他湊過來低低地說:“原來是這樣嗎?因為你想要一個女朋友,所以我讓你感到壓力很大嗎?”
“絕對沒有!”我驚悚地喊道。
他的眼神又變暗了。被那樣幽深的眼睛看著,我覺得自己簡直不能抬頭……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我只是知道,我并不想傷害這個少年,但是我確實不配和他裹到一起去,我也無從實現(xiàn)他的愿望……
就在這時,百合子終于又走進來了。她這回看起來好多了,腳步輕快,氣勢昂揚,率先轉(zhuǎn)頭對他說:“寶寶你要不先回去休息,這里我看著,你都三天沒合眼了?!?
我立刻驚悚地看了他一眼,驚聲道:“喂你不是!?快去睡??!不要搞得和我一樣!”
“好?!彼袂榉浅;野档卣玖似饋?,把手插在褲子口袋里,頭也不回地走了。我看著那個背影,那個背影頹唐得厲害……我覺得自己真是罪人。
百合子甩了甩頭發(fā),端端正正地坐了下來,猶如大天使長一樣看著我。我被那審判的眼神看得發(fā)毛,不由得轉(zhuǎn)過頭去:“喂你……”
“你不要問我!”她打斷我,“你自己看看你惹下的情債該怎么辦!我都不知道你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竟然能讓寶寶傷情成這樣,我簡直想把你們剛才的照片發(fā)到論壇上去讓你接受千夫所指呀!”
“不是!”我哭喪著臉說,“我到底怎么了!我不會真的得了絕癥!……什么叫半截身子入土??!”
“沒有啦?!彼闪艘豢跉庀聛?,淡淡地說道:“我和寶寶本來都超擔心這個,但是醫(yī)生反復檢查了,確實沒有?!?
“真的?!”我滿懷希望地望著她,“不是那種像電視劇里一樣,要騙我的……其實我只有三個月可活……”
“呸!你哪有三個月,你這個不懂感情的人渣我真希望你現(xiàn)在就去shi一shi呀!”
她這樣潑辣地一吼,我終于徹底放下心來了?!拔以瓉碚娴臎]事嗎……?可是那我又為什么暈了三天……”
“我也不知道?!彼欀碱^,非常焦慮地看著我說:“你是真的太焦慮了……還在每天晚上做噩夢?”
我艱難地點了點頭。
“好?!彼蝗灰幌伦哟嗳醯乜逑聛砹?。此刻,她耷拉著腦袋,就像個只有十三歲的小女孩似的,格外脆弱地說:“其實我也是……從懂事以來就沒有停過?!?
我其實一點都不知道她的過去,因為她沒對我說過。百合子總引用安妮寶貝的“巨蟹座一半純白一半陰暗”言論,但她平日里永遠只有純白的、燦爛陽光的那一面;我一直沒想過其實她是6月22日生的,雙子巨蟹座,又是個女作家,精神分裂起來該比我厲害得多。
我總覺得,少年時代的韓笑其實并不存在,尤其是他消失以后……因為戶籍注銷了,東北也沒有這個人的影子了,除了那張模糊的相片,我怎么證明還有這個人呢?他也許不過是我精神分裂的產(chǎn)物罷了。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樣東西,有人是白玫瑰和紅玫瑰,有人是小野獸,有人是永恒的少年,有人是斷臂山——我們把它埋在心底從來不說。
百合子心底的焦慮又是什么呢?我不知道。她總歸該比我快樂的。
“別哭了。”我嘆了口氣。
“我沒哭呢。我只是看到你就忍不住想起了我自己?!彼t了一下眼睛,深吸一口氣,淡淡地說:“我覺得我們的焦慮都是沒法改掉的,這個醫(yī)生勸了也沒用,只能說以后盡量不要讓它影響自己的生活。你以后還是要按時作息,吃點好的,最好每天出去鍛煉一下。”
“好……”
“至于你的感情問題,”她瞥了我一眼,“我自己的感情狀況也一團糟,根本沒資格說你。等你身體養(yǎng)好了再說?!?
說完,她站起身,翩然離去。
我就在那聲砰然而響的病房門關閉的余音聲中、在我的手上的余溫中、在整個白色房間的寂靜中躺了下去。我的一只手連著冰冷的輸液管,據(jù)推測該輸?shù)氖瞧咸烟菭I養(yǎng)液之類的東西。吊瓶管滴答滴答的,一直持續(xù)不斷地發(fā)出細碎的聲音,就猶如我客廳里的掛鐘,總這樣運轉(zhuǎn)得不眠不休……其實我最舍不得搬離那個房子的最大原因,除了神一樣快的網(wǎng)速之外,就是那個掛鐘了。小時候我也住在那樣的房子里,家里有一只大大鐘,是我爸媽結婚時買的……
幸虧我爸媽不知道我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
我一點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我為什么要招惹豹豹呢?或者說我最大的疑慮就是他為什么會喜歡我,因為我覺得就我這樣一幅空殼子,有什么好喜歡的……我早就不是當年寫《天譴》的小黃瓜了。他喜歡的是那樣一個人才對。
我從來沒有這樣安靜地想過這個問題。如果你僅僅是林可的話,為什么會有人喜歡你?如果你是小黃瓜,那么他們?yōu)槭裁聪矚g你?他們喜歡的是你的文還是你的人?
如果我沒寫過《天譴》,沒寫過其他許多文,也沒寫過現(xiàn)在正紅的蘭蘭,我不會有愛與被愛的憂慮……可是,如果我不寫文的話,就毫無存在的意義了。
窗外的太陽快要沉了。它金色的光芒透過無數(shù)水泥森林的縫隙照過來,像一部部金色的電影。時光就在這些電影膠片的滑動間溜走了,在太陽沉落在大地最下的那一刻,我終于懷著一種“你好,憂愁”般的悵惘之情沉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我聽見病房里細碎的響動聲。
“別動。”我輕輕地說,“我知道你來了?!?
大強哥從陰影里走出來了。他還是穿著白襯衫,手里拿著一件外套,神情并無尷尬,看起來和那天沒什么兩樣。
我覺得眨一下眼睛幾乎都累的要沉睡過去——“你小聲一點?!蔽艺f,“護士小姐在外面查房?!?
他沉默地坐了過來。我注意到自己手臂上的針管已經(jīng)被拔掉了,沉沉的,血管里充滿了一種濃重液體般的感覺……我吃力地坐了起來,望著他,平靜地說:“老大,我們好好溝通一下好么?”
他沉沉地點了點頭。
“你是做黑幫的么?我覺得我不相信,因為其實中國大陸地區(qū)沒有存在黑幫的土壤,所以洗底的說法肯定不可能……我也不相信你真的洗干凈了。你洗干凈了么?”我看著他。他一語不發(fā)。
“好,那么你是做什么的?你肯定不想說……我來猜。其實我早就猜到一些了……我去搜狐開大會的那天,你請來廖清寒請來我還請來文化部的官員,是想說什么做什么對有關部門表達什么壓力,所有人都看得到。為什么框框大樓都炸了,雖然可能只炸了一個房間,但是網(wǎng)上、報紙上,沒有一條新聞是說這個的。為什么所有人都不知道?還有那個叫l(wèi)ena的編輯居然消失了……消失了……”我直視著他說,“這個只有國家機器才做得到?!?
“強哥,你為什么要做文學網(wǎng)站?是不是因為這個最能影響網(wǎng)民思想?”我覺得自己臉色越來越難看了,“你做這些事情做得隱蔽,上面想動你又不好真動,只能暗中處理所以搞小型炸彈是?都需要派出……這個叫什么?國,安局?而你居然能當時就跑……你經(jīng)過訓練的?我記得你在美國留過學……其實你是反執(zhí)政檔組織的精英?”
說完這番話,我果斷沉默了。其實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許我只是信口胡說想嚇唬一下大強哥而已。
他果然笑了。那笑容就像雕刻出來的,帶著低沉的語言,每一個沉沉的聲音都象征著我的精神恍惚:
“你猜錯了?!彼鋹偟卣f,“你猜得恰恰相反?!?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好,歡迎城管文中的悶騷李主任來本章節(jié)打醬油!主任,我們都是愛你的!……以此證言我更完這文就回去補完城管tvt
這章好和諧……其實我最討厭政治了,還不如沾了屎的果凍!一切只是為了狗血而作鋪墊,為了下章會更狗血更白爛更三俗……
曬我的小萌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