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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錦瑟坐在牀邊撫摸著南宮聿心口上的那一道疤默默流淚了一夜，不過都被南宮聿收在了眼底。不知道爲何，南宮聿改變了想要獨來獨往的念頭，決定讓身邊多出一個位置來。也許是因爲她的眼淚，也許是因爲在他遭受重擊值錢閉上眼腦海裡浮現她的容顏，也許她是他千年前的舊識……宗旨，南宮聿的心意瞬間轉變。他有了想要去了解她的興趣。因此，他將自己常年的住處告訴錦瑟。

這也是錦瑟爲何會放心離開南宮聿前往東海的原因。以她的心思，她是沒法子離開南宮聿半步的，千年前的那一次分別造成的後果在她心中留下滿腔的陰霾，她走不出來。千年後，她不用擔心南宮聿再次出什麼不測，卻對南宮聿的心思沒有把握。如今的南宮聿已經不是當年的南宮聿，她害怕自己離開片刻便會再次花上百年千年去漫無目的的尋找不知在何方的人。

“聿?！弊哌M墓室，見南宮聿躺在石棺中沉睡，錦瑟不由得放低聲音，輕輕呼喚。見南宮聿沒反應也沒進行下一步，只是做了個深呼吸，近乎自言自語地道，“爲了你，即便再難，我也會去面對。這是我欠你的。聿，這次你一定要等我回來?！备┦祝谀蠈m聿脣瓣上落下一吻，錦瑟轉身離開，帶著一股決絕。

錦瑟沒有發覺，在她轉身離開的同時，石棺中南宮聿也睜開了眼。那雙冷冷的眸子閃過不解的微光。欠他的？她欠了他什麼？

錦瑟已經做好了決戰的準備，她左思右想，她是無法放開南宮聿的，面對感情她追求很成相待的心。人類總說己所不欲，妖王對她的心是真誠的，怎奈何她的心已經給了另外一個人，雖然那個人如今變了，可是追根究底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畢竟南宮聿不知道當年那個嫁給他與他恩愛纏綿的女子是她。她是無法離開南宮聿的，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決戰。

爺爺曾經告訴過她，妖界是弱肉強食的社會，妖王的寶座只有強者才能坐上。那麼，爲了南宮聿，就算死她願意與真心相待自己的人進行一場生死決鬥。最終她還是自私了。

邁入裡蜀山，站在妖界都城的城門口，錦瑟眼前一陣恍惚，思緒飄向千年前。那時候，年輕的她型粉底跟著明月來到這裡，看著從四面八方趕來朝拜的妖類，她除了新奇便是好奇。她成爲妖精時日尚淺，況且大多數時候她都是待在南宮家陪伴在南宮聿左右，何曾獨行在外見過這麼多的同類？只是那時候她沒有想到，等她再次離開這座城的時候，她在人間眷戀的一切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而千年後，她再一次站在這座城前，望著來來往往與人間無二常的妖類，沒有新奇，只有滿心的沉重感。還有一點，便是她這一次的到來有了預見的結果。不是生便是死。

深深地呼吸了口裡蜀山的靈氣，錦瑟擡步超城門口走去。不知道爲什麼，守城妖精一看到錦瑟先是一愣，隨即連檢查都不用就放她入城。同時一個守城的妖精倏地閃身化爲一隻雀鳥超城內非去。

“王上。”屬下匆匆進入霧靈的私人後院，臉上帶著驚喜。

“什麼事？”霧靈躺在草地上，望著虛空幻鏡中被定格的錦瑟的笑靨，問道。

“稟王上，城口衛士進來傳報，說錦瑟姑娘已經進入城中?！?

霧靈一愣，隨即猛然轉頭看向屬下：“你說誰？”

“是錦瑟姑娘?！睆牡弥\瑟在人間後，霧靈終於知道了她的名字。

“真的？”霧靈坐起身來，神情激動，顯然很是難以置信。

“現在正朝王宮走來?！睂傧掠謭蟾媪藗€好消息。

“看來是真的?！膘F靈欣喜不已，猶如人間剛品嚐到甜蜜愛情滋味的少兒郎，竟然有些手足無措?！斑€愣著做什

麼，還不快走？”說著，就轉身離開。

這次，屬下遲疑了，“王上……”

霧靈頓住腳步，回頭，“怎麼？”

“您……”屬下上下打量他，不知道該怎麼提醒他，眼下的他邋遢得跟人間界的流浪漢有的一拼。

屬下雖然沒有明說，不過霧靈從他眼神表情中看出了端倪，於是低頭打量自己，這才發覺自己已經許久不曾好好打理過自己了。不由得面上一窘，“你先出去，本王稍後就到?！?

“是?！币娧趵斫饬俗约旱囊馑?，屬下應聲離去，心裡卻很想笑，跟隨妖王這麼久，他還是頭一次見到妖王如此侷促，不過……屬下皺眉。琉璃那丫頭這些日子怎麼不見她來煩他了？

錦瑟緩步超妖王的住處走去，每一步都很緩很沉，就像她的心情一樣。每踏出一步，她的心就下沉一點，等她站在王宮門口，她的心口猶如被巨石壓著，快要無法喘氣。

擡眼望著王宮大門，錦瑟覺得自己正在朝著罪惡的深淵走去，一旦她踏進那扇門，所有的回頭路就被永遠的隔絕在外，而她在沒有回頭路的情況下只有往前走，不是勝就是敗，僅此兩條路。

就在錦瑟猶豫著要不要進入的時候，王宮的大門被打開，煥然一新的霧靈面帶笑容，大步走出。

“你終於回來了?！膘F靈望著她，語帶感嘆。

“錦瑟拜見妖王，王上萬安?！卞\瑟垂眸施禮，此刻，她無法直視霧靈滿含情意的笑眼。

“不必多禮，快快起來?！泵鎸ψ约合矏鄣呐?，霧靈捨不得讓她受到半分委屈。

咬著脣，壓下心中的遲疑，錦瑟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這是她欠聿的，她不能遲疑不能後退。做好心理建設，擡起眼看向霧靈：“錦瑟有事相求王上，不知王上能否遣退左右？”

見她一臉嚴肅，霧靈心中的喜悅就像煙花燦爛了剎那，很快的熄滅。他若有所思地勘了錦瑟一眼，轉身超王宮內走去，“跟我來。”

錦瑟低垂著頭進入，水袖下的兩隻手緊緊地攫成拳頭，指節泛白，指指甲深深地刺入肉裡。

霧靈領著錦瑟來到後山，他看得出錦瑟這次來不是“回來”，自然心也沒“回來”，因此他沒帶她進入自己的小世界，畢竟那裡對她有不好的記憶在。

“是什麼事？”望著遠處流水青山，霧靈負手在後，淡淡地問道。

錦瑟站在他身後，望著他的背影，遲疑了片刻，說道：“聽聞王上有一池生命之泉，錦瑟想請求王上能開恩，賜予錦瑟自由出入的權利。錦瑟知道如此相求太逾越，只是錦瑟無人可求無路可走，不得不作出此策?！?

斂去眼底一閃而過的失落，霧靈轉身看向她，“生命之泉可是靈山神主贈送與妖界第一位王的，是妖王的私有物，更是妖界聖地，如果你想出入自由當然可是，不過……”頓了頓，見錦瑟一臉焦急，笑了，“只有你一個可以?！?

“可是需要生命之泉療傷的不是我呀?！卞\瑟忍不住叫了起來。

“那是誰？”難道真是他猜測的那個人？

“那個人對錦瑟很重要，請王上開恩，錦瑟定會報答王上的恩情的?！?

“怎麼報答？以身相許如何？”霧靈狀似不經意的開玩笑，其實心裡很緊張。

驚訝地擡頭，又趕緊低下，“王上的心意錦瑟其實是明白的，只是錦瑟的一顆心太小，沒有辦法裝下兩個人，如果錦瑟選擇了王上，那對王上不公平?！?

眸色黯了黯，脣角勾起一絲苦澀的笑，“你要救的那個人莫非就是擁有了你一顆心的那個人？”霧靈在作最後一點努力，只希望答案不是他猜測的那樣。

錦瑟沉默。無聲地告訴了他答案。

霧靈是

妖王，他不強求錦瑟，他有他的驕傲他的尊嚴，就算委屈自己也是有底線的。“我不勉強你，但是我也不會答應你的相求。”說完，轉身離開。

錦瑟見他轉身就走，急了，她只有這麼一次機會啊！“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王上，錦瑟求您了！”

霧靈的腳步頓了頓，他知道她跪了下來，心臟緊縮，更痛了。爲了那個人你不惜下跪，那個人對你就如此重要？閉上眼冷靜了下，霧靈繼續往前走去。

錦瑟見自己下跪，妖王任然無動於衷，嘴巴不聽使喚地喊出腦子裡的想法：“那就請王上接受錦瑟的挑戰！”

這一次，霧靈停住了腳步，還轉身看向她，眼裡是震驚是心痛更有漸漸升起的冷漠。“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本王隨時候教！”說完，轉身大步離開，走得決然。

錦瑟望著他的背影，眼淚奪眶而出，她知道自己又傷了一個人的心。爺爺、明月、南宮聿、江玉兒、現在再加上妖王……對不起，她也不想當個自私的人，卻總是無能爲力。愛上了，走過了，她能怎麼辦？一切都回不了頭。

***

霧靈登上妖王寶座，至今已經將近七千年。七千年來，也曾有過挑戰者上門挑戰，可惜最後落敗而歸。近三千多年來，妖界的都城再也不曾見過有挑戰者來到。因此，當錦瑟欲挑戰妖王的事件從王宮中傳出，整個妖界的都城震驚了，沸騰了，消息網迅速以妖界都城爲中心點想四面八方擴散。當得知挑戰者竟然是女的時候，還是個剛出現一千年的女妖時，整個妖界的妖類就如朝拜妖王生辰一般紛紛趕往都城。有妖類挑戰妖王是大事，而女妖挑戰妖王更是大事中的大事！想他們妖界還不曾出現過女妖挑戰妖王進而登上妖王寶座的記錄呢。好奇，好奇啊！

王宮外，妖精們議論紛紛，你一攤他一灘的，整個廣場上熱鬧得跟個菜市口似的。而王宮內，寂靜得近乎一片死寂。霧靈坐在寶座上，單手撐著頭，閉目不語。那態度申請看起來很悠閒，但是內心卻跟個海浪似的翻騰歌不停。

當年，霧靈爲了生存下去，不斷讓自己強大更強大，登上妖王寶座成爲妖王的目的也只是爲了保護自己，讓自己生存下去罷了。他不知道自己的元靈是什麼，就是突然出現的沒有根的存在。因爲孤獨因爲無依無靠，他必須保護自己。如今，他在王位上坐了多久，心早就麻木了，像個死人。好不容易，他那顆麻木無感的心有了點生氣有了不同的感覺，因爲那一身純淨氣息的女人，卻沒想到也只是曇花一現，堅持到最後堅持一千年，他的一切都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真是可悲啊，難道他註定得繼續孤獨下去麼？

“琉璃……”不由得想起了多日不見的人兒，忍不住輕喚出口。以往，只要他心念一動，那個人兒就會出現，然而這次他喚出口了，卻久久不見那個人兒到來。霧靈奇怪地睜開眼，看向屬下，“琉璃丫頭呢？”

“屬下也許久不見小公主了?！弊詮哪侨樟鹆査跎戏愿浪颤N事之後，他一直忙著也就沒注意，等他注意到才得知琉璃不知道跑哪裡去了，至今未歸。

“又不知道跑哪裡無了？”霧靈微微皺眉，他這些日子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了，看樣子那丫頭又跟他生氣了?！笆虄耗?？”

“跟著公主一起離開了。”

一陣沉默之後，隨即一聲嘆息響起，霧靈緩緩閉上眼。看來他的猜測是對的了，每次那丫頭跟他生氣都會帶著她的侍女不知道跑哪兒去了，等再次回來恐怕又是數個月後，只是這一次……“傳本王諭令，將公主找回來?！?

“是。”屬下應聲離去。

等屬下離去，霧靈再次睜開眼，幽深的眸中閃過一抹若有所思的光，那抹光彩中含著一絲決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