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姐你之前出國了吧一直沒看到你人,阿濤那家伙機會每天都在念著你。”陸震濤的病房在最后邊,從保鏢那邊過去還有點距離,杜非是個閑不住嘴的,一路都在跟夏福心聊天,“你都不知道那傻子明知道你不在家,還天天繞遠路開車去云華小區樓下等的樣子有多蠢,誰勸都不聽。”
這就算是變相地給自己的好友抱不平了。
夏福心挑了挑眉,面上帶笑并沒有回應,只是在杜非偷偷看過來的時候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后者大概也知道自己話太多了,那點小心思被人發現,伸手摸了摸鼻子,有點不好意思地住了嘴。
走了一會兒便到了病房前,杜非回頭看夏福心,說了聲,“到了。”
門前掛著通訊器的兩名保鏢看了夏福心和老程一眼,大概也是收到前頭同伴的消息了,并沒有對他們多加阻攔。
陸文義唯一的兒子差點出事掛掉,這可是大事,生怕再有人對自己的寶貝疙瘩下手,所以他幾乎是下了血本地,里三層外三層請了許多保鏢守在陸震濤身邊,就怕這唯一的繼承人再出點什么閃失。
夏福心表情略顯玩味地看了門口兩名保鏢一眼,杜非則是自來熟地上前推門,一邊朝里面高聲喊道,“阿濤,快看看誰來看你了!”
話音剛落,一個枕頭就朝他們迎面砸了過來,伴隨一聲相當負氣的怒喝,“滾!別來煩我!”
夏福心身體往旁邊一側躲開了枕頭,杜非反應不及被砸了個正著,差點沒把手里的果籃甩出去。
幸好老程在后面扶了他一把——不是擔心他摔倒,而是怕他一倒會連累站后邊的夏福心。
示意一臉無奈的杜非先站到一邊,夏福心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番病房。
毫無例外的白色裝修,但是VIP病房嘛,總得對得起它的價格,所以裝飾什么的都比普通病房好了許多,最起碼桌椅和病床都是寬大舒適款的,還帶著獨立的洗浴間。
估計今天早上沒少有人來探望病人,病房里四處都擺滿了各式果籃和禮盒,幾束也不知道是誰送來的花被丟在垃圾桶里,有的還掉在地上,空氣里一股濃郁的花香味。
……換了是她處于這種環境下,估計也要抓狂。
目光往最中間的病床上看出去,就見剛才才發作過的陸震濤側躺在床上,一只腳打著石膏高高吊在床尾的支架上,手里抓著個枕頭跟小孩子鬧脾氣一樣擋著臉,一副受傷小獸不愿意被人發現想躲起來的傲嬌模樣。
夏福心莫名覺得這樣的陸震濤還挺可愛的。
年輕人嘛,任性點不是挺正常。
不過這家伙昏迷那么多天,明顯是傷到腦子了,現在一醒來就這么大脾氣,拿枕頭蒙著臉,難道就不覺得缺氧頭暈?
“行了,鬧什么脾氣呢,不歡迎的話那我走了。”戲謔地朝床上看了眼,夏福心掉頭就往門外走。
今天一整天被人鬧得煩不勝煩的陸震濤見來人沒走本來還在想著要不要再甩個枕頭過去趕人的,冷不丁聽到夏福心的聲音,頓時愣了下。
幾乎是反射性地丟開枕頭坐起身,瞪大雙眼看著已經走到門口的嬌小身影。
是她!是她來了!
心里一陣激動,嘴巴比腦子更快地喊出聲,“不準走!”
結果話剛喊完,腦袋里就是一陣眩暈。
強撐著等到門口那人回過神來,見到那張熟悉的臉,陸震濤心里一松,眼前一黑,隨即一骨碌又摔回了床上。
夏福心下巴差點沒掉到地上,被他這壯烈的舉動給嚇得一愣愣的。
這特么……算是激動過度造成的昏厥?
“阿濤!”
杜非嚇了一跳連忙奔過去,房門被守在外面的保鏢碰的一聲撞開,“發生什么事了?”
杜非回過頭來,急吼吼道,“快叫醫生!”
其中一名保鏢立刻耳機緊急聯系同伴,并一邊跑過去找醫生,另外一名則是依舊堅守在門外,只是看著夏福心兩人的眼神相當不善。
就算他沒開口,夏福心也能想到他肯定會在他們離開的時候二話不說把他們攔下,直到陸震濤再次清醒過來。
因為是VIP病房,隨時都有醫生候命,所以不一會兒醫生護士就全都趕了過來,急救的時候還不忘把夏福心和杜非幾人都給趕到了門外。
夏福心站得腳酸,干脆就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坐下,老程就在她旁邊直挺挺地站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隨時準備應付突發情況。
杜非本來想挨著夏福心坐下,被老程冷眼看著,最后只能訕訕地選了隔壁位置落座。
他也沒想到陸震濤居然會來這一出,就算是看到喜歡的人出現也不用激動成這樣,居然丟人地說了一句話就昏過去了。
想到這里,杜非突然有點期待好友醒來后的反應了。
醫生檢查了陸震濤的情況,確診是醒來后沒怎么好好休息過,再加上一時激動血液上涌造成缺氧才昏厥過去,只要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之后,又給他換好點滴便走了。
臨走不忘吩咐一句,讓其他人多注意這點,盡量不要再讓他受刺激。
那兩名保鏢的目光便時不時地落到夏福心和老程身上,猜測這兩人到底是用的什么法子刺激到了他們要保護的對象,眼神相當不善。
陸震濤還在昏睡的時候,好不容易得知兒子醒來,終于能回去休息一會兒的陸文義和梁月霞,還沒到家一會兒就被告知自家兒子又發病昏迷了過去,頓時急暈了頭,梁月霞更是一路淚流不止,也來不及多問為什么,急忙催著司機往醫院趕。
倒是陸文義路上跟在場的保鏢聯系了下,了解了情況。聽了所有的經過,臉上的表情就有些烏云密布。
他并不傻,自然知道保鏢口中的一男一女到底是誰,能讓自己那個不孝子情緒激動起來的,除了夏福心那個女人,不做他選。
至于另外一個男的……想必應該不會是嚴以劭,如果是他的話,肯定是死也不會讓夏福心踏足醫院去看自己兒子的,最大的可能,應該就是從去年就一直跟在夏福心身邊的前雇傭兵頭子,那個姓程的保鏢。
問題是,他們到底想干什么?一路匆匆忙忙地趕到醫院,搭乘電梯上了頂樓VIP病房,果然在病房外看到了百無聊賴正在看著手機,偶爾和杜非搭個話的夏福心,以及跟一尊石像般面無表情佇立在旁的老程。
杜非眼尖,見到他們夫妻兩個過來,連忙站起身,有些局促心虛地喊了聲,“陸叔叔陸嬸嬸。”
梁月霞滿心掛念著受傷的兒子,僅是朝他點了點頭,也不去理會另一邊的夏福心,哭得眼眶紅腫便奔著病房里去了。
倒是陸文義從在場眾人輕松的表情里看出來,自己的兒子并沒有出什么大事,于是便放下心,朝杜非點了點頭外,又端起三分笑臉,上前跟夏福心打了聲招呼,“夏小姐,真是巧了,沒想到會在這里見面。”
“不巧,陸先生。”夏福心站起身,唇邊同樣掛著笑,故意不順著他的話走,“我是來我朋友,也是您唯一的兒子,陸公子的。”
想讓她跟陸震濤劃清界限,憑什么?
她夏福心交朋友,一不偷二不搶的,自認也沒什么對不起陸震濤,更不貪圖他們家的錢,憑什么就得順著他的話扯開兩人的關系?
陸文義讓她這話給噎了下,臉頰肌肉抽搐了許久,才呵呵一笑,“原來如此,那我就先替犬子謝謝夏小姐的關心了。”
心里想的卻是這丫頭到底知不知道她的存在對自家兒子意味著什么?他一直限制自己的兒子和她見面,沒想到她現在卻自己找上門來,偏偏他還不好趕人走,畢竟對方可是一片好心來看自己受傷昏迷的兒子的——雖然在她來了之后,自己剛醒過來的兒子又被她刺激得昏了過去。
“陸先生不用這么客氣,我只是來震濤那小子而已,待會等他醒了我就走。”夏福心也懶得和他敷衍,抬手比了比病房的方向,“想必陸先生現在應該很擔心自己的孩子才對,您就不用管我了,趕緊先去看看吧。”
“那陸某就先進去了,夏小姐請自便。”
陸文義聞言也沒推托,點了點頭便進病房里去了。
杜非本來也想跟進去瞧瞧,但是見人家一家三口在里面待著,再加上夏福心也沒動,就沒好意思,還是乖乖坐回了她旁邊。
夏福心便回頭看他,“杜非。”
冷不防被點名,杜非一臉茫然地轉過頭,“啊?”
夏福心手撐著下巴,翹著二郎腿問道,“剛才醫生說,陸震濤那小子大概什么時候會醒?”
杜非認真回想了下,“……好像是一兩個小時,估計歇一會兒就該醒了。”
夏福心拿出手機看了看,“那就再等兩個小時,如果到時候那小子還是沒醒,那我就先走了。”
等明天陸震濤醒了,再過來探病不遲。
杜非本來還想勸她要不再留一會兒,好歹等陸震濤醒了和他見個面,也好了了好友一樁心事,但是一抬頭又對上高大魁梧看起來就很不好惹的老程,他頓時就慫了。
膽子小沒敢開口勸,只是安靜地點了點頭,算是附和。
一邊則是在心里不聽地吶喊著,祈禱陸震濤能及時醒來,不然到時候他也幫不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