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嬰散去,一切又都恢復了先前的平靜。
我從走廊經過的時候,聽到一個老太太對她的兒媳說:“剛才那么多小寶寶同時都在哭,半夜五更天的,我覺著這里邊是有竅的,明天我得去你大姨家找個神媽媽,給咱的小寶寶看看去。”
我也曾記得以前,老人跟我常說,在我們的周圍是有鬼的,只有小嬰孩和一些小動物,能看得到它們,比如說狗吧,小狗本來靜靜的站在那,沒有聲音也沒有別的打擾,狗就突然對著一個地方狂吠不止,那就是這狗剛才看到了鬼,才如此鳴叫的。
剛才那些鬼嬰在走廊里走動嬉鬧,也許病房里的嬰孩是能感覺的到,而那些大人和醫生,當然不會看到,而在我們的周圍,看不到的東西,并不代表它不存在。
小莉從手術室出來后,就被安排進了病房,由雅潔和老人陪著她,我也不方便在屋里多待,就到了阿濤的房間。
阿濤已經睡得很深了,里邊的小伙子還沒睡,中間的床上來了一個新病號,四十多歲的年紀,是一個農民工,在建筑工地上腳被石頭砸了,也是剛做完了手術,但好像并無大礙。
里邊的小伙子看到我來了,就先對我說:“阿泰哥,那晚我跟你說的東三路車禍懸賞的事,你還記得吧,今早那個肇事司機去投案自首了。”
這事我當然知道了,我笑著對他說:“你的消息怎么這么靈通,你還躺在醫院呢,就知道了?”
“呵呵,整個博城哪有我不知道的事呢。”小伙子被我一夸就開始興奮了,接著說:“我再告訴你個關于你們出租車的事吧?”
小伙子此時挺神秘的說,躺在中間的農民工就伸長了耳朵聽。
“這幾天你們出租車界可出了個大事,阿泰哥,你肯定不知道!”
“什么事,我可能不知道。”
“當然,我也是聽別人說的,說是一個老太太晚上坐你們的出租車,下車后司機給找了零錢,當時老太太光數了數,也沒好好看,等回到家以后,拿出錢來一看……你們猜,怎么著了?”
“找錯了唄。”農民工脫口就說了出來:“是吧?”
小伙子瞅了他一眼,都沒搭理他,只是盯著我問:“你說,阿泰哥?”
我笑了笑說:“不是找錯了,那可能就是給找了假幣吧?”
“嗯,還是阿泰哥說的在理,但是還不對,只是沾了沾邊。我跟你們說啊,老太太就把錢掏出來這么一看呢,我靠,當時就嚇傻了,手里拿著的錢竟然都是冥幣!”
小伙子自己說的興奮,接著又問我們:“冥幣,你們都知道吧,就是給死人花的錢啊!老太太拿著這錢就覺得好不吉利,但是轉念一想,不對啊,當時司機明明就是給我找的人民幣,怎么會變成了冥幣呢,于是,這老太太就想,吆,別是我坐的鬼出租車吧?”
農民聽到這,就忍不住的哈哈大笑了起來,說:“什么鬼出租車啊,就是開車的司機騙人家老太太而已吧,開出租車的司機好騙人的……”他說到這,也才想起我就是出租車司機,尷尬的看我笑著說:“大兄弟,我可不是說你啊。”
我笑了笑說:“沒事,我也是覺得這是司機騙人家老太太的,開車的人這么多,什么人沒有哦。”
小伙子一撇嘴說:“看看,看看你們,我就知道你們不信,其實最開始我也這么認為的,但是光一個老太太發生了這事咱不信,可是好多人都遇到了,我的一個小兄弟前天晚上就真的也遇到了,他昨天過來還親口對我說的,當時阿濤哥在場,他都聽到了。”
小伙子說著,就扯開了身上蓋著的被子,接著說:“我那兄弟,晚上被朋友叫著去網吧打游戲,天很晚了,大概十點多了,他剛跑下樓,正好樓下一輛出租車,就上去了,沒帶零錢,下車的時候就給了司機一張一百的,司機給找了零錢,他數了數正好,就裝進了口袋。”
“到了網吧以后,掏錢往卡里充錢的,他就把剛才裝進口袋的零錢又掏出來,扔給了收銀員,可是收銀員又接著給扔了回來,他剛要發火的時候,才看到被扔出來的錢竟然全是冥幣,他第一個感覺是,操,被人騙了,接著就沖去了網吧門口,可是出租車早不見影了。”
“我的這個朋友又回到網吧,拿著那些冥幣,越想越不對勁啊,自己又不眼花,當時數錢的時候看的一清二楚,怎么到了自己的口袋就成了冥幣了?這時候,我的那些朋友都過來,七嘴八舌,都說他是做了鬼出租車,以前有人遇到過的,他才越發的想多了。”
“他就想:從他從一上車,到下了車,司機都沒跟他說一句話;開車的司機好像也是一個小伙子,但戴著一頂帽子,也沒看清張什么樣;坐到車里以后,一直就覺得很冷,他還問司機,要不要開上暖風;這時候,他竟然還突然尋思起來,在整個坐車的過程中好像一直都沒聽見車響的聲音啊。”
小伙子說完后,就看著我們,意思是說,你們信了吧?真有鬼出租車的!
我聽了,雖然沒有全信,但是通過他的描述,我隱隱約約感覺出了有點不對勁,似乎感覺到了,夜色籠罩的博城,大街小巷中,真的就可能行駛著這么一輛鬼出租車。
中間的農民工,聽的津津有味,看小伙子說完了,就自言自語說:“那看來還是真的啊,那以后晚上打的還真得注意點呢,別坐上了鬼出租車回不來了……”
小伙子聽到了他的話,就開玩笑的說:“還回不來了,回不來,拉你去哪啊?除非司機是個女鬼,再說女鬼也不一定要你這么大年紀的,哈哈……”
光聽小伙子在這里說話了,不知道什么時候,阿濤已經醒了,躺在那里正在翻看手機。
我走過去,捶了他一下,說:“你看你什么人啊,我幫你丈母娘一家子忙活了一天,忙完才剛回來,都不謝謝我?”
阿濤雖然只是微笑了一下,但似乎很勉強,接著就把手機遞給了我,我一看是欣哥的老婆小莉給他的短信:
阿濤,今晚我感覺欣哥好怪,他回來后就問我要錢,要卡的密碼,還要那些不動產的字據,我沒搭理他,他就在沙發上玩弄那把刀子,他拿著刀子一會比劃著割自己的手腕,一會又比劃著割自己的脖子,他自言自語的說什么嫣兒,婷婷,都來了,還說那個小莉。我好怕,第一次感到這么害怕,我想走,可是他又不讓我走,說今晚要做個了斷。我在廁所里給你發這個短信,你看看怎么辦呢?
我一看時間,短信是晚上十一點多發的,那時候,欣哥應該是從醫院出去,就直接回了家,吵了一會后,小莉才給阿濤來的信息,可惜他睡著了,現在才看見。
阿濤看著我,也不知道怎么辦是好,在征求我的意見。
看來欣哥已經是狗急跳墻了,他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暴露,在離開醫院的時候,我說的那些話,還真的管用了,讓他心驚肉跳怕的要死了,但他會不會在此時喪失理智,對小莉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來呢?
我讓阿濤給小莉電話,撥了過去,但無法接通,接連幾次都是如此,此時的阿濤有點慌了,也躺不住了,已經在床上坐了起來。
我也感覺有點不妙,今晚欣哥在酒桌上還說,要跟小麗離婚回到東北,可是現在這個小莉已經流產,他也知道了嫣兒婷婷的鬼魂就在他的身邊不會放過他,還有昨晚死去的汪成,現在他又分文皆無,好多人還追著他要賬,他會不會跑路呢?跑路之前,會不會對小莉真的不利呢?
可現在電話打不通,那邊的事情根本無從知道。
我說:“要不,咱們過去看看?”
阿濤也正有此意,雖然腿還是不利落,但是勉強還是可以行動的。
已經是午夜接近一點,我和阿濤很快就來到了欣哥所在小區的街道上,樓房背靠街道,第一層是商鋪,二樓就是欣哥的家。
我們在大街上停下車,往上看了看,此時他的樓房里依然燈光明亮,但是聽不到任何的動靜。
既然沒什么動靜,來了也是沒用的,我們又不能上去,徘徊了一會后,我就想走,可是阿濤似乎還是很不放心,他讓我把車開到街邊人行道上,一棵大樹下,比較隱蔽,他讓我等著,自己就下了車。
我問他:“你的腿都還沒好,你想上去?”
阿濤說:“我到下邊聽聽,我知道怎么做的,這地方我比你熟。”說著,他就一拐一拐的消失在了樓下的陰影里。
我坐在車里,有點無聊,就抽著煙,仰在車座上休息。
一會,我想坐起來,扔掉手里煙頭的時候,突然看到在我前面大約十來米的地方,就在欣哥樓下的拐角處,停著一輛出租車,而此時,從出租車上走下來的竟然是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