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花雨中……你越走越遠……我知道你真的……越走越遠…….而我……真的要轉身了……將永不再回來……(依依)——————————————————————————————
遠遠便見陵越立在崖頭,遠遠望向天階。
“師兄!”百里屠蘇輕蹙眉頭走近:“我適才聽律敏說,外面出了事?有道友向天墉城求助?”
“不錯!且是幾處告急!”陵越回身看向百里屠蘇,眉宇間隱有憂慮:“能教幾處都束手無策,此妖魔非同小可!只怕……是那脫逃的梼杌也說不定。尚辛、律敏等…….不足應對。”
百里屠蘇低頭想了一刻,道:“師兄,莫要憂慮!我即刻攜焚寂下山,去探查個究竟!處置了此事!”
“屠蘇!莫要沖動!”陵越看著百里屠蘇,緩緩搖頭:“你下山去,若涅槃重生的炙焰重現,如何是好?”
“我自會當心!”
“如何當心?對戰之時,難免煞氣釋出,炙焰極易借機重現,即便沒有焚寂劍魄烈焰相合,你也難熬。妖魔若乘機發難,你……如何是好?此事……萬萬不可……不必再提!”陵越重重嘆息,搖頭不住。
“我乃是天墉城執劍長老!這樣事原本就是我職責所在!若連職責都難于完成,我還作甚么執劍長老!”百里屠蘇咬牙堅持道:“何況,我若不去,卻又如何處置!”
“尚有一人……可做考慮。”陵越眉尖緊蹙,沉吟道。
“師兄是說……依依?”百里屠蘇細想一回,蹙眉道:“斷斷不可!依依出慧蝕,須得以血祭劍!且對戰必要催動靈力修為,亦必將陰寒反噬!一樣危機重重!若如此……我……寧愿是我!”
“怎會是依依!”陵越苦笑道:“是我欲親往!”
“更加不可!師兄身為掌教,怎能事事親力親為?更勿論輕易涉險!”百里屠蘇搖頭道:“何況,若真是梼杌,焚寂、慧蝕不出,恐怕奈何不得!”
“你二人誰去……我都放心不下……心中不安……”陵越黯然搖頭:“卻又不能不去……唯有我親去……才是最好的選擇……”
“師兄不可……”百里屠蘇勸道。
“不必再爭!”紫胤之聲突自身后傳來。
“師尊!”陵越與百里屠蘇皆是大喜:“師尊,大好了么?可以出關了么?”
“我已無礙,不必掛心!”紫胤淡淡道:“此行人選不必再爭!既可能是脫逃的梼杌,依依必要前往!”
“師尊!”百里屠蘇與陵越俱是低低呼道。
紫胤轉向百里屠蘇道:“屠蘇隨行。如此,焚寂慧蝕同行,可保無虞。”
百里屠蘇忙拱手道:“是!”
“小心護著依依!慧蝕輕易莫要出鞘!萬萬不可讓慧蝕再行反噬!”
“師尊放心!”
陵越猶欲再說。
紫胤卻道:“我意已決!屠蘇速速打點行裝,與依依下山去吧!”
“是!”百里屠蘇拱手行禮,受命而去。————————————————————————————
“師尊命我前往?屠蘇師兄同行?”依依瞪大眼睛,定定看著百里屠蘇,愕然問道。
“師尊說,可能是那脫逃的梼杌。”百里屠蘇點頭道:“必要焚寂慧蝕同行,可保無虞。”
依依聞言低了頭,眉間輕蹙,思量個不住。
“你若是……待我勸服師尊,我自去便可。梼杌受你重創,想來焚寂足矣應對。”百里屠蘇輕聲安慰道:“小心些便是……無妨的……你在這里等我回來……”
半日,依依閉了雙目,輕嘆一聲道:“師尊既要我前去,我必要前去……”
百里屠蘇將手輕輕搭在依依肩上,沉默半晌,嘆息一聲,最終還是沒有說話,轉身自去了。
待百里屠蘇腳步聲漸漸遠去,依依突地落下淚來:“何必如此決絕!我答應放下定會放下……我答應你的事必然做到……何必如此決絕……此行……是要斷我所有的念想么?罷了……此去……我定……不會教你……失望……”————————————————————————————
“不用擔心!”紫胤和陵越站在崖頭,遙望著遠處天階之上百里屠蘇和依依漸漸行遠的背影,淡淡道:“不過是些頗有修為的妖魔罷了,不在他二人話下。任出其一,便已足夠!”
“不是梼杌?”陵越愕然問道。
“那些人,是被梼杌嚇破了膽,草木皆兵!梼杌受依依重創,沒有上百年,至少五六十年,絕無任何可能自地底潛出!”
“既如此!師尊又何故令屠蘇與依依同往?”陵越不解。
“你的心意,可有更改?”紫胤轉身看著陵越,眸中不忍。
陵越聞言一怔,慢慢低了頭,半晌方道:“我明白了!‘總要水到渠成’……他二人需要多一點……機會。”
“陵越……”紫胤嘆息道:“總是苦了你!你心中難過吧?”
陵越黯然搖頭:“我是心甘情愿。當日……是我錯失……這般……甚好。”
紫胤輕嘆道:“真是冤孽!若當日依依初上天墉城,你便應允……”
“陵越并不后悔!若當日我便應允……今日站在這里難過的……還有屠蘇……我寧愿……是我!何況,屠蘇寡親緣情緣、輪回往生孤獨之命又如何更改?屠蘇與依依……甚配,比肩而戰,猶如生來便是一對……我心中……其實……也是……十分快活!”
“可惜,依依只有一個!為師心中亦是難過!你與屠蘇,皆是為師心頭至寶……任是傷了誰……都是難過……”紫胤閉了雙目,不忍再說。
“師尊不必顧念于我。雙修可遇不可求,陵越早已立志修仙,做好千萬年孤寂的準備!只是……遇到了她……也沒什么!心中反而多了一些回味和溫暖。總比從來沒有過……要有滋味的多!”陵越遠望著已看不見百里屠蘇和依依身影的天階盡頭,微笑道:“明明是個矛盾重重的人,偏偏讓人漸漸移不開眼。”
“依依,就是那種性子,無比動人。”紫胤微笑著搖頭:“她通身上下都是矛盾:明明陰寒水系,卻又內有炙熱;明明要依附世間至陰極寒之物而存,卻又受陰寒反噬;明明躁疾,卻又淡泊;明明乖巧,卻又驕傲;明明戰力不俗,卻又孱弱不堪;明明謹守職責,卻又任心而活;明明規行矩步,卻又離經叛道;明明有愛,卻又抗拒;明明愛極,卻又疏離……有時候,我很心痛,她太顧及別人,極力壓制內心的桀驁,反而只會一次次傷了自己。”